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想要上前說話，身邊的衙差卻上前推搡她。
    “快點(diǎn)走。”衙差高聲呵斥。
    青娥差點(diǎn)摔在地上，昨日被那位余大人刑訊，雖然身上沒有留下什么傷口，但卻也像是脫了一層皮，腿上發(fā)軟沒有任何力氣，這樣的日子不知要幾時結(jié)束。
    她希望能有轉(zhuǎn)機(jī)，卻也害怕被人揭穿，事情敗露，她不知會陷入什么樣的境地，還是小心些不能露出端倪。
    青娥扭過頭快步跟上衙差，正悶頭向前走，她耳邊忽然聽到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恩人，你在這里。”
    青娥如遭雷擊，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冷汗頓時透了衣襟。
    “愣著做什么。”衙差用刀鞘狠狠地打向青娥，青娥沒有躲閃，只覺得腰上一疼差點(diǎn)叫出聲，可她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恩人，我們今天是不是也要離開，宋大奶奶說了，她會幫忙找我娘親。”
    青娥的手顫抖著，依舊沒有向前走。
    “我看你找死。”衙差上前拉扯青娥的手臂。
    就在這時，只聽有人喊道：“馬車銷釘壞了，快來人幫忙。”
    前面亂成一團(tuán)，衙差下意識看過去。
    “壞的是囚車，快去幫忙，若是讓余大人知曉，誰也別想好過。”
    衙差皺起眉頭。
    “大人，”青娥顫聲道，“我肚子疼，想要去趟凈房，路途遙遠(yuǎn)我可能會熬不住。”
    衙差一腳向青娥踹去，青娥被踹得又是一個趔趄。
    衙差怒道：“早不去晚不去。”
    “我會很快，”青娥哀求，“求您高抬貴手。”
    既然囚車壞了，一時半刻不能走，衙差看向關(guān)押犯人的屋子，那里有凈桶，衙差瞪圓了眼睛：“快去快回，不要耍什么把戲，否則有你好看。”
    青娥立即起身捂著肚子走進(jìn)屋內(nèi)，角落里立即有一只手將青娥拉到旁邊，青娥轉(zhuǎn)頭看到了莫征的臉。
    “蕙姐兒是你帶來的？”青娥急著開口，“快將蕙姐兒送回去，村子里會有人照顧她，你想知道什么，等我回來告訴你。”
    莫征望著驚慌的石娘子：“我去找你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蕙姐兒，我在你那里見過她，于是上前說話，才知道她跑出來尋你。”
    青娥的眼淚頓時淌下來，但很快她皺起眉頭疾言厲色地道：“你與蕙姐兒說，聽我的話，否則這輩子就別想見到我。”
    莫征目光閃爍：“蕙姐兒說，她爹自縊了。”
    青娥的表情沒有變，不停地看著門外：“聽到我說的沒有，照我說的去做。”
    莫征不禁覺得奇怪，蕙姐兒說石娘子離開之后，她爹在自縊，怎么他將這消息告訴石娘子，石娘子卻不驚訝。
    看到莫征的表情，青娥道：“我會今日都是被人要挾，你將蕙姐兒送去村子，村子里的人會保護(hù)她，我告訴你也無妨，那位宋大人很厲害，他表面上抓捕簡王黨，其實(shí)前來掌控北方，包括你們奴兒干。”
    青娥沒有等莫征說話，接著道：“你別再查了，查多了也會落得你母親的下場，你母親就是發(fā)現(xiàn)了首領(lǐng)的秘密，才會被害了。
    首領(lǐng)能有今日的地位，就是因?yàn)橥犊苛税擦x侯，借著安義侯的手殺了你們太多族人，否則哪里會有他出頭之日。
    現(xiàn)在安義侯老了，就讓姑爺去接手奴兒干，你父親、母親想要族人過好日子，可惜最終問題在自家身上，你父親活下來了，你母親呢，我勸你還是別想著弄清楚。
