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篇日記10月4日
昨晚,我從陰界回到陽界,想到自己其實并沒有好辦法幫那慘死的一家三口,便問色魔我該怎么辦。
“怎樣幫?這你用不著操心,只要你愿意幫就行,其他的,就讓我來完成。”色魔道。
“你干什么這么主動積極?”我警覺地道,“你的良心不應該有這么好啊!我憑什么要讓你來完成?”
“看你,把人想得多壞!你一定以為我又在算計你!”色魔道,“是!我是想占有你的身體,想把你趕出這具好皮囊!可是,你也得相信,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同情心的吧,見了那一家人的慘狀,我也傷心,我也義憤填膺呢!”
“色魔為鬼物傷心?為鬼物義憤填膺?呵呵,說出去,別人一定會笑死!”我冷笑道。
“你愛信則信,不信拉倒!”色魔冷冷地道。
我懶得和他理論,便閉上眼睛睡了。
一夜無話。今天一早,小蘭再次叫我把發理了,我又忙點頭答應,而且還真往心里記了記。希望到時不要忘了。
車到縣城車站后,我忙著要去發廊理發,剛邁出車站,卻見茶館外聚了很多人,大家指指點點的像發生了什么大事。好奇心使我暫時忘記了自己的事情,停下腳步來聽新聞。
我擠到兩個老人旁邊,問:“大爺,這里發生什么事了?怎么這么多人圍在這里?”
“茶館被封了。”一個老人道,“剛才,我正在茶館和幾個老哥們打川牌,我煙沒有了,便去柜臺去買。見兩個人站在柜臺邊,死死地把老板看住。我正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接著就見一大隊武警戰士沖了進來。他們好象分成了幾個小隊似的,一隊把住茶館大門,一隊沖上樓去,一隊守住樓梯口,另外還有把守餐廳門的、把守開水房門的,各做各的,分工非常明確。我正要想溜出大門去,卻見一個頭頭站在大門口說:‘各位鄉親,我們武警在此執行任務,茶館暫停營業,請你們趕快離開!大家有秩序地離開,不要擁擠。’說完,幾個武警戰士向右邊的招手,右邊的人便一起往外走;等他們再向左邊招手,我和幾個老哥便跟著出來了。因為有組織,我們出來好歹沒有擁擠,不然那么多人一擠,非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擠散架。”
“他們為什么封茶館?”我問。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老人道,“不過,他們一會兒便從樓上帶了很多人下來,一個個都是很體面的人,下來時個個都低著頭,無精打采的。不知道他們在樓上做啥,干什么被抓。說實在話,我當時以為他們是到茶館來抓賭的,差點沒嚇個半死!”
“你們那也叫賭啊?”我笑道。
“有輸贏都叫賭啥。”老人呵呵笑道,“今天嚇了一跳,下回再叫賭博,我還真不敢了!”
我見兩個老人知道的不多,便又鉆到另外一堆人群里去,聽他們說什么。
“聽說,這茶館是公安局長家開的,怎么他自己抓自己啊?”一個人道,“看樣子**員先進性教育還真有效果!”
“你白癡不白癡呀!”另一個人道,“自己抓自己?剛才來的是公安局的人嗎?——那是武警!公安局長未必能調得動!”
“是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一個人問,“弄公安局長,那可不是什么好活路喲!”
“我想,一個武警中隊長肯定不敢就是了!”另一個人回答。
我覺得再聽可能也聽不出個名堂,便不再耽擱時間,擠出人群就要離開。
“想知道究竟嗎?怎么不問我呢?”心底有個聲音道。
“呵呵,就知道你家伙要告訴我,你他媽和我一樣,肚子里裝不下話!”我呵呵笑道。
“嘿嘿,在這一點上可能是我們最大的共同點!”色魔道。
“說,是怎么回事情?”我說。
“記得昨天,你有一段時間失去了知覺嗎?”色魔問。
“記得,是你家伙在搞鬼。”我說,“那段時間你干什么去了?”
“不能說我干什么去了,”色魔糾正道,“是你干什么去了。”
“快說,賣什么狗屁關子喲!”我不耐煩道。
“我把你的身體帶到網吧去了。”色魔道。
“后來呢?”我問。
“你就給縣委書記發了個電子郵件,郵件里羅列了公安局長的一百八十條罪狀。”色魔笑道,“什么亂搞女人啊,逼迫良家婦女賣淫啊,貪污受賄啊,開賭場聚賭啊,放高利貸啊,逼債逼死人啊,等等,等等,估計每條都夠他好好喝一壺的。”
“縣委書記就信了?”我問。
“光是羅列罪狀,縣委書記即使相信,也不會輕易發動攻勢啊。”色魔道,“我還教他怎樣帶人于什么時間去抓賭,怎樣去獲取證據,怎樣挖出背后的條條大魚。告訴他哪些人可以信任,哪些人的耳目必須避開。等等,總之,做到了既要讓他下決心在太歲頭上動動土,又要萬無一失。為了避免惹麻煩上你的身,我故意用了黃克的郵箱。呵呵,只要黃克下次用那個郵箱發送信件給縣委書記,縣委書記就會認為是黃克告發的,呵呵!”
