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想我嗎？</br> “進錫？”</br> 林舒喊他。</br> 梁進錫看她發白的臉,驚惶的神色心就是一抽。</br> 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就是再驚慌失措也沒被嚇成這個樣子。</br>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沒有，就是點擦傷。”</br> 說完深吸了口氣，拉著她的手轉頭跟陸旅長道,“就是點擦傷,都幾天了早好得差不多了,破塊皮還不能開車了嗎？旅長,你可不是這么帶兵的。”</br> 這玩笑話一個人都沒笑。</br> 陸旅長還是沉著臉，林舒雖然松了口氣，但也是虎著小臉。</br> 她知道可能不像這位旅長說得這么嚴重，但肯定也不止什么擦傷。</br> 她咬了咬唇，梁進錫已經給她介紹了,道,“舒舒,這是我們部隊的陸旅長,以前我剛入伍時就一個部隊的。”</br> 再給陸旅長介紹林舒和禎禎兩個。</br> 林舒沖陸旅長點了點頭。</br> 她感覺到這位旅長應該對自己不喜,但對自己丈夫卻是真關心的。</br> ......可能是覺得自己連累了進錫吧。</br> 所以她叫了一聲陸旅長，讓禎禎叫了一聲“陸伯伯”之后也沒說什么，就轉頭跟梁進錫道：“我們趕緊回去看看你傷口怎么樣吧。”</br> 梁進錫也不想在門口跟陸旅長磨嘰,就也沖他點了下頭，道：“那我們回去了。”</br> 陸旅長掃了一眼他緊握著他愛人的手,一副從沒見過的保護姿態，還有嫌棄自己恨不得自己立即消失的眼神，簡直跟眼睛瞎了似的......這是得有多在乎,連影響都不顧了。</br> 不過自己剛剛說他胳膊受傷的時候,她反應里的急切和擔心都是情真意切的,他伸手握她的手她也沒有半點抗拒,十分自然......看兩人的情況也不像是要折騰的啊？</br> 那進錫鬧什么情緒？</br>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解了？</br> 他收回目光，道：“現在不早了，你們晚上也不用做什么了，一會兒我讓你嫂子送點東西過來。今天就早點休息，明天我再叫你們來家里吃飯。”</br> 邊境村是軍官家屬村，只有一些軍官家屬居住，離前線基地開車還有半小時，這邊都是家屬自己做飯，并沒有食堂。</br> 陸旅長說完又看向一直滴溜著眼睛看著他的小家伙，面色可算是緩了過來，道，“明天來伯父家吃飯。”</br> 小家伙心里腹誹你好兇，但要維持他媽說的禮貌，就勉強點了點頭，道：“謝謝。”</br> 陸旅長當然看出小家伙的警惕和勉強。</br> 他笑了出來。</br> 不得不說老婆好看有個好處，孩子是真漂亮。</br> 明明跟進錫長得神似，偏偏就又漂亮了好幾個臺階，再加上倔強的表情，實在可愛得很。</br> 陸旅長轉身走了。</br> 林舒就再轉頭看向梁進錫。</br> 梁進錫還沒來得及說話，禎禎也已經蹭了過來，道：“阿爸，你受傷了嗎？”</br> 梁進錫一手抱起了他，道：“沒有，走，進屋去。”</br> 林舒看他突然抱了兒子，嚇了一跳，眼睛一下子又紅了，也不敢打他，從他手里抽出手，拽著他衣服就道：“梁進錫，把他放下！”</br> 梁進錫回頭看她，看她的樣子是真生氣了，就把兒子往地上一放，拉了他的手，道：“走吧，真沒事，就是前幾天左邊胳膊在石頭上擦了點皮肉，不傷筋動骨這么點傷開車根本就沒有影響，先回屋吧，一會兒村子里的人都要圍過來了。”</br> 林舒咬了咬牙。</br> 這會兒的確已經有人往這邊探頭探腦了。</br> 要是有人過來打招呼，又要耽誤時間。</br> 她也不再理會他，拉了兒子就氣呼呼地往屋里走了。</br> 梁進錫看著她的背影再瞅一眼自己胳膊，嘴角翹了翹，也慢騰騰跟著回去了。</br> 回屋她就讓他脫了衣服檢查。</br> 可是手上繃著繃帶也看不到傷口，不過見只是包扎林舒還是松了口氣，雖然看到繃帶上又染上了紅色她眼睛又紅了，打了水讓他洗了手，就問他：“晚上要不要自己換繃帶，還是有醫務室幫忙換？”</br> “自己換就成了。”</br> 禎禎一直在看著他爸的胳膊。</br> 林舒仔細問了問他受傷的情況。</br> 他輕描淡些地說是水里救人撞了石頭......普通水里救個人還能撞到石頭？</br> 還有他們這里哪個當兵的還不會游泳？</br> 肯定是瞞了什么。</br> 林舒又是沒好氣。</br> 禎禎道：“阿爸，疼不疼？”</br> “當然疼，”</br> 這回不等梁進錫回答，林舒先道，“你阿爸就是在森林里面不小心才會受傷的，所以你以后爬上爬下還有出去玩都要小心，不然受傷了，就會很疼，而且很多事情都不能再做了，不能再出去玩，不能再跑來跑去，只能在家里休息，知道嗎？”</br> 禎禎點頭。</br> 他覺得他爸有點可憐。</br> 不過想想也不對，道：“那阿爸今天有出門啊？”