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又看了他一眼。
眷戀似的又摸了摸他臉上的傷口,沾出點未干的血來。
然后在季晗之不解的目光中,露出一個笑來。
他長的好看,精靈似的,那笑容也一時間晃了季晗之的眼。
“可惜。”他顫抖的手隱在袖袍下面。
“這次是沒時間了。”
“下次見,”
“季晗之。”
他的聲音帶著些黏膩,漸漸消散在這狹窄的暗室里。
禁錮住季晗之的力道也徹底松懈,他脫力般的倒在地上,手扶住了脖頸。
陌生而冰涼的肌膚觸感好像還停留在那里。
可罪魁禍首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去哪里了!!”小玻璃人尖叫著飛到他身側,眼里有些驚恐。
“我一直在這。”季晗之聲音還有些嘶啞。
“可你剛剛不見了!”
“又突然出現了!”
劍坯之靈縮成一團,困惑的看著他,又轉頭看了看然后空空的繭殼,再次轉回來看他。
季晗之沉默著,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思緒。
北川之域在中央之陸的北方。
在央陸上生活的大多是人族。
而北域,是妖。
那銀白色的長發和紅色的瞳孔,他絕對不會認錯。
而且那般純凈的顏色,即便在北域都很少見。
北域的妖族,不同于央陸的人族,他們更加嗜血殘暴,骨子里的兇性和毀滅一切的暴戾讓他們的存在對于其他種族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這處秘境,就在北域與央陸交界的地方。而且秘境的范圍如此龐大,即便是他們,在初次探查的時候也沒有確認過是否還有其他的出入口。
如果有妖族混水摸魚,又或者是從別的地方進入了秘境,他們還真不見得能知道。
想到他毫無反抗能力的站在那里,只能任由那個男人在他臉上留下一道傷口,季晗之放在地面的手忍不住緊緊的攥成了拳。
緊皺的眉頭,示意了他的壞心情。
小玻璃人戰戰兢兢地飄在一邊,看他這副樣子,也不敢再說話了。
季晗之伸手摸了摸臉上的道傷口,刺痛感讓他眼角的紅更鮮艷了兩分。
長發就那樣在地上隨意的披散著,他也沒有心思去管。
要趕緊通知其他的人,這處秘境里有妖族,已經不安全了。
人族對于妖族來說,他們的血和肉,是最上好的補品。
特別是觸摸到了天道的修士。
□□里蘊含的靈氣,和血液里富含的活力,對于妖族來說是增長實力最快的捷徑。
季晗之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個破碎的光繭上,江咎的失蹤對于此刻的他們來說,變成了最大的問題。
可他顯然沒有擔心太久。
少年急促的腳步聲,在山洞里回響起來。
他跑得很快,片刻就到了季晗之面前。
江咎換了一身衣服,黑色的長袍襯著他蒼白的臉色,因為急促的奔跑,他還在大口的喘著氣。
“師尊。”
“去哪里了?”季晗之的聲音很疑惑。
男孩愣了一下,像是在回想。
“我從里面出來,看你不在,就去水潭外面轉了一圈。”
季晗之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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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劍胚之靈要留在江咎身邊的請求,他在問過師尊沒有問題后,答應的很自然。
【得告訴其他人那只妖的事情。】
【下次一定要打碎他的牙!】
江咎聽著季晗之的心音,視線落在青年臉頰側面那道新添的傷口上。
因著身體鍛煉的十分強悍,那道傷口這會兒已經結了痂,想來要不了多久,連個印子都不會留下。
琥珀色的瞳孔在陽光下顯得玲瓏剔透,其中似有些沉默著翻涌的東西,但很快又平靜下去。
波浪似的卷發垂在腦后,發尾一點淺淺的棕色,在陽光下顯得異常耀眼。
“怎么了?”
看著正站在后方發呆的江咎,季晗之問道,聲音很輕,還帶著些虛弱。
“沒有,只是覺得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江咎在袖袍下的拇指和食指搓了搓,露出一個陽光的笑。
青年轉過頭去,那一抹眼尾的猩紅一閃而過。
江咎聽著青年心底的碎碎念,難得的,升起一抹奇怪的負罪感。
他伸出手掌撓了撓頭。
咧嘴一笑,跟上前方的腳步。
玻璃小人在他肩膀上坐著,小嘴叭叭的。
吵鬧的環境里,安心漫上來。
少年腳步輕快。
季晗之帶著江咎一路向北走。
江咎一進秘境就被帶到了水潭邊,進入了石室,一覺睡到了剛才。
如今這一路,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認真觀察這個空間里的一切。
這里的靈氣比外面充裕許多,特別是在一些靈物的旁邊,空氣里的靈氣幾乎能凝成霧。
植被比外面茂盛,也許是因為久無人跡的關系,大多野蠻生長著,枝葉繁茂,樹木更是有遮天蔽日之勢。種類更是繁多,其中大多數,江咎不要說見,聽都沒有聽說過。
所有的鳥獸都讓他感到新奇,那些妖獸更是千奇百怪,比他平日見到的妖獸,要大上好幾圈。
他像是回到了剛進入宗門,仙人的世界的那個時候。對這里的一切都好奇,也對一切都陌生。
這一路上,季晗之的嘴就沒有停下過,幾乎都在回答江咎腦子里那些千奇百怪的問題。雖然江咎聽見他心底的慘叫和無奈的嘆息,但季晗之仍然說的非常認真。
“師尊?這個又是什么?”江咎指著面前一片巨大的葉片,轉頭去問身后不疾不徐,散步一樣的季晗之。
那更像是一株樹。有四五丈高,從上到下,像是一株巨大的花,繁繁復復的長滿了葉片。那些葉子每一個都有講究人大小,他看著那些巨大的葉片心下驚嘆。
他從沒見過哪種植物的葉片有這么大!
“大王菱花。這株長的不算太久,還不是太大。”
江咎忍不住咂舌,又側耳去聽季晗之說這花的功效,手指忍不住在那有他半個指節厚的葉片上刮了刮。
【如果古籍沒有騙我,這東西長大了能將整個瑤光山給埋了。】
【這葉子要是摘兩片下來,兩邊兒一縫,再在中間掏個洞,兩邊各再掏兩個……能做件衣服了!】
【這小子可能塞進去有點夠嗆,但裝個我肯定沒問題!】
江咎想象著那個畫面,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季晗之聽見聲音看過來,臉色很平淡,帶著疑問。
他趕忙擺了擺手,又往林子深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