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封電報</br> “咳！”</br> 林美蘭重重的咳了一聲，扶了林老太太，道，“奶奶，你說什么呢，堂嬸肯定是擔心堂叔，這才去甘南看堂叔去了。”</br> 說著手下還重重的捏了捏老太太。</br> 這老太太，咋就知道眼前點利益呢。</br> 林肇同以后是會平反的，你現在竟然還想趁火打劫，趁人落難就貪人家東西，欺負人家孤兒寡母，這是好好的親戚關系不經營要結仇啊！</br> 林美蘭阻止了老太太繼續胡咧咧下去，轉頭就問周成志，道：“成志哥，舒妹妹怎么下鄉了？她從小到大被我堂叔堂嬸嬌養著，哪里干過什么活，下鄉怎么能受得住？”</br> 周成志一直看著兩人。</br> 聽到林美蘭這話眸光就動了動。</br> 他似是隨意道：“這倒是，我本來還想著她想下鄉那就下鄉吧，要推薦上大學必須得有兩年勞動的經歷，她既然想下鄉就讓她先在鄉下待一段時間，倒忘了下鄉很辛苦。”</br> 林美蘭原本聽說林舒下鄉去了心還一提，現在聽到周成志若無其事的語氣又覺得自己可能多心了。</br> 也許這就是其中一段劇情也不一定。</br> 可能是她看書時沒注意，也可能書上沒寫那么詳細。</br> 其實她對林舒并不怎么關心。</br> 她關心的是她自己推薦上大學的事。</br> 所以聽到他說到推薦上大學就一時沒忍住，道：“成志哥，我也想上大學，明年能有推薦名額嗎？”</br> 她問的直接，作為穿越人，看別人總有一些工具人的優越感，她說這話并沒有什么不好意思。</br> 周成志笑了笑。</br> 他一直知道林美蘭想要上大學。</br> 就這兩個多月她都跟他提了好幾次。</br> 不過，她真當工農兵大學名額是大白菜，想有就有的嗎？</br> 只不過她跟跟林舒關系一直不錯，要是她真聰明，會辦事，能幫到他，給她弄個名額也不是不可以。</br> 他笑道：“現在哪年沒有？不過想拿到也不容易就是了。”</br> *****</br> 不管西州城的人還在怎么謀算，但此時的林舒在胡大娘的那次擁抱之后卻是真正的踏實起來。</br> 她一邊干著活，努力的適應著新生活，一邊也在積極主動的了解這里的人和事。</br> 峣山公社這片都是山地，清河大隊在山腳下，能種稻子的田地很少，主要都是山地，種棉花。</br> 但棉花賣去縣里，并不值錢，所以每年村民們所得的口糧都很少，好在靠山吃山，山腳下就是縱橫交錯的溪流河道，總能挖點野菜捉點小魚泥鰍填一下肚子。</br> 大隊里沒有小學，村里有上小學的孩子每天就要走上半個多小時去公社小學讀書。</br> 林舒琢磨著這些事，是想著她要怎么樣才能盡快把豐豐接過來。</br> 西州城有周家和她那大伯祖母一家，雖然她媽說宋伯伯是受保護的技術人才，家里是安全的，再加上豐豐是男孩子，又從小機靈，大伯祖母那邊也就是貪點小便宜，不會有什么事，但林舒卻還是不放心。</br> 只是現在她自己都沒站穩腳跟，靠知青的口糧也根本養不起豐豐，供他上學。</br> 雖然她媽給了她一些錢和糧票，但這總不是長遠之計。</br> 所以只能再等等。</br> 林舒就這樣在清河大隊努力地過著一天又一天，另一邊梁家人，尤其是胡大娘卻是對她越來越喜歡。</br> 小姑娘對人實誠，做事不聲不響，但卻踏踏實實的，干活累了疼了啥的從來都默默自己擔著，看著嬌氣，實際上卻是半點都不嬌氣，在外面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和壓逼，卻仍是鎮得住立得住，穩穩當當，又心地善良，從無怨言，這樣好的孩子，誰能不喜歡？</br> 胡大娘在稀罕她稀罕得不得了之時，終于做了一件事。</br> 她發了個電報給遠在部隊的兒子。</br> 一句話，“過年回家，家里給你定了個媳婦”。</br> *****</br> 邊境軍區醫院。</br> 梁進錫在醫院躺了一個月，收到了他媽這么一封電報。</br> 他拿著電報左看右看，覺得他媽是不是嫌他兩年沒回家，一生氣就想要用這招把他給逼回去。</br> 她還不知道他性子，敢......能給他定個媳婦？</br> 他媽當然沒啥不敢做的，可也知道這種事他是不會聽她的。</br> 所以他覺得這九成九是假。</br> 最多是讓他回家相個親。