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點半，王冬楊已經(jīng)和丁丁一起出門回中心醫(yī)院。
    眼看就要到目的地，王冬楊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丁丁道：“老板你真的不要吃早餐嗎？”
    王冬楊搖頭：“腦袋暈，想吐，你開車能不能開穩(wěn)當點？”
    “平均速度才三十邁，沒有急加速、沒有急剎，這還不穩(wěn)固？是你喝多了。你們昨晚喝到兩點多吧？幸虧喝的紅酒，如果是白酒，你頭更痛。”
    “昨晚凌夢蕾多話了一點。”
    “她在老板娘的房間睡覺嗎？”
    “對。”
    “你完蛋了老板，這種事你應(yīng)該先咨詢過老板娘的意見。”
    “拜托，她們是很好的朋友，我就是通過藝秋才認識的凌夢蕾。”
    聊了幾句，醫(yī)院已經(jīng)在望，丁丁把車直接開到門診大樓門口讓王冬楊下車，然后自己才去停車。
    王冬楊回到診室坐下來，程峰已經(jīng)聞訊而至，拿來一大疊當天的接診單遞過去。
    王冬楊隨手接過接診單道：“什么都先不要說，給我弄一大杯咖啡來，要濃點，不加糖。”
    程峰一臉為難道：“王醫(yī)生，只有茶，沒咖啡。”
    “你去問歐素花，她應(yīng)該有。”
    “你昨晚干啥了啊？”
    “做賊了，拜托你快點了……”
    程峰連忙走出去，再十分鐘進來，端著一大杯咖啡，王冬楊吹涼喝了幾口，給自己點上一根煙，也不看接診單，而是對程峰道：“我那個國外來的病人的護理方面沒問題吧？”
    程峰一臉保證道：“絕對沒問題，巡房的頻率非常高，有事能很及時發(fā)現(xiàn)。”
    “等會這樣，我接診一個小時，然后上去治療兩個小時，再下來接半個小時，下班。下午的安排則是接診到四點鐘就要結(jié)束，我上去換藥，隨后上課。每天都這樣，除非我特別通知你，否則不更改。”
    “接診單要改了……”程峰拿過接診單，把十點鐘前的撕下來給王冬楊，四點鐘后的帶走，重新和編排通知。
    九點鐘，王冬楊正式開始接診，第一個是患有嚴重骨質(zhì)增生的女病人，已經(jīng)預(yù)約了王冬楊很久，病情也一拖再拖。坦白說，王冬楊不喜歡這樣，不喜歡他們這種信奉出名醫(yī)生的心理。等預(yù)約等那么久，耽誤病情的損失，搞不好神醫(yī)都彌補不過來。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估計病人也是看過了不少庸醫(yī)，越看越嚴重，所以即便痛苦都更愿意等。
    用了十分鐘溝通，王冬楊給出了兩個治療方案。照現(xiàn)在的病情看，能短時間內(nèi)解決痛苦的只有做手術(shù)，但做手術(shù)有風險，而且術(shù)后復(fù)發(fā)幾率大。第二個治療方案是保守治療，用針灸和藥敷，治療過程雖然長一些，大概一個月，但相對安全，治愈后復(fù)發(fā)幾率小。
    原本病人挑的是第一，經(jīng)過王冬楊的勸說才改為第二。王冬楊立刻給她寫了單子去交費辦理住院，然后接第二個病人，再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沒看完，十點鐘已經(jīng)到來。所以等他去到艾力斯的病房，已經(jīng)遲到八分鐘，幸虧他沒說過自己幾點鐘到，艾力斯也就沒提什么意見。
    王冬楊有帶上兩個實習(xí)生，他先對他們講解了一下艾力斯的情況，然后給他們看昨晚艾力斯的檢查結(jié)果。
    癌癥，而且是晚期，這還能治？兩個學(xué)生看完資料，都一臉沉重起來。王冬楊說只要努力，沒不可能，奇跡是需要創(chuàng)造的，他們才慢慢淡定下來，幫王冬楊打下手。這個治療的時間，病房里面除了留下肖恩之外，就只留下一個老中醫(yī)。王冬楊拿起一根根長長的銀針扎在艾力斯的各個穴位上面的時候，他們想喊，卻又不敢喊出來。
    王冬楊自己都想喊，實在沒用鬼門十三針治療過癌癥。這還是食道癌，針扎的穴位不是腦袋就是脖子、胸口等，扎的還那么深，風險很大。他極力在自己腦海里，把艾力斯幻想成一頭豬才勉強沒有手抖。不過也必須說句實話，如果老金寫的筆記沒有夸大其詞，能治愈的幾率很大。
    針灸花了一個小時，王冬楊帶著兩個學(xué)生搞藥貼，也花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等搞定的時候，王冬楊幾乎已經(jīng)累趴，坐在椅子里喘著粗氣道：“艾力斯先生，這藥敷上以后，你需要一直嘗試做一個動作，吞咽。這能有效地改善食管梗阻的癥狀，藥在外面，是相互作用，比不外用藥的效果要好許多。”
