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高度</br> “不,不可能......”</br> 薛玉喃喃。</br> 她想到火車上那明顯就是一家三口的樣子......可是原來那么確認的事,這會兒說破了,卻又好像沒有那么肯定了。</br> 原本她好像拽著一個巨大的汽球,現(xiàn)在這汽球“砰”一聲爆了,但炸到的不是她的敵人,而是她自己。</br> “還不跟林舒同學(xué)道歉!”</br> 薛玉精神恍惚中,聽到她大哥薛常東沖著她就是暴喝一聲。</br> 她一個激靈,猛地抬頭看胡大娘,看阮老師,看林舒,目光散亂地看了幾秒,最后終于定在了胡大娘身上,然后“哇”地一聲捂著嘴巴嚎哭出來,沖著胡大娘道:“大娘,我也給了你一張照片的,大娘,這事我誤會了,弄錯了,你跟我說一聲也就是了,干嘛追著我毒打我一頓,還把事情搞得這么大......我本身也是好意......”</br> “聽聽,聽聽,聽她說話我就想拿掃帚再過去抽她一頓,抽到她再不能說話才行!”</br> 胡大娘“呵”了一聲,道,“自己不做個人,就別怪別人不把你當(dāng)人看!嘴巴長在你這種人身上就是禍害!”</br> 眾人:......</br> 薛常東青筋亂跳,沖著薛玉就又罵道:“錯了就是錯了,只管認錯道歉就行,這時候你還狡辯個什么勁!”</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就沖著胡大娘還有林舒深鞠了一躬,道:“大娘,林舒同學(xué),這事是她錯了,你們放心,這次回去我一定會嚴加管教她,這樣的事以后絕對不會再發(fā)生?!?lt;/br> “道歉?”</br> 林舒冷笑一聲,“薛主任,您忘了嗎?開學(xué)的時候您可是跟我做過一模一樣的保證了。也是‘這樣的事以后絕對不會發(fā)生’,可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但凡我要是稍微軟弱一點,現(xiàn)在怕已經(jīng)莫名其妙地名聲盡毀,生活盡毀,學(xué)校和社會都沒有容身之處了,對你來說,就只是一句道歉,一句你放心就能了事的嗎?”</br> “我就是誤會了!”</br> “閉嘴!”</br> 薛常東忍無可忍地喝住薛玉。</br> 再轉(zhuǎn)頭看向林舒,咬著腮幫子一個字一個字道:“我會讓她做檢討,會親自帶她跟家屬院所有人澄清,是她對你心懷偏見,就散播謠言,詆毀你......她不去的話,我去?!?lt;/br> “大哥!”</br> 說得好像多沉重一樣,可林舒卻不買賬。</br> 她冷笑了一下,道:“是薛玉和錢曼曼母女覬覦我家的房產(chǎn),嫉恨我買了鞏老的房子,心懷怨恨,各種捏造謠言,背后詆毀,想置我于死地?!?lt;/br> 林舒每說一句,薛常東的臉便白一寸。</br> 薛玉好幾次都要跳起來,都被薛常東一把按住,手中用力,差點把薛玉的胳膊給捏斷。</br> 他沉聲道:“林舒同學(xué),這事是我妹子大錯沒錯,但卻和曼曼無關(guān)。”</br> 林舒輕笑了一下,道:“薛主任,你說這話不虧心嗎?上次你拉著跟我道歉的人可就是錢曼曼,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br> 薛常東:......那完全是兩回事啊!</br> 可這理卻是當(dāng)真說不清。</br> 林舒看著他面色來回轉(zhuǎn)變,百口莫辯的樣子扯了扯嘴角,又是很譏諷地笑了一下,淡道:“說起來,薛主任還真是一個好大哥,好舅舅啊,您這樣事事替她們做主擋在前面擔(dān)責(zé)任,您愛人和孩子同意嗎?”</br> 本來這件事其實跟薛常東并沒什么直接關(guān)系。</br> 誰家沒個不著調(diào)的親戚呢?