“黃克有郵箱嗎?”我問,“我們鄉有電腦了?”
“嘿嘿,這你都不知道啊?”色魔吃驚地道,“鄉上大多數機關都時興電腦辦公了!黃克有這么一個電子郵箱算個什么!”
“萬一事機不密,事情弄糟了,你這不是害人家黃克嘛!”我說。
“你小子這點比黃克可愛,善良!”色魔道,“黃克就不同,他更多的是機變。這件事可能對他產生很大的影響,事機不密,他家伙就完蛋蛋,事情一成功,就可能飛黃騰達。”
“現在看來,他該飛黃騰達了喲!”我酸溜溜地道。
“算是吧。”色魔道,“你得了他追了一年多的女人,他得你給的這么點點好處有什么不該呀?哈哈!”
我想也是啊,人家追小蘭追了一年多,沒有追上,反倒讓我撿了個熟透了的蜜桃,我總該給這個大媒人點報酬啊!哈哈!這樣一想,心里就馬上舒坦了。我是一個很善于調節自己心情的人,不是嗎?
“嘿嘿,你這樣想就很好。”色魔道,“其實,我們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管他產生的間接影響是什么啊!不管了!你說對不對?”
“對!”我說,猛然發覺自己和色魔居然打得火熱好像有些不妥,便又道,“也許吧!”
“什么‘也許’?那簡直就是一定的!不在乎別人如何看我,我自做我愛做的事!”色魔呵呵笑道,“你不是要去理發嗎?走啊!發廊——我喜歡去!”
我忽然覺得好像還有事情沒做,便道:“好像應該先去報案喲,等會兒人家下班了,報給誰呀?”
“那就去啥!”色魔道,“你的身體,你說了算!”
我于是叫了個人力三輪車,坐上去對車夫道:“去公安局。”
“去公安局?去看熱鬧呀?”車夫說。
這話聽來非常奇怪,倒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什么熱鬧?”我問。
“我以為你是去看熱鬧的喲!”車夫道,“你不知道啊?公安局長被抓了,全城人都知道!”
“局長被抓了?”我驚訝地道,其實心里一點也不驚訝。
“就是!聽說是縣委書記親自帶人去公安局抓的,隨行的有紀委的、檢察院的、反貪局的……”車夫道,“曉得都有哪些部門的頭頭喲,反正去了很多人,而且都是大官!”
看樣子縣委書記動公安局長還很花了些工夫。
“沒想到堂堂公安局長竟然是這種人!”車夫很健談,一路嘴巴不停地道,“他居然知法犯法!”
我笑道:“現在知法犯法的人還少嗎?”
“可他是公安局長啊!專門抓犯法的人的喲!”車夫道,“小老百姓犯法,還有說頭,公安局長犯法,沒理由!”
“今天這么一鬧,公安局還上班不?”我忽然想起自己是去報案來了,如果公安不上班了,我還坐車跑一趟干啥呢?
“怎么不上?人家領導想的多周到啊,這里人一抓,那里馬上就委派副局長代理局長主持全面工作,公安局里的工作照常進行!”車夫好像萬事通一樣,扮演著什么都知道的角色。
我笑道:“你知道的倒不少啊!”
“呵呵,”車夫笑道,“我們下力的人,知道什么呀!都是聽坐車的人說的。我聽說,這家伙開賭場,放高利貸,還組織小姐賣淫。你說公安局長干這事,這還叫什么話!”
“就是!”我說,“這樣的人槍斃都有余!”
“恩,怕要槍斃呀!”車夫推測道,“據說他逼債逼死過人,又逼良家女子賣淫,人家不肯,就先奸后賣,弄到廣東那邊作‘雞’去了。還聽說他還把沒收來的白粉拿出去賣,這還不夠槍斃呀?”
“槍不槍斃倒在其次,”我說,“這樣的官兒倒臺了,我高興!”
“哪個老百姓不高興!”車夫道,“呵呵,公安局到了!”
還真是,說話間公安局鮮艷的國徽便撞入了我的眼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