    艾力斯道：“王醫(yī)生，吞咽的頻率呢？我需要做多久？”
    “除了睡覺，在不勞累的前提下盡量多做。”
    “還有其它嗎？”
    “不要打電話、不要聯(lián)系外界、不要管事。清空你的腦子，給你打的食物嚴格按照我列的清單，由西餐送來，護士完成。你不能改，不能多吃哪怕一丁點我不同意的東西，因為那么一克，可能就會要了你的命。”說著話，王冬楊在病床上翻了翻，翻出一盒雪茄來，“尤其是這東西，不能抽。”
    艾力斯一臉尷尬：“王醫(yī)生，別的都能答應(yīng)，你也抽煙，你應(yīng)該能理解。”
    “我能。”王冬楊笑笑，“但站在職業(yè)的角度，我現(xiàn)在是醫(yī)生，你必須不能抽，你答應(yīng)過我百分百配合對吧？”
    “好……好吧，不抽。”
    王冬楊把煙盒丟給肖恩：“肖恩，你想好了，抽一根，一天的治療效果減百分之五十，最后你老板能不能活下去不是看我，是看你是不是要救他。”
    肖恩一臉為難，這任務(wù)無法做，如果自己老板堅持要抽，自己能不給嗎？可給了又闖禍，這該如何是好？他道：“王先生，這換個人監(jiān)督吧，我不行哇。”
    “就你，行不行你自己想，就這樣。”王冬楊說完帶著兩個學(xué)生走出去。他才不給肖恩換人，就得他們自己人監(jiān)督，這樣即便出了問題，總有個對自己有利的理由。當然作為醫(yī)生不該這樣算計，但理應(yīng)病人配合的病人不配合，醫(yī)生也很無奈對不對？各有各的難處吧！
    回了一趟診室，整理干凈以后，王冬楊直奔飯?zhí)茫酝暌活D飯回診室睡覺。
    兩點鐘，王冬楊被外面的敲門聲吵醒，打開門，是胖子：“呵呵，我就知道哥們是睡了覺。”
    王冬楊沒好氣道：“知道我在睡覺你還來個屁？”
    “聊聊嘛，幾天沒見了，會想你的好不好？”胖子走進去關(guān)上門，在椅子坐下來點上一根煙，“聽說高等病房有個你的國外病人是不是？”
    “對。”
    “真是患的食道癌？”
    “對。”
    “奇怪了，怎么兩位院長會同意？不怕砸了招牌？”
    “拜托，我要是堅持，他們能不同意嗎？況且做為醫(yī)生不該都往壞處想，要是成功了，震驚世界是不是？”
    “你有多少成把握，是哥們就說句實話。”
    “五五開。”
    “冒險，賭博，我祝福你吧！”
    王冬楊也坐下來，拿自己的香煙點上一根：“這個病人不得不接，我沒有多想別的事，反正就是盡力吧。說說你，現(xiàn)在你和汪小菲的家里人相處的怎樣？我一直沒問你，也沒機會問，每次見你，汪小菲都有在一起……”
    “那是你沒上班，你要是上班了，機會不多嗎？”
    “少廢話，說說。”
    “四個字，不算好不算壞。”
    “媽的，這是六個字。”
    “哦，是嗎？”胖子呵呵笑了兩聲，“說像原來那樣吧，他們不敢，但要說有多好，我又說不出來，總覺得很怪。”
    “她哥呢？”
    “她哥倒很容易相處。”
    “幸好。”王冬楊點點頭，“她父母這邊慢慢來，經(jīng)過那樣一件事，他們心里連一點刺都沒有，不可能。時間能解決這個問題，等你們舉辦了婚禮，孩子出了生，一切塵埃落定無法再改變時，他們的心態(tài)就會徹底扭轉(zhuǎn)過來。”
    “希望吧！”胖子嘿嘿笑了兩聲，“說到生孩子這方面了，你有啥打算？準備生嗎？”
    “沒。”
    “老實說，我想過。忙完這陣吧，我要考高一級的職稱，哥們幫幫忙可好？”
    “我去你丫，你剛轉(zhuǎn)正過來，你坐火箭呢？”
    “你當時不這樣？”
    “我當時是貢獻換取的破例。”
    “幫幫忙嘛，反正中心醫(yī)院實際上是你說的算，上面那些部門，有你出面，不難擺平。”
    “考職稱就看這些？不看你的實際技能？給你個主治你能搞得來？你讓下面那些人怎么想？首先你得服眾，不然就是搞的裙帶關(guān)系。”
    “我技術(shù)不差。”
    “經(jīng)驗?zāi)兀康鹊劝桑鸫a得混個兩年，把資格混出來再推薦，這樣就算是內(nèi)部操作都沒人說閑話，又沒證據(jù)是吧？”
    胖子一臉失望：“真不行？”
    “不行。”
    “我只是不想老是值班，尤其夜班。”
    “誰想？不都那樣熬？”
    “你就不用，當然我不是和你比，只是想，要是你能搞定，幫個忙唄。”
    “我可以幫，沒問題，一個月就給你搞定。但問題是你坐在上面會舒服？同事看你的目光一個個仇人一樣，即便表面尊重，暗地里都會詛咒你，你樂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