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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知識面要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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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豬尿泡?”八少爺教養良好,雖眼下金折桂是個灰頭土臉的小丫頭,但讓他對她說出屎、尿等腌臜字眼也是一樁艱難的事。
    金折桂微微蹙眉,暗道自己離淑女越發遠了,“小官人只管顧名思義。”見瞽目老人微微側目“看”她,暗嘆就這樣瞽目老人就驚詫了,豬尿泡的另一樣用途說出來,還不得叫他“驚為天人”,但說他們兩個知道了八少爺一群人的算計,八少爺不想走漏風聲,是要殺他們滅口,還是拉他們入伙呢?
    八少爺的一個國字臉瞇縫眼的隨從道:“如今兵荒馬亂,這東西不好找。再說濕的味道重,要是有干的就好了。”說話間,又跟其他人一起看向瞽目老人、金折桂。
    瞽目老人沉吟道:“小老兒只知道有人買了這個給孩子治尿床之癥,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丫頭,你知道誰有這東西嗎?”
    金折桂道:“三種人大抵會有,一是蟊賊,我說的法子就是他們偷東西的法子;二是熟肉鋪子,他們買了這個洗干凈去了味道,灌上其他東西做肉腸、米腸;三就是奸、夫淫、婦,他們用這東西來免子避孕。”自古民間多奇謀,豬尿泡做簡易避孕套,也算是民間智慧的結晶。
    “……這豬、東西還有免子避孕的功效?可是用來泡免子湯?不對,泡過之后,不就濕了嗎?”八少爺一直壓低聲音裝老成,此時一句話終于暴露了他的稚嫩。
    “……外敷即可免子避孕,不必內服。”冷風一吹,金折桂打了個哆嗦,看瞽目老人將酒水遞給她,想到自己再喝一口不定怎么胡言亂語呢,于是婉拒了,又靠在墻壁上警惕地等著八少爺一群人下一步動作。
    八少爺一頭霧水,便看向隨從。四個隨從雖已經成家,聽說外敷免子,都十分驚詫,也跟八少爺一樣一頭霧水,但到底如何免子避孕,又不好細細去問一個年幼小姑娘,只能將疑惑憋在心里,紛紛想不愧是“江湖中人”,果然見多識廣。
    八少爺最先聽出金折桂的話并不實用,“蟊賊早跑光了,熟肉鋪子必定是早關門了,奸夫□更不好找。小姑娘說的這三條都不通,請問可還有旁的法子沒有?”
    金折桂道:“抓住個屠夫,問一問尋常都是誰買,順著去找不就行了?”
    八少爺暗暗脧向瞽目老人,疑心瞽目老人就是寧王等人在找的手上握有《推背圖》的花頭鬼,又想他們祖孫方才不避嫌疑地說出他們去樂水縣衙偷花瓶的事,看他們坦坦蕩蕩,那瞽目老人當真是人如其名,是個耿介之人,既然如此,他當坦然將偷花瓶的緣由細細說一說,如此瞽目老人深明大義,定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八少爺說道:“老前輩可姓……”
    “噓——”那個瞇縫眼國字臉的隨從噓了一聲,然后屋子里的松枝、篝火熄滅。
    黑暗中,眾人不敢弄出動靜,悄悄向飄著雨的屋外看去,只見屋外有四個人在持劍拼殺。
    金折桂趴在門邊看了一看,只見那四人的背影十分熟悉,忽地恍然想到:那不就是蒙戰、梁松他們嗎?好機會,如今拉他們入伙,人多力量大,于是拍了拍瞽目老人的手臂,低聲道:“是梁大叔他們。”才要出聲喊梁松幾人,就見正在打斗的蒙戰看這屋子里的火光亮了又滅,只當是曾公子躲在屋子里,于是冷不丁地從梁松幾個身邊抽身,迅速地竄進屋子里,拿著劍不管不顧地砍殺起來。
    瞽目老人、金折桂二人貼著墻坐著,只聽見屋子里嘿哈聲不絕,又有刀劍相撞的清脆聲時時響起。
    暗中又見梁松三人帶著一陣雨點地進來,瞽目老人、金折桂觀戰一會,就聽蒙戰氣咻咻地問“那狼心狗肺的東西呢?”