</br> 可他這么非要把這個薛玉錢曼曼護在背后的樣子,讓林舒不由得想起她爸......唉,這么比,簡直辱了她爸。</br> 就薛玉錢曼曼這不著調(diào)的性子,他老婆孩子還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br> 薛常東聽了林舒的話臉又是白了一分。</br> 林舒卻是不再理會他,她看向坐在上面面色十分復(fù)雜的各位學(xué)院和系里的領(lǐng)導(dǎo),鞠了一躬,道:“澄不澄清的,這還都是私下的事,但今天拽了他們過來,是想請學(xué)院能給我一個公道的。系里領(lǐng)導(dǎo)的親戚仗著親戚的權(quán)勢,三番五次的陷害我,想破壞我的名聲,學(xué)業(yè)和家庭,但凡我軟弱一些,我的家庭只是普通的家庭,婆母,親人,愛人沒有這么愛護我信任我,她們的手段就肯定會成功了,我現(xiàn)在會是什么樣?我相信在過去幾年,不知道有多少女性就是被這樣的惡意和手段給害得前程盡毀,甚至失去性命,還請各位領(lǐng)導(dǎo)不僅給我一個公道,同樣也是以儆效尤,做一個榜樣,以后在校園里,也杜絕這樣迫害女性的事再次發(fā)生?!?lt;/br> 眾人:......</br> 這個高度提的有點高啊。</br> 然后后面阮老師又冷聲加了句,道:“而且她迫害的還不止是普通的女性,她迫害的是軍嫂,破壞的是軍婚,想想我們的解放軍同志在前線保家衛(wèi)國,后面卻有人迫害他們的家人,真是讓人痛心又寒心,同樣身為軍屬,這樣的事在我這里決不可忍。還有,從林舒同志下火車,她愛人接她和孩子回邊境村,到她愛人送她來學(xué)校,及至今,這幾個月我都是跟她在一起,她見過什么人,接觸過什么人,我再清楚不過,這樣惡劣的詆毀,迫害軍屬的事,如果貴校不能嚴肅處理,我們部隊那邊也絕對不會就這么輕饒!”</br> 眾人的冷汗都下來了。</br> 那邊薛玉也終于知道了怕,癱在了地上瑟瑟發(fā)抖,手死死拽著她大哥的褲腿,喊著“大哥,大哥”。</br> 薛常東的面色已經(jīng)由白變土。</br> 他知道這件事是不可能善了了。</br> 還有學(xué)院黨委書記他們剛剛看他的那個眼神......他知道就是他,這回恐怕也會受到大牽連。</br> 想到林舒先前說的話,“你這樣事事替她們做主擋在前面擔(dān)責(zé)任,你愛子和孩子同意嗎?”</br> 他嘴里一下子變得跟過了膽汁一樣的苦。</br> 完全頹了下來,心里也不知道是后悔還是其他什么情緒。</br> 學(xué)院黨委書記他老人家終于發(fā)了話,道:“林舒同學(xué),還有林舒同學(xué)的家人,你們放心,這件事我們學(xué)院一定會嚴肅處理,不過還請給我們再多一點時間,我們再調(diào)查核實之后,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開會給出最嚴厲的處理方案,就算我們行政手段處罰不到的部分,也會移交有關(guān)部門跟進處理,絕對會給林舒同學(xué)和家人一個交代的。”</br> “那就多謝眾位領(lǐng)導(dǎo)了?!?lt;/br> 黨委書記點頭,道:“那林舒同學(xué)你就帶老人家先回家休息吧,等我們的消息就成?!?lt;/br> 林舒應(yīng)下,幾位校領(lǐng)導(dǎo)還起身親自送了她和胡大娘阮老師離開。</br> 這回她們看都沒再多看薛玉和薛常東一眼。</br> “她姓林?”</br> 等系黨委書記帶了薛常東和薛玉去另一個房間問話,學(xué)院院長陳伯望看著桌上那張留下來的照片突然開口問道。