    你瞧瞧我現(xiàn)在也就知道了。
    只要有他們在，你們奴兒干就不會有出頭之日。”
    青娥說完這些，外面已經(jīng)傳來衙差的聲音：“好了沒有，快出來。”
    “好了，好了。”青娥立即應(yīng)承，聽不到她的回應(yīng)，衙差就會沖進(jìn)屋子。
    “求求你，”青娥眼睛中滿是懇切，“將蕙姐兒送回去，不要讓蕙姐兒落到宋大人夫妻手中。”
    青娥說完這話踉踉蹌蹌地向外走去。
    莫征望著石娘子的背影，他早就懷疑過祖父，石娘子今日的話更是證實(shí)了他的猜測，母親果然是被祖父所害。
    族中的婆子說的是真的，母親去世之前最后去的是祖父那里。
    父親定然也知曉這些，所以每次他問父親母親臨終前什么模樣，父親是一副嚴(yán)厲的神情，母親活著的時候父親待他很好，母親過世后，父親就開始疏遠(yuǎn)他，不再教他拳腳功夫，不再帶著他去圍獵，他開始以為父親是因?yàn)樘^悲傷，可隨著時間流轉(zhuǎn)，父親開始恢復(fù)從前的模樣，只有對他依舊冷淡。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么。
    現(xiàn)在他好像明白了，父親也許是怕他長大之后會查問母親的事，為母親報仇，而且他像母親，凡是都想求個究竟。
    畢竟空穴來風(fēng)，非是無因。
    莫征的表情凌厲起來，他再次想起宋成暄，那位宋大人果然是在騙他，這次他不能讓他們得逞。
    莫征趁著沒有人注意從屋子里走出來，剛要去尋王樞，卻發(fā)現(xiàn)王樞大步走過來。
    王樞道：“原來你在這兒，我到處尋不到你，”說著他一笑，“告訴你一件好消息。”
    莫征靜靜地等著王樞開口。
    王樞道：“你聽人說過那些海盜吧？”
    莫征點(diǎn)點(diǎn)頭，海盜很少來這里，因?yàn)檫|東本就貧瘠，可有一次因?yàn)楸驽e了方向，海盜到了金州衛(wèi)，他們看到了海盜的大船。
    聽說那船如一座小山，飄在海上平穩(wěn)無比，他們那些小船與那大船相比如同螻蟻。
    馬都督說大周也有這樣的船，只不過遼東造不出來，朝廷不會派人前來造大船，也不會給相應(yīng)的軍資。
    王樞一臉喜悅：“宋都督有大船，他在泉州督造過不少船只，愿意去拜訪馬都督，而且因?yàn)槲覀儾槌鲕娂Z有問題，宋都督也要去奴兒干都司，查問各衛(wèi)所的情形，宋大人本就是欽差，他肯為我們做主，我們的日子也會好過。”
    來了。
    莫征的心沉下去，果然都被青娥說中了。
    宋都督就是要借他們的事前往奴兒干，他這是引狼入室。
    不對，沒有他和王樞來這一趟，宋都督和祖父也早就達(dá)成了共識。
    說到底都是陰謀。
    莫征半晌沒有說話，王樞道：“你聽到?jīng)]有？”莫征不是很關(guān)心這些事的嗎？
    “蕙姐兒呢？”莫征突然開口，“表兄有沒有找到人？”
    提起這一樁，王樞笑道：“蕙姐兒真是有福氣，她跟著宋大奶奶走了，宋大奶奶讓你放心，她會仔細(xì)照顧蕙姐兒。”
    莫征立即感覺到了一股寒意侵襲而來，莫非宋大奶奶察覺到了什么，用蕙姐兒來要挾石娘子。
    他已經(jīng)沒有了母親，不能讓蕙姐兒也如此。
    想到這里，莫征快步向宋家馬車走過去，他要見見那位宋大奶奶，看看她到底有多厲害，無論用什么手段都要將蕙姐兒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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