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颯颯,月光濁白,山路崎嶇,幾株古樹挺立,樹影婆娑,如鬼怪。
雪地之上,某個陰暗交匯處,有一個山坳。此處,背靠一塊大石崖,斜坐山踝而擁,狹長而羅闊,不見日月,蔽隘異常。
落月東升,寒風(fēng)清冷,在古樹影的映照下,有三道黑影圍坐在一起。
“大哥,你怎么了?”
一道黑影,生有黑色鱗甲,似人形,忽地向前微傾,對著盤坐在最前方的那道黑色身影,發(fā)出陣陣急促的嘶鳴之聲。而與此同時,另一道黑色身影也不由地從入定中醒轉(zhuǎn)過來,迅速朝著最前方那道黑影看去,也是一臉關(guān)注之色。
“噗!”
一塊巨大的石墩上,盤坐在最前方的那道黑影,偌大的軀體忽地一陣搖晃,渾身皮骨都在輕輕顫抖,一口鮮血頃刻間便噴灑而出。而后它緩緩睜開雙眼,微抬起頭來,凝望著遠處未知的虛空,面色森寒,但眼中卻仿似閃過一絲驚懼。
良久,都沒有言語。
一時之間,整個山坳就仿佛陷入了沉寂一般,顯得詭異無比。
寒風(fēng)咋起,樹影浮動。
直到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它才從遠處的虛空里收回目光,緩緩閉上略顯疲憊的雙眼,但卻似有極度的不甘,帶著萬分的狠厲,渾身都在抖動。
而后,它猛地睜開了雙眼,眸光凌厲,但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眼前的虛無,終是化作了一聲輕輕的哀嘆,道:“就差那么一點點,本王就可以——唉,難道此行,本王真的要空手而歸了么?”
“大哥!”
“大哥!”
“二弟,三弟,你們暫且不用擔心,這一次天山之行雖然受挫,但本王心中也已有決斷!此行深受族人重托,干系甚大,關(guān)乎本族日后的興衰存亡,關(guān)乎本族能否重入那幽冥之地,打開那道幽冥之門.....重現(xiàn)玄祖當年的輝煌與榮耀!”
“所以,本王絕不會輕易放棄!”
“但敵手太過強大,老祖與幾位長老不出,恐怕只有兩位圣使才是其對手!”
“大哥,要讓那兩位圣使出手,恐怕......”
“哼,本王知道你們想說什么!”
“要不是老祖閉關(guān),幾位長老大限將至,不得已提前進入圣殿,何至于會需要兩位圣使對我黑水玄蛇一族指手畫腳!”
“只可惜玄祖當年進入那道幽冥之門后,就再也沒有回來......否則的話,我黑水玄蛇一族早就......君臨天下了!”
“最可恨的卻是那一族,居然背離幽冥之神的信仰......”
“此時說這些,又有何益處!”
”如今我們的行動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這一次甚至還被傷了本王的本源道基,恐怕以后很長一段時間,本王都不可妄動本源了。而靠近那個區(qū)域,則是更加不可了!”
“只不過......”
......
山腹中。
“老小子,你該不會是把這小娃子給弄死了吧?”神秘女子臉色微繃,頗有些擔憂。
“呸呸——,瘋女人,說話客氣點,不要那么晦氣!什么叫作本大爺把這個小娃子給弄死啦,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本大爺會有那么差勁么!”聽聞此話,神秘男子愕然,差點在空中翻了個趔趄,而后,他吹鼻子瞪眼,怒視女子,心中極為不忿,不由出聲悶哼道。
“那這小娃子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醒過來?”神秘女子完全無視男子的各種表情攻擊,滿是鄙夷之色。
“切,你這瘋女人就知道瞎呼亂喊的,也不動動腦子!這小娃子被兩股怪異的氣息糾纏,然后被驅(qū)送到了這里,哪有你這瘋女人想象的那么簡單!本大爺肯定要先費些手腳,將潛伏在這小娃子體內(nèi)的,對這小娃子不利的氣息,全部都清除掉,免得留下后患。”
“哼,難道就只有你這老小子知道?告訴你老小子,老娘雖然不知道事情的具體原委,但也能猜出個大概。”
“哦?”
“嘿嘿,那本大爺就真的要好好聽聽了!”
神秘女子眼眸微凜,不屑地瞥了對面的男子一眼,微一沉吟,繼續(xù)道:“從這兩股氣息如此敵對的情形來看,那股黑暗氣息——也就是你這老小子所說的那條大黑蛇,定然是想陷害這個小娃子的,而那縷金色異芒,則是拼命要保護這小娃子的。”
“老小子,如果老娘所料不錯的話,那縷金色異芒的主人應(yīng)該是來自這小娃子父親的!”
“切,我說瘋女人,你就盡瞎編吧,如果說是與這小娃子親近之人,的確還有那么一些道理。但你居然說是這小娃子父親的,實在是毫無依據(jù),那你為什么不說是這小娃子母親的或者其他什么親人呢?!”神秘男子滿眼鄙夷之色,立即出聲反駁。
“老小子,先別急著吹鼻子瞪眼,且聽老娘細細道來。這縷金色異芒陽剛之氣十足,蘊含有剛猛之極的力量,遠非一般女子可修煉,縱使修煉成功,也會缺少那份男子先天而生的陽剛之氣。”
“所以,這定然是來自一位男子的,而且應(yīng)該也是一位很非凡的男子。”
“切,什么非凡的男子,本大爺怎么就看不出來?”神秘男子頗為不樂,有些不服氣地道。
“呵呵,老小子,嫉妒人家就嫉妒人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干嘛非要掩飾啊!老娘又不會笑話你,因為就算是十個百個你這樣的老小子,估計也比不上人家一個!”