    梁松說:“你要尋公子?”
    八少爺的人喊:“你們是什么人?”
    瞽目老人出聲道:“不能打,都是自己人。”
    蒙戰冷笑:“誰跟你們自己人?今日不是你們死,就是我活。”
    梁松三人原本要向樂水縣城去,不料半路遇上了蒙戰,龐護院一時沖動問蒙戰是不是他跟官兵勾結,一句話激怒了蒙戰,蒙戰冷笑著說是又如何,于是四個人說不通道理,就打成一團。原本蒙戰不是他們三人的對手,可如今三人受了傷,梁松又一直對蒙戰有惻隱之心,于是遲遲不能分出勝負,就從白日打到了晚上。
    此時梁松聽出瞽目老人的聲音,就問:“我們公子呢?公子,你也在這邊嗎?”才一出聲,露出蹤跡,又被蒙戰攻來,暗中向后一跳,又撞在一個人身上,反手將那人推出去,又聽風聲見有人拿了鞭子向他殺來,便又趕緊迎上去。
    亂中有人向金折桂這邊倒來,金折桂人小坐得低,看得清楚一些,也不分辨是誰,毫不猶豫地一棍子抽過去,要領著瞽目老人出去,偏屋子里眾人打成一團,出不了門。
    瞽目老人咳嗽一聲,伸手在墻角下抓了一把灰土,向屋子里一揚,“都別動,越動毒氣越快進入心脈。
    眾人被那灰土迷了眼睛嗆了嗓子,紛紛捂住口鼻咳嗽。
    “花老前輩,你當真在水里下毒了?”武護院、龐護院問。
    蒙戰冷笑道:“下毒了?更好,大家一起死。”
    黑暗中,眾人齊齊停下。
    八少爺一行人想:他們身擔重任,大事未成,不能死在這里!也不能在這耽誤時辰!
    蒙戰心道:他還沒將曾公子殺了,沒替陸護院等人報仇,不能死!
    梁松三人想:他們死了,樓家村可怎么辦?
    “老人家,我們……”梁松三人跟八少爺五人齊齊出聲。
    “丫頭,去將火把點上。”瞽目老人道。
    “哎。”金折桂摸索了一下,就見火折子一亮,八少爺將松枝又點燃了。
    眾人看向瞽目老人,只見瞽目老人肩膀爬著一只拇指大的毛茸茸黑蜘蛛,登時信了瞽目老人灑出來的灰土是毒藥,紛紛持劍站定,不敢亂動。
    瞽目老人道:“老朽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花頭鬼是也。這是我孫女花子規,有道是懷璧其罪,有個村子被我們連累了,我們要急趕著進樂水縣城設法救那村子里的人。你們說一說姓甚名誰,要去樂水縣城做什么。大家合則聚,不合則散。”一路走來,不提曾公子如何,梁松這幾個人卻是值得信賴的;至于那八少爺,他也并非寧王的人,既然不是寧王的人,此時就是他們的人。
    蒙戰先冷笑道一聲,“我姓蒙名戰,來殺曾公子一群的。”
    梁松嘆息一聲,道:“敝人梁松。”
    “龐則遠。”
    “武行風。”
    “我們三人也是懷璧其罪,連累了一個村子,因此趕著去殺寧王走狗朱狗賊。”梁松扭頭看向瞽目老人,“花老前輩莫不是跟我們一樣,也是去殺朱狗賊?”
