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要藤條做什么</br> 林舒一家在梁家村過的年,過完年又回了西州城,從西州城直接回的廣州。</br> 南州那邊的東西早已經收拾好,讓人直接運去廣州了。</br> 這中間林舒和梁進錫還帶著孩子們回了一趟成西軍區,看了幾位長輩。</br> 韓家那邊早就知道林舒一家都要去廣州。</br> 蘇姨問林舒道:“房子定下來沒,是住在訓練基地的家屬院還是住到學校附近?”</br> 訓練基地離中大不算太遠,只有不過半個多小時的車程。</br> 不過訓練基地成立才沒幾年,地處偏僻,家屬院住起來肯定也不會太方便。</br> “東西先搬去基地那邊了,可能先在那邊安家,不過研究生第一年課程比較忙,可能我就先住校,等后面閑下來大部分時間就可以住家里了,蘇姨你知道我們專業的,做課題在家做,每個星期列好書單去圖書館換一批書就成。”</br>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林舒沒跟顧家蘇家或者陳家人走近,反而是跟蘇令云更近了一層,有什么打算也并不瞞她。</br> 她把自己跟梁進錫的打算仔細說了,道,“蘇姨你不用擔心,這些年劉婆婆一直跟著幫忙照顧禎禎他們,有她在,應該沒有關系的,而且學校離的也不是很遠,只要晚上沒什么特別的事,我還是都回家住的?!?lt;/br> “不如你們就住到海濱路那邊吧,”</br> 蘇姨笑道,“我們那個房子一直都空著,也沒什么用,就阿稹偶爾去住住,反正你們搬過去了,也不妨礙他去住。而且阿稹是打算畢業后去深市,他叔叔勸他的,說那邊都是空地,他想怎么起樓鋪管子就怎么起樓鋪管子,他就答應了?!?lt;/br> 深市建立了特區,韓稹的叔叔本來在西州水利設計公司工作,今年初被派去了深市負責公司的工程項目。</br> “所以廣州的那個房子也沒有用了,但要賣出去的話我們也不舍得,這么巧你們就過去了,當初安安和阿福就在那邊出生的,你們要是喜歡的話,就把那房子給你們住好了?!?lt;/br> 這也太大手筆了些。</br> ......這讓林舒產生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是蘇姨的兒媳婦,蘇姨隨口就說那邊的房子就給你和韓稹住了一樣......</br>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林舒就是警鈴大冒,下意識就往正在跟韓伯父,韓家大哥還有韓稹說話梁進錫看了一眼。</br> 然后正對上梁進錫的目光。</br> 林舒立即收回目光,對蘇姨認真道:“蘇姨,那個房子很喜歡,對我們也有特別的意義,蘇姨您要是愿意賣的話,我們肯定愿意買下來,但直接給我們住肯定不行的。”</br> 她的確喜歡那個房子,不說地理位置,洋樓格局,周邊環境都特別符合她的喜好,就是她曾經在那邊住過一年,還是很特別的一年,在那里生下了安安和阿福,對她來說就是很特別的。</br> 蘇姨笑了一下,道:“成,那回頭我讓人看看那邊的市價,給你報個價?!?lt;/br> “阿媽,姨婆說的是我們廣州以前的家嗎?”</br> 晚上回家之后禎禎才問林舒道。</br> 兩年多前一家人離開廣州時禎禎已經四歲半,對廣州那邊的很多記憶都是還在的。</br> 林舒笑著應了聲,道:“喜歡嗎?不過這事要你爸同意才成?!?lt;/br> 禎禎點頭。</br> 相比于陌生的什么家屬院,他當然更喜歡記憶滿滿的那棟樓。</br> 關鍵是,他年紀已經不小,已經能完全聽懂他媽和姨婆的話,也早知道他媽原先的安排。</br> ......