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夢瑤跟他的想法不在一個點上:“可是……小言的奶奶要是知道自己兒子是被孫女婿給害死的,恐怕不會那么輕易罷休吧?要是能瞞著還好,一旦瞞不住了……他們家關系好復雜啊……”</br> 敬少卿有那么片刻的猶豫,想把真實情況說出來,可又怕陳夢瑤嘴把不住門兒。穆霆琛交代過他,不能說,他作為好兄弟,只能幫著隱瞞。</br> 表現看上去,空難的事不管是穆霆琛造成的,還是穆霆琛的母親造成的,差距都不大,但對溫言來說,恐怕大不一樣,這意味著他們能否冰釋前嫌重新在一起,可穆霆琛不愿意把一切都推在自己母親頭上,才會走到如今艱難的境地。</br> 突然,陳夢瑤的思維跳躍到了另一邊:“你還不高興呢,你的兩個好兄弟都沒你幸運,林颯跟家里斷了來往,穆霆琛父母都沒了,你父母健在,都還好好的,所以有什么不能原諒的?你應該慶幸你爸爸不是因為愛上別人才離開這個家,誰沒有個夢想啊?連我這樣的咸魚都有夢想,何況你爸那樣的人?你媽媽這么多年都獨身一人,不就是為了等你爸回家?你現在有我了,我們以后會組建小家庭,你從前缺失的幸福都會回來的,人要往前看嘛?!?lt;/br> 敬少卿有些羨慕陳夢瑤的豁達,他要是有她一半的天真無邪就好了。過去的陰影沒那么容易抹去,但陳夢瑤說得沒錯,他現在有她了,以后會有自己的家,所以從前的家是怎樣的,他不用再關心也不用再計較了,人不能總活在過去,他也應該尊重母親的選擇。</br> 夏嵐沒明確的跟他說過要跟敬成旭重歸于好,但是種種跡象表明,這已經不是不爭的事實,他不應該再計較,讓母親傷心:“好,我聽你的?!?lt;/br> 陳夢瑤鬼鬼祟祟的朝四處張望了一下,確認周圍沒有測速攝像頭,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好好開車,回家吃飯咯!”</br> 敬少卿唇角流露出了會心的笑,這樣就好,有她就好,過去的,都不再重要了。</br> 回到敬家公館,夏嵐已經吩咐廚房做好了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其中許多菜都是陳夢瑤愛吃的,一上桌,陳夢瑤就發現了這一點,被人重視的感覺很好,也讓她覺得很溫馨。</br> 遲遲沒有見到敬成旭出現,敬少卿自然不會問,陳夢瑤詢問夏嵐:“伯母,伯父人呢?怎么不見他人?”</br> 夏嵐看了敬少卿一眼:“在樓上書房呢,可能……是怕少卿見到他不開心,所以才躲著吧。我勸過了,沒用。瑤瑤,你跟少卿去叫他一聲吧?”</br> 敬少卿還是很抵觸:“我不去,弄得跟吃飯都要人求著似的,要吃就下來,不吃就算了。”</br> 陳夢瑤暗地里蹬了他一腳:“說什么呢?你剛才在回來的路上怎么答應我的?快點,跟我一起去!”</br> 敬少卿拿陳夢瑤沒辦法,極其不情愿的跟她一起上了樓。到了書房前,他沒打算進去,只是立在門口,陳夢瑤也沒強迫他,抬手敲了敲門:“伯父,吃飯啦,我跟少卿都回來了?!?lt;/br> 敬成旭很快打開了書房門,臉上帶著和善得體的笑容:“好,我馬上就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