</br> “所以阿媽現在很生氣！”</br> 林舒冷冷道。</br> 禎禎：......</br> 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人敲門。</br> 進來的是一個中年的婦人。</br> 端了一盤子面餅，還拎了一個籃子，里面有幾小碟小菜。</br> 梁進錫跟林舒介紹說是陸旅長的愛人阮老師。</br> 邊境村這邊也沒有別的工作安排，正好邊境很缺老師，大部分讀過書的軍官家屬都安排去了邊境小學做老師。</br> 阮老師很溫柔，也知道林舒坐了幾十個小時長途火車回來需要休息，就放下了東西，跟禎禎說了幾句話，說是明天再過來說話，有什么事盡管找她就離開了。</br> 林舒瞅著阮老師的溫柔善解人意，跟陸旅長那張黑臉可真是反常巨大。</br> 禎禎坐了三十幾個小時火車再坐汽車一路顛簸到這山里面，因為太興奮后面也沒睡，這會兒是真累了，吃完飯洗完澡就睡了。</br> 這回收拾碗筷，幫禎禎洗澡都沒讓他插手。</br> 他也沒再爭，就站在一邊看她。</br> 等他去洗澡，她問他：“要我幫你嗎？”</br> 梁進錫挑眉，似笑非笑，道：“當然求之不得。”</br> 林舒一惱，沒好氣道：“自己洗，別動左手，一會兒我過來幫你擦。”</br> 頓了頓，又道，“別太莽撞了。”</br> 梁進錫嘆了口氣，道：“要不你看著我洗？”</br> 林舒轉身就出去了。</br> 過了十分鐘，她敲門，問他：“好沒？”</br> 梁進錫慢騰騰地穿好了短褲和背心，道：“進來吧。”</br> 林舒推門進來，看他只穿著短褲和背心，長身而立，寬肩窄臀長腿，全身精瘦的肌肉，線條隆起流暢，心跳漏了一拍，輕呼了口氣，讓自己只注意他的傷口，走過去拿了濕毛巾幫他小心擦胳膊，仔細擦了幾遍再擦干，然后抬頭看他，道：“我們回房間處理傷口？”</br> 說完話卻發現他正直直的看著自己。</br> 目光又利又直，眼底深處卻又像積著火，讓人心驚肉跳。</br> 林舒有一剎那的不自在，垂眼，道：“我們回房去換紗布。”</br> 他的手卻一伸，低頭問她：“想我嗎？”</br> 炙熱的氣息襲來，林舒幾乎一陣暈眩。</br> 她伸手抵住他，低聲道：“你別這樣，我們先處理傷口，開了一天車，還不定怎樣了呢，血都滲出來了，又出那么多汗，發炎了這么辦......”</br> 說到這里又有些生氣，道，“你怎么這樣，你之前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br> 說完眼睛酸脹，一股淚意涌出來。</br> 梁進錫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抱住，低頭往她頸間壓住，道：“那就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你不知道，我都已經忍了大半天了。”</br> 所以有兒子有什么用，就是礙眼的。</br> 林舒聽他這么說一下子就心軟了。</br> 就由著他抱了一會兒，不過這樣一會兒哪怕他真的什么也沒做，可是他抱得太緊，她自己都有些窒息了，再推他，道：“我們換了紗布......好不好？”</br> 梁進錫放開她，沖她笑了一下......笑得林舒更不自在了。</br> 不過等打開紗布，看到里面猙獰的傷口，她又倒吸了一口涼氣。</br> 梁進錫看她小手發著抖的樣子，自己拿了鹽水沖了沖，再上了藥，就要自己包扎，林舒奪過他手上的紗布，又小心地把傷口周圍拭干，再仔細上了藥，才幫他小心翼翼地包扎了起來。</br> 包扎之后跟他道：“以后不要受傷了。”</br> 梁進錫看她眼睛濕漉漉的樣子，雖然覺得有些傻氣，還是“嗯”了一聲，又聽到她道，“要是受了傷，也不要瞞著我，反正我就在南州，大學的課程并不緊張，也自由得很，有什么事就讓人通知我，我過來照顧你......你就這樣胡亂處理傷口，難怪身上會留那么多的傷疤。”</br> 他收拾桌上的紗布，瞅她一眼，然后漫不經心地說了聲“好”。</br> ......他要是一受點小傷就找老婆，還不得被人笑死。</br> “我是說認真的，”</br> 她拽他，道，“有什么事都讓人通知我，一次都不要例外，不然我會不安的。”</br> 她想到了五年前那次他受傷住院的事......就是到現在，公婆他們都不知道他曾經受過重傷，如果她不是意外知道，肯定也永遠都不會知道的。</br> “好。”</br> 他放下手上的東西，再說了一聲“好”，然后回身把她抱入懷中，揉了揉，道，“以后盡量不會受傷的，那天本來也不必受傷，是我夢到你，欲求不滿，情緒焦躁，救人時才會激進了些......陸旅那人人還行的，不過就是看出來你對我影響太大，才發發神經，你不用理會他。不過你現在過來了，以后就不會了，舒舒，我想死你了。”</br> 林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