將溫言送回家之后,穆霆琛就離開了。直到深夜,他才回穆宅。</br> 從前每次回家時,都有種莫名的迫切,是因為,家里有他掛念的人在等著他,可現在,每次回家,他都幾乎步邁不動步子,因為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不在這里。</br> 進門時,原本漆黑一片的客廳突然亮起了燈,因為刺眼,他眸子微微瞇起,掃視一圈,視線落在了站在樓梯口的安雪莉身上。</br> 安雪莉穿著單薄的睡衣,看上去身形消瘦,一陣風就能刮倒似的,頭上包扎的白色紗布染著一點紅色,尤為扎眼:“你怎么現在才回來?又在溫言那里?她都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跟她在一起嗎?你是不是想逼死我?看著我死了你就高興了嗎?!你為什么總是不明白我的苦心?!”</br> 一張一合的唇,吐出的字眼像是利刃,絞得人只想讓她的嘴立刻閉上。</br> 穆霆琛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養母欠你的,我還,溫言不欠你的,我不會讓你再折磨她。是我養母對不起你,我會慢慢還……從現在開始,你不準踏出穆宅半步,等你傷好了,就去接受治療吧。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逃出來,直到有一天,你好起來,我會親自接你出來,為你養老送終。”</br> 安雪莉身形晃悠著,險些站不穩:“你……你說什么?!你還是信了溫言那個賤人的?!你寧可相信外人也不信我嗎?!”</br> 穆霆琛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你嘴里,從來沒一句實話,要我怎么信?!她不會做那種事,我們在一起十幾年,她是我看著長大的,那些年是我跟她相依為命,對我來說,她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你憑什么動她?!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吐出任何一個罵她的字眼!明明所有人都可以好好的,是你不愿意好好的,那我只能將你從我的人生里剔出去,就跟從前你沒出現過的時候一樣!”</br> 安雪莉癱坐在樓梯的臺階上,瞪大的眼睛里閃爍著淚光:“你……你就不怕……”</br> 沒等她說完,穆霆琛就接過了話頭:“怕什么?怕你把所有的事都公之于眾嗎?從前我是怕,因為不想我的養母為了我死后還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我也不想對你太極端,因為你一直都在跟所有人裝可憐!我的隱忍,換來的是你的變本加厲,我對你,夠仁慈了,到此為止吧。你想把那些事抖出去,也得看你有沒有本事!”</br> 說完,他叫來了林管家:“林叔,讓人看著她,不準她尋短見,不準她踏出房間半步,等她傷好了,就將她送到精神病院治療,派專人過去照顧,什么時候好了,什么時候出來。我累了,先回房了。”</br> 林管家應了一聲,叫來了兩個小保姆,將安雪莉半抬半拖的弄回了房間,安雪莉一路嚷嚷著,穆霆琛充耳不聞。</br>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他多么不希望抄襲的事是安雪莉導演的?那樣,他還可以將她留下好好安置,他還可以回憶起她的好,或許在很久之后……還能叫她一聲母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