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個時候的陸天,卻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一般。石塔之內(nèi),冥冥之中,仿似正有一種奇異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間,讓他心緒莫名。
這種感覺,熟悉而陌生,陌生而熟悉,有一種久違的觸感。
一縷道音輕顫,就仿佛從混沌中走來,又從混沌中歸去,芊芊梵唱,如影隨形,仿佛從遠(yuǎn)古悠悠而來,又悠悠而去,祭祀之音靡靡,仿佛從遙遠(yuǎn)的蠻荒國度悄然淺唱,在消逝的光影里,一曲戰(zhàn)歌驟然響起......
它就仿佛擁有一股莫名的韻律般,充斥在陸天的腦海里,充斥在陸天的靈魂深處,充斥在陸天體內(nèi)每一寸血肉里,一時之間,他的五臟六腑忽地一熱,有一種莫名的光澤在流轉(zhuǎn),宛若寶輝。
似有感應(yīng)般,陸天單臂在空中輕輕一晃,金屬顫音四起,鏗鏘而鳴,而后,他將千鈞巨石隨意拋起,雙臂在空中猛然一震,穿金裂石,宛若獅王怒吼,可碎山河,不期然而然間,他眸放金芒,一舉一動之間,無形之中,都綻放出一抹懾人的氣機,震人心魂。
千鈞巨石被高高拋起,然后便迅速墜落,陸天下意識地伸出一只手,輕輕將之接住。旋即,他猛然向前一踏,背負(fù)千鈞巨石,極盡奔跑,勢若驚雷,快若飛鴻,而后竟然化作了一道光的影子,身子也跟著逐漸開始模糊起來。
一息三百步!
應(yīng)該,還可以再快。
一息四百步!
似乎,這還不是極限。
一息五百步...一息六百步...一息七百步。
這便是極限了么?
似乎,真的無法再快了。
只是。
力之極境,何為力之極境?
力抗千鈞便是么?
一息百步便是么?
不對。
我已力抗千鈞。
我已一息七百步。
可是,為何隱隱之中,總感覺還有路在前方,還有路可以走,還可以再進(jìn)一步,更上一層樓,仿佛沒有盡頭呢?
是力之極境,還是力之極盡?
此塔乃先祖修行之所,這道考驗亦是先祖所設(shè),先祖當(dāng)年所達(dá)到的“力之極境”決然不止這一息七百步。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力之極境,但力卻是無盡的。
那么,先祖的“力之極境”又在哪里呢?
先祖的極境,或許我還達(dá)不到,可是就連遠(yuǎn)遠(yuǎn)地看一眼都不可以么?
我以后還要征戰(zhàn)仙路呢!
不行!
或許,我還可以更進(jìn)一步!
“吼!”
一聲大吼驀然響起,響徹了整個偌大石室廣場,此刻的陸天,眸光燦燦,宛若一只驚世大兇出世,帶著滔天的氣焰。
一呼。
一吸。
若戰(zhàn)鼓擂動,如天雷暴鳴,他渾身精血澎湃,氣沖牛斗,直入云霄,他屹立在那里,迎著夕陽的余暉,就宛如一尊小天神般,俯仰天地,巡視諸天,舉手投足之間,都洋溢著一種強大無比的氣息。
點點金色的光芒漸次亮起,自他的眉心處,口鼻,胸腔,一直延伸到身體各個部位,寶輝流轉(zhuǎn)間,絲絲奇異的力量隨著血液流動,經(jīng)五臟六腑,過奇經(jīng)八脈,緩緩滲透,進(jìn)入到全身每一寸血肉肌膚之中。
祖?zhèn)餍ψ灾鬟\轉(zhuǎn),周身要穴大開,縷縷天地靈氣從天而降,瘋狂涌入到陸天體內(nèi)。
那神秘的行功路線,在點點金色光芒的輝照下,宛若透明,流光溢彩,璀璨奪目,仿若一片星辰在閃耀。
陸天動了!
一息七百五十步,七百六十步,七百七十步......一息八百步!
力抗千鈞,一息八百步!
“轟!”
石塔第一層內(nèi),一道土黃色的光閃動,無形壓力似萬丈瀑流轟鳴,白茫茫一片,從高天之上垂落而下。
似乎,這壓力更大了,更甚十倍。
按照以往估算,此前石塔第一層內(nèi)的壓力是外面的十倍,而如今已達(dá)百倍。
可是。
一息八百步,便是極限了么?
不!
或許,還可以再快!
“吼!”
一聲大吼,宛若驚雷炸裂,隆隆作響,石塔第一層內(nèi),陸天的身子已經(jīng)完全模糊,不可見了!
一息九百步......一息九百步!
隱隱之中,就仿佛打破了天地間某種古老的禁忌般,似有那么一刻,就連這座高聳入云、深不可測的石塔也不由自主地輕輕震動了一下。
此刻的陸天,正處在一種很奇異的狀態(tài),仿佛進(jìn)入了一片新的天地,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力感,仿若執(zhí)掌之間,可碎山河,冥冥之中,有那么一刻,這石塔第一層之內(nèi),仿佛所有的壓力都消失了一般。
還可以再快么?
一息百步,一百步為百步,二百步為百步,三百、四百、五百......皆為百步,皆在百步之內(nèi)。
一息九百步,亦為百步。
那一息千步呢,莫非這就是先祖當(dāng)年的極境?