“切,瘋女人休要打岔,故意貶低本大爺!繼續(xù)說吧,僅僅只是根據(jù)這一點可還不夠!”
“老小子,沒想到,你也不笨嘛!”
“的確,僅僅只是根據(jù)這一點,還遠遠不夠,而這最多也只能確定是這小娃子父親一輩或正值青春雄壯的男人。只不過,老小子,你且看看這小娃子的面相如何?”
“臉蛋白白的,額頭亮亮的,眼睛大大的,眉毛也是長長的,將來長大以后,應(yīng)該會有本大爺當年幾分玉樹臨風(fēng)的風(fēng)采!”
“你這老小子,果然真是恬不知恥,萬惡的自戀狂!”
“哼,還是讓老娘直接來告訴你吧!這小娃子印堂純凈,眉宇清朗,應(yīng)該從小就有親人陪伴,生活也相對安寧,絕不似早年喪失至親之人。不僅如此,而且還恰恰相反,這小娃子雖然眉目清秀,只是個孩童,但性子堅韌,眸有慧光,被你這老小子粗手粗腳地一陣折磨之后,也依然是一聲不吭地硬挺過去了!”
“如此說來,這小娃子以后還可能會是個可塑之才啰!”
“瘋女人,難道就只有這些么?”
“當然不止這些,老小子,難道你還沒有感應(yīng)出來么,那縷金色異芒初時還沒覺得有什么奇特,但越細究就越覺得怪異,連你我都無法徹底看透,似一道‘龍魂’,又似一道‘龍之精血’,但卻又都不盡然。老娘可以確定的是,其內(nèi)必定蘊含有那名男子的本源血脈氣息,可以想象一下,如此剛猛的力量,它能安然待在這小娃子體內(nèi),非但沒有絲毫排斥的痕跡,而且甚至還有融入的跡象,除了朝夕相處、血脈至親之人,還會有誰能夠做的到呢!”
“老小子,你不說還當老娘真一點都不知道么,你剛才折騰那么久,不就是跟這縷金色異芒暗自較上勁了么?”
這一次神秘男子難得地沒有出聲反駁,只是尷尬一笑,而后,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裝出無所謂的樣子,繼續(xù)道:“既然如此,那瘋女人,本大爺問你,他們又是怎么就會彼此大戰(zhàn)起來了,最后更是牽連到了這個體內(nèi)沒有絲毫斗氣的小娃子?”
而這一次,神秘女子也是罕見地沒有立即作聲,而是稍微思索了一會兒,隨后輕輕一嘆,黯然道:“世間事,本就紛爭不斷,無道理可言!或許,他們僅是初次相遇,也或許他們仇怨已久,因某種原因而大大出手,而最后,那條大黑蛇更是起了惡毒歹意,竟對一個小娃子出手,實在是可恨!”
“老小子,那條大黑蛇屢次窺視此地,必有所圖。上次被你這老小子故弄玄虛,作弄了一番,相信已有了顧忌。而這一次,或許它也是被逼無奈,忽生一計,想假借這小娃子之身來試探一下此處的深淺!”
說到此處,神秘女子忽然頓住,眸光霎時變得凜冽起來,旋即,她微微看了黑石臺前方的那個小娃子一眼,而后對著男子道:“老小子,把那枚黑蛇印記交給老娘,讓老娘好好給它一點顏色看看,也算是一份警告。否則的話,要是那條大黑蛇還要來犯,那就當真是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
話畢,只見黑石臺之上,一縷白色的光芒如水波般響起,而后竟化作了一道玉如意虛影,就宛如一把絕世犀利的天劍般,凌厲而霸道地沖向禁錮在半空中的那枚黑蛇印記,而那枚黑蛇印記則像是遇到了什么讓它感覺萬分恐懼的事物一般,竟拼命掙扎起來,想要逃離,帶著絲絲嘶鳴之聲,宛若鬼哭。
但一切都無法改變,瞬息之間,那枚黑蛇印記便徹底粉碎,化為虛無。
與此同時,似乎還有一抹毀滅的氣息就仿佛穿越了空間一般,透過那枚黑蛇印記,向著某個未知處延伸。
黑石臺上。
“瘋女人,那個...那個你真的決定要離開了么?”神秘男子從半空中收回目光,恍惚間,心中忽地變得有些莫名,不由出聲詢問道。
“怎么啦,老小子,是不是關(guān)鍵時候,你又突然想改變主意啦?哼,告訴你,這一次你休想!”神秘女子蹙眉,心中奇怪,不由出聲呵叱。
“切,本大爺是誰,一言既出,別說是駟馬,就算是八馬也難追,怎么可能會輕易改變主意!”神秘男子踹之以鼻,不屑一笑,而后,他似是想到了什么,繼續(xù)道:“瘋女人,你也快做些準備吧,這小娃子快要蘇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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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