相比較他們自己跟保姆阿婆住在家屬院,他媽住在學校宿舍,很可能一個星期才見一次面,他當然選擇跟他媽住在學校附近。</br> 可他是這么勸他爸同意的。</br> 他轉頭看他爸,認真道:“阿爸,我們還是住原來那邊吧,要是住家屬院,阿媽晚上想回家,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lt;/br> 林舒忍笑,伸手摸了摸他腦袋,道:“去外面看看安安和阿福,別讓他們太鬧著外公了,我跟你爸說說話?!?lt;/br> 禎禎應了一聲,一點也沒擔心的出去了。</br> ......他知道他爸肯定會同意的。</br> 等禎禎出去,林舒就過去抱梁進錫,道:“不喜歡的話,我們就在海濱路看看有沒有別的房子,那邊很多房子主人都在國外,聯系一下,肯定有人愿意賣的。”</br> 包括她那個帶著姨娘和姨娘生的兒子跑了的親外公家的一套別院。</br> 房契在他手里,或者說蘇家的產業各種房契地契都在他手里,陳阿婆是半點拿不到的。</br> ......雖然有蘇令行在,陳阿婆現在也不缺房子不缺錢花。</br> 但林舒是一點不介意把蘇家的房子買過來的。</br> 梁進錫看她偷看自己的眼神,伸手按了按她腦袋,道:“我介意這個?”</br> 當年他上戰場的時候,老婆孩子就住在那邊,韓家人照顧很多,他會吃這種干醋?</br> ......醋是肯定會吃的,韓稹還沒畢業,他都可以預見到韓稹會跟禎禎安安阿福打成一片的樣子,但是......這點醋他還是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的。</br> 林舒看他明顯不爽但還是硬吞下去的模樣,有些好笑,掐了掐他道:“用你的錢買?!?lt;/br> “我倒是不知道我們的錢還分你的和我的?!?lt;/br> 他道。</br> 他的補助各種獎金可是一到手都直接交給她的。</br> 林舒笑,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連我自己都是你的,好不好?”</br> 這貧嘴。</br> 可他卻是徹底沒脾氣了,這會兒只想把她生吞了感受一下。</br> ......她知道他不是很喜歡韓稹,其實他并不是不喜歡韓稹,當然要說喜歡也有點惡心,他喜歡個大男人做什么?</br> 他在意的其實是韓稹對待林舒的那種熟稔,那是青梅竹馬時光侵染出來的一種熟稔,一種默契。</br> 這種熟稔自然,一直延伸到了韓稹對待禎禎,安安和阿福身上。</br> ......與其說是在意韓稹,不如說是對曾經一種遺憾和對她的歉意。</br> 因為他們相遇的那么早。</br> 可那時他跟她說,“下次我幫你把他們都揍一遍”。</br> 他自認一向是言出必行的,但平生第一次對一個小姑娘說的話卻食言了。</br> 他們相交那一刻就背離了,變成了陌生的兩條線,一直到她忍著惶恐,害怕,戰戰兢兢地跟眾人說,“我對象就是清河大隊的,我是他的對象”,兩個人才再次有了交集。</br> 過完年之后一家人就去了廣州,在那里安了家。</br> 顧家人也在廣州,兩家之后并沒有特別來往,好像最多的交集竟然是每年的清明節和七月節,林舒帶著孩子們去給顧照量掃墓,偶爾會看到他們,相互會打個招呼,孩子們也會給顧老爺子和顧大伯鞠上一躬,然后在他們的目光之下離開。</br> 林舒在孩子們稍微大了些之后,就跟他們仔細解釋過自己的身世,他們也都見過蘇令行,聽林舒解釋之后,安安就抱了她阿媽的脖子道:“我還有些同情他們,可是也只有同情了,但我心里,就只有阿媽最重要呢,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舅舅也重要。沒辦法,覆水難收,也就只能嘆口氣了。”</br> 阿福嗤之以鼻。