陸天心念一動,模糊的意識里,他的身影再次消失,化為了一道光點,仿佛穿越了空間,穿越了光陰。
忽地。
一道幽暗的影子從虛無中兀自生出,它就像是剛剛從死亡煉獄中走出來的煉獄使者一般,如紙片一般,憑空出現(xiàn),帶著無盡黑暗與毀滅的氣息。這道幽暗的影子很奇特,看不清五官,或者說根本就沒有五官,它身上纏著一道漆黑鎖鏈,手持一把死亡鐮刀,自一出現(xiàn),便直接向著陸天的眉心一斬而去。
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任何的猶豫,甚至看上去有些機械,但其攻擊之勢,卻仿如斬破了虛空,快如閃電。
這種情形很怪異,給人一種冷徹寒骨的感覺,冰冷而無情。
就在那么一瞬間,陸天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或者說是被那股寒意給凍住了,一時之間,竟移動不了分毫,任由宰割。
這是什么鬼東西?
這是什么鬼招式?
這是什么鬼情況?
本少爺剛有希望要一睹先祖的風(fēng)采,怎么忽地就突然冒出了一個黑鬼,而且還是一個要奪人性命的黑鬼。
真是大大地擾了本少爺?shù)呐d致。
只不過,想要本少爺?shù)拿€早著呢。
這黑鬼!
心神轉(zhuǎn)念之間,陸天不由發(fā)出一聲大喝,驅(qū)散掉心中那種冰冷入骨的寒意,接著,陸天動了,體內(nèi)祖?zhèn)餍Ο偪襁\轉(zhuǎn),乳白色的光芒悄然閃動,點點金輝閃耀其間,就宛如天上的星辰一般。
在這種奇異的狀態(tài)之下,陸天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壓力的存在,或者說是重量的存在,一走一動之間,就仿佛在飛一般。
陸天一個轉(zhuǎn)身,便躲過了那致命一擊。
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一擊不中,第二擊便瞬息而至,接著第三擊、第四擊、第五擊也接踵而至。
這一切都在瞬息之間進(jìn)行著,那攻擊的速度和威勢逐次增強,就仿佛一道早先就設(shè)定好的程序般,冰冷而快速的執(zhí)行著。
難道,這也是先祖設(shè)定的考驗不成?
但此時的陸天已經(jīng)暫時顧不得想那么多了,隨著那黑影的攻擊越來越猛烈,他已經(jīng)逐漸開始落入下風(fēng),相形見絀了。
唉!
要是有武技就好了!
武技?
本少爺琢磨了那三年的招式,是不是也能算作是一種武技呢?
先不管了,試試再說!
一股淡白的斗之氣從命府中涌出,進(jìn)入體內(nèi),陸天左手輕抬,點點淡白的光縈繞在指間,接著,他發(fā)出一聲狼嘯,作餓狼撲食之勢,直襲向那道黑影。
“鏗!”
就宛如打鐵一般,千鈞之力,如影隨形,那道黑影被震退了幾步,胸口處,一道指印清晰可見,但那把死亡鐮刀卻跟著斬了下來,居然無視陸天的攻擊,也無視自己是否受傷。
心中微微一凜,陸天立即側(cè)轉(zhuǎn)過身,閃避到一旁,與此同時,他化被動為主動,單手握掌,身化一道虎影,猛的拍擊而去。
幾次交擊之后,那道黑影全身上下多處坍塌一片,但不知道為什么,它卻仿佛根本沒有受到傷害一般,身體上沒有一絲血液流出的痕跡,恰恰相反,那道黑影手中鐮刀的攻擊之勢反而更加兇戾了。
“嗚!”
死亡鐮刀如鬼哭一般,帶著一道虛幻的死亡虛影,橫空而過,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無視任何的攻擊,帶著一抹冰冷入骨的感覺,直接向陸天的頭顱割裂而去。
“吼!”
見狀,陸天單手擎天,指尖淡白色的光芒閃現(xiàn),朝那把死亡鐮刀的側(cè)面拍擊而去,鏗鏘之聲,不絕入耳。他怒吼一聲,渾身精血澎湃,身后仿若有一道獅影出現(xiàn),雖然很模糊,但卻真實存在,大如山岳。
接著,他隨手抄起那塊千鈞巨石,凌空而起,如狂獅怒吼般,重重砸向那道幽暗黑影。
一擲千鈞!
“滋!”
那把死亡鐮刀在千鈞巨石的重?fù)糁拢l(fā)出“滋滋滋”的聲響,隱隱有點點裂痕出現(xiàn),就仿佛馬上承受不住,快要崩斷了一般。
就在這個時候,那道黑影忽地發(fā)出一聲怪叫,仿若鬼嘯。
“塞...克...賽...克.......”
點點含糊不清的音節(jié)從那道黑影的口中緩緩?fù)鲁觯缃┦话悖瑪鄶嗬m(xù)續(xù)的。隨著那段模糊不清的音節(jié)發(fā)出,冥冥之中,仿似有一個龐然大物從無盡黑暗中被驚醒了一般,無盡黑霧彌漫而出,宛若一個幽暗的黑洞世界,連在那道黑影的身后。
點點詭異的氣息彌漫,仿若要吞噬一切,黑霧如蠶絲,從那個幽暗的世界吞吐而出,絲絲冰寒徹骨,驚悚異常。霎時之間,石塔第一層,整個石室廣場,都被那種詭異的氣息所籠罩,冰寒無比,如墜冰窖。
石塔未知處,有一座石臺,石臺中央,有一枚石鏡。
就在無盡黑霧彌漫,黑洞世界即將出現(xiàn)的瞬間,那枚石鏡忽的輕輕顫動了一下,灑出一片朦朧的光影。
光影過處,黑霧褪去。
那道黑影自主消散,連帶著那片未知的黑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