</br> “是啊,”</br> 副院長笑道,“你是剛回來,不知道,她可是四百多分S省第三的成績考進我們學(xué)院的,是我們?nèi)5谝幻贿^她是以理科生的成績進的我們文學(xué)院,現(xiàn)在還雙修了美術(shù)系,興趣廣泛得很,哦對了,小小年紀,已經(jīng)出了十幾套畫冊和兒童繪本,很有靈氣?!?lt;/br> “怎么她這個姓有什么問題嗎?”</br> 副院長說了半天終于覺得陳伯望這特別問人家姓什么有點奇怪。</br> ......神色語氣都有點奇怪,還有,他突然想起來,他先前看到她神色好像也有點特別。</br> “沒什么問題,”</br> 陳伯望道,“就是看她長得跟我一個故人有點像,想著是不是她女兒,不過要是姓林的,那可能就不是了?!?lt;/br> “原來這樣,”</br> 副院長笑道,“她長相這么出色,有些像說不定還真有些淵源,回頭你可以問問看?!?lt;/br> 陳伯望點了點頭,道:“嗯,回頭我去看看?!?lt;/br> 但問卻也無處可問,只是想著回頭去系里查查這個林舒的資料,看看年齡對不對得上。</br> ......因為長得實在太像了。</br> 當(dāng)年外甥女未婚生女,他妹暴怒,逼她打胎不成,就以完成學(xué)業(yè)為理由,逼她去了港市。</br> 然后說是把孩子送去了千里之外,外甥女那個自幼過繼出去的堂姐蘇令云,只是他記得,蘇令云嫁的那位部隊高官,應(yīng)該是姓韓的。</br> 回頭看看吧。</br> 只是就算問了,好像也沒有任何意義。</br> 林舒不知道學(xué)院里有人關(guān)于她的對話。</br> 她跟胡大娘和阮老師離開學(xué)院之后就回了家......還沒吃午飯呢。</br> 這事雖然討厭,但著實沒壞她們的心情。</br> 胡大娘還十分高興,道:“這樣的壞種子,就該拔了,不然留在那里,以后還不知道做什么壞事!”</br> 尤其是她還有一個那么個大哥在舒舒的系里做系副主任!</br> 想到這里她冷哼道,“希望學(xué)校這次能把她那個大哥也處分了,雖然她那個大哥好像跟這事沒關(guān)系,但護著這么個心眼惡毒又攪屎棍一樣的妹妹,他坐那位置,早晚也會被人拿了去貪好處,做壞事!”</br> 林舒和阮老師也都深以為然。</br> 要不然她們也不會往嚴重里說了。</br> 不過她們沒有等多久,晚上吃飯前就收到了學(xué)院的通知,說是學(xué)校的處分結(jié)果下來了。</br> 對薛常東做黨內(nèi)記過處分,撤銷系副主任的職位,并通告批評。</br> 薛玉不是學(xué)校的人,對于她屢次背后詆毀本校學(xué)生的行為,將出信,直接移交公安部門進行處理。</br> 另外學(xué)校對林舒同學(xué)指出的以詆毀誣陷等手段迫害學(xué)生的問題,學(xué)校也十分重視,會交給相關(guān)部門研究相應(yīng)的措施去保障學(xué)生的名譽安全,對做出相關(guān)行為的學(xué)生做出嚴厲的行政處分。</br> 薛常東收到處分通知的時候手都在抖。</br> 薛玉還在他辦公室里哭,說:“大哥,我就是誤會了,說了幾句話,有犯什么法嗎?他們說要送我去公安局,憑啥送我去公安調(diào)查?這大街小巷的,七大姑八大姨,誰不說些八卦是非了?這就犯法了?他們這樣,我以后還怎么做人,曼曼在學(xué)校還怎么做人?大哥,你可說句話啊,那丫頭未免太狠毒,太仗勢欺人了些!”</br> 薛常東腦子里“嗡嗡”的,那些話在耳朵外面飄,卻根本一個字也進不去。</br> 他想的是,這后面,他在這學(xué)校要怎么立足?回家,他要怎么跟妻子還有幾個孩子說這件事?</br> 大兒子已經(jīng)談對象了,快結(jié)婚了,二兒子要考大學(xué)了,還有小女兒......這件事對他們會不會有影響?</br> 甚至他們住的房子,那是系主任的規(guī)格,他被撤職,那房子是不是也要收回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