</br> 安安聽到阿福的嘲笑聲,就轉頭沖他虎了臉叫道:“梁阿福!”</br> 阿福的大名叫梁樾。</br> 從五歲起他就不喜歡別人叫他阿福了,現在七歲,更不喜歡。</br> 林舒梁進錫禎禎都尊重他,他說不叫阿福大家心里覺得再好笑也都改了口叫他“阿樾”,只有安安一跳腳的時候就還叫,還連名帶姓的叫,更難聽。</br> 梁樾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出門去了。</br> 安安惱火,從她媽身上跳下去,追著就跟了出去......梁樾同學現在喜歡出去跟男孩子玩,經常不樂意帶安安,每次他溜一次,安安就要惱怒地跳著腳一路喊著“梁阿?!弊烦鋈?。</br> 有別的小伙伴聽安安叫得那么大聲,覺得好玩,便也跟著安安一起叫,結果就被梁樾一腳踹過去,幾次下來,多踹上幾腳,再沒其他人敢叫。</br> 林舒也有被人拎著被打的孩子上家里來講理的。</br> 打人當然是不對的。</br> 林舒賠禮道歉上半天,回頭拿著藤條教育梁樾,梁樾瞅一眼她的藤條,道:“要是說一句話就管用的話,阿媽你拿騰條做什么?”</br> 林舒:......絕了。</br> 這會兒她可總算是深刻體會到了當年婆婆面對自己丈夫小時候時的那種又氣又惱的心情。</br> 她怎么也沒想到最像梁進錫的不是長相酷似他的禎禎,竟然會是生下來時哭起來像是貓叫,大家都擔心是不是在肚子里就被安安欺壓狠了的小兒子......</br> 被人投訴了林舒晚上當然也會跟梁進錫投訴。</br> 梁進錫安慰她:“他跟我說了,他說他也就是嚇唬一下人家,那力道出不了問題......我小時候都是真打,我爸他把藤條抽斷了都沒用,他跟我比省心多了?!?lt;/br> 至少還會跑來跟他溝通不是?</br> 林舒:......成吧。</br> 顧家人沒找上門,林舒倒是沒想到有一天以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在她面前的陳阿婆會出現在她面前。</br> 陳阿婆找上她,是想要林舒把梁樾過繼給他舅公做嗣孫,并且交給她撫養。</br> 林舒:......???</br> 一開始林舒還有些懵圈,后來才反應過來陳阿婆說的應該是她生母蘇令行早年去世的哥哥......蘇令行有兩個哥哥,至于她具體指的是哪一個,她也不知道。</br> 林舒看著面前這位她第一次見,面目緊繃嚴肅,雙唇緊抿,嘴角下垂,臉上滿是溝壑的陳阿婆,委實都有點反應不過來這位怎么突然上門提出這么個要求。</br> 她看向她身后的孫媽,孫媽擦了擦眼角的眼淚,低頭跟陳阿婆說了幾句,就抬頭跟林舒道:“小小姐,我們能去后面說幾句話嗎?”</br> 林舒看一眼陳阿婆,點了點頭。</br> 就算是打發人,也得搞清楚是什么事才好打發。</br> 她帶著孫媽去了后院。</br> 孫媽直接給林舒“噗通”一聲跪下了。</br> 她對著林舒哽咽道:“小小姐,醫生說阿姐她沒有多少日子了,你就答應阿姐吧,就答應她這一段日子,等......等過后,您再把阿樾接回來,只是讓阿樾陪阿姐一段時間,就陪她一段時間,走這最后一段路......小小姐,阿姐她這一輩子真的太苦了,這么多年來,我也就在她看到阿樾時,眼里有些亮光。”</br> 林舒無語至極。</br> 覺得又荒謬又無語。</br> 她默了好一會兒,才帶了些譏諷道:“她不是一直痛恨我,痛恨我身上流的我父親的血嗎?她怎么不去找你們家小姐,你們家小姐不是有兩個兒子嗎?孫子也已經有好幾個了,大把的有她的選?!?lt;/br> 她一向對孫媽客氣,這會兒說“你們家小姐”時是連孫媽一起譏諷進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