</br> “咚咚”，兩聲敲門聲后，病房門推開，一個女護士進來，后面還跟著一位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br> 是梁進錫原所在旅的政務，徐政委。</br> 女護士上前給梁進錫量了血壓，遞了溫度計量了體溫，問了幾句情況之后就離開了。</br> 出了門還體貼的給帶上了病房門。</br> 徐政委坐到病床前的凳子上，問梁進錫，道：“恢復得怎么樣？”</br> “差不多了，打算今天下午就辦理出院手續，這邊事情處理一下，回家一趟，年后就去成西軍區報到。”</br> 這一次他出任務受了重傷，考慮到身體情況，暫時不適合再繼續留在前線特種部隊，但上面也不想他轉業，就將他提了一級，再抽調回了成西軍區，負責那邊一個新兵團的高科技偵查訓練，具體報到時間倒是沒定，讓他出院回家休養半個月之后再去新軍區報到。</br> “這么快？你傷得這么重，還是應該再在醫院住一段時間的。”</br> “已經差不多了，”</br> 梁進錫道，“而且我兩年沒回家，也該回家過個年了。”</br> 徐政委點了點頭，他既然決定了，他也就不多說什么了，不過轉了話題，道：“進錫，你覺得柳護士怎么樣？”</br> 梁進錫莫名其妙，什么柳護士？</br> 徐政委就笑道：“就是剛剛出去的那個護士，她是我以前文工團戰友的女兒。以前每次給你說親你都搪塞過去，沒一次肯的，以前你在前線，也就算了，可這一次是人家小姑娘看上了你，你們也相處了這么長時間，總應該可以處處看了吧？”</br> 梁進錫：......？？？相處了這么長時間？？？</br> 他道：“政委，我是受傷住院，見到的都是認真負責，謹遵職守的醫生護士，可并沒有跟任何人有私下的相處。”</br> 這話滴水不漏的，跟他都密不透風呢。</br> 徐政委愕了愕，隨即有些無奈道：“進錫，我知道你一心都在部隊上，對個人感情的事沒什么心思，可你也真的不小了，總要成家吧？別跟我說對結婚沒興趣，不坑害人家姑娘這種話，以前你在前線部隊有這種顧慮，以后要轉到成西軍區就別拿這種話做借口了！”</br> “而且這次也是巧了，小柳她其實是分配到成西軍區醫院的，這次是主動來邊區醫院實習，但年后就會回去，正好你也要調去成西軍區，我覺得這是難得的緣分，這才答應做這個媒的。”</br> “前兩天她媽打電話給我，說她一個小姑娘坐火車回家不放心，問我有沒有戰士是西州城那邊，可以一起回去的，我就想到你了。要不這么著，你們一起回去，這樣路上也有個照應，同時也可以相處看看合不合適，怎么樣？”</br> 成西軍區離西州城車程三個多小時。</br> 去成西軍區可以先坐火車到西州城再轉車，也算得上是順路。</br> 梁進錫沒答他，而是直接轉頭就從床頭柜上撈起先前自己扣起的電報，遞給了他，才道：“不用了，家里已經給定了一個。”</br> 徐政委一臉的錯愕。</br> 他伸手接過那電報，然后：？？？</br> “這，這是怎么回事？”</br> 梁進錫聳肩。</br> “這定下的姑娘你知道是誰嗎？”</br> “不知道。”</br> “這不是亂來嗎？”</br> 徐政委神色嚴肅道，“你的婚事必須要打過申請報告，等上面審核過才行的，哪里能隨便就定下一個！”</br> 這事其實并不稀奇，部隊里很多都是這種情況，當兵幾年沒時間回家，年紀到了，老家就給定一個，但那只是普通的兵，梁進錫這情況能一樣嗎？</br> “我媽做事還挺靠譜的，她能定下的姑娘肯定不能差。”</br> 梁進錫十分篤定道。</br> 他先前還覺得他媽亂來，現在覺得他媽果然是他媽，這封電報來的也太及時，太有用了。</br> 不然雖然他肯定還是會拒絕，但他這都要走了，還要讓老領導黑個臉，罵他不近人情，算是什么事。</br> “進錫！”</br> “不管怎么樣，這事我都要先回去處理一下，”</br> 梁進錫誠懇中帶著嚴肅道，“所以送人回家什么的，政委你還是找別人吧，不然這不是犯錯誤嗎？！”</br> 徐政委：......</br> 等徐政委離開，梁進錫也沒等下午了，直接起身出去利落的辦了出院手續。</br> 醫生本來還想再勸一下，可看著他換了軍裝身姿筆挺神色嚴峻實在很突兀的杵在那里，哪里有半點受傷的樣子？心里嘆了口氣，開了藥叮囑了一番就開出院證明了。</br> 反正勸了也沒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