    瞽目老人道:“殺一個朱統領不頂事,他死了,還有人繼任統領,還會去尋樓家村的麻煩。”又轉向八少爺一群,等他們說話。
    八少爺拱手道:“看來是誤會了,聽花老前輩、梁大哥、龐大哥、武大哥說話,大家都是仁義之士。實不相瞞,晚輩玉破禪,與弟弟同在揚州官學讀書,寧王造反時不及逃出,如今在寧王追緝下四處逃命。”
    瞇縫眼見八少爺竟然報了真名真姓,便也跟著說:“玉無價。”
    “玉無暇。”
    “玉無雙。”
    “玉無痕。”
    金折桂聽到玉字,就拍手笑了,“爺爺不愧是活神仙,果然算出是一家來著。八少爺原來是玉將軍家的少爺。”
    梁松反復看了玉破禪一群人,將手上的劍放下,玉無價四個與龐護院、武護院一同放下寶劍。
    蒙戰趁機要攻向武護院,被玉無價、玉無瑕擋住,冷笑道:“罷了罷了,如今你們人多勢眾,我死在你們手下也算不得學藝不精。”
    梁松怒極反笑,“蒙戰!大敵當前,你還這樣不辨是非!”說罷,對瞽目老人一拱手,“既然大家都不是歹人,請花老前輩施舍解藥,救人如救火,我們急等著進城!”
    蒙戰冷笑兩聲,看那黑蜘蛛十分陰毒,也不敢就此離開,盤腿在地上坐下等著看瞽目老人何時給解藥。
    瞽目老人道:“老朽祖孫跟梁松三人是一撥的,玉公子還沒說去樂水做什么。”
    玉破禪笑著湊到瞽目老人身邊,“我們也是一撥的。滁州知府是個貪生怕死、貪圖富貴的無恥小人,他早十年前就被寧王收買了。他夫人云夫人卻是個心存大節、忠孝仁義的人,等寧王造反后,看穿夫君是個偽君子,就從滁州知府手上偷了滁州地圖還有朝廷中跟寧王勾結的官員名冊。”
    “滁州地圖,朝廷沒有嗎?”梁松問。
    瞽目老人道:“云知府有一大才干,就是擅繪地圖。他的地圖里,山川地理、民居城郭無一不有。比其他地圖精細巧妙得多。”
    梁松暗暗點頭,“那云夫人呢?”
    玉破禪道:“云夫人帶著地圖、名冊一路投奔到樂水,想尋她妹夫樂水縣令將地圖、名冊交給朝廷。不料樂水縣令早跟云知府勾結,又將云夫人綁著交給云知府。云夫人出樂水縣衙前,偷偷將名冊放進了樂水縣令書房內細口廣肚花瓶里。被人押送往滁州時候,設計逃脫后遇到我們,就將滁州地圖交給我們,等說了名冊下落就自裁了。”
    “所以你們要去偷花瓶?”金折桂雖勸說旁人的時候滿嘴忠孝仁義,但她心里對這些所謂的忠孝十分不屑,若非她老爹金將軍牽扯其中,誰做皇帝對她而言都一樣。
    玉破禪點頭,然后說:“我們已經將地圖送給我父親還有金將軍了。花老前輩可知道寧王一直在尋你?他們的人都想要從你手上搶了《推背圖》去邀功。花老前輩不如假裝獻上《推背圖》……”
    “這是一招圖窮匕見?”金折桂問。
    玉破禪有些尷尬地道:“是請君入甕,將耿成儒引出來,我們趁機將他殺了。群龍無首,料想朱統領看見出了大亂子,也不會再想著去跟一個小小村莊為難。”
    瞽目老人道:“小官人,老朽原本也正有此意。”
    金折桂沉吟道:“不可,太冒險了。需要從長計議才行。我們一共是一十一人,要救人,需要仔細想一想。要是殺了耿成儒,寧王還會再派了人來,來的人為了給耿成儒報仇,就會來追殺我們,殺不了我們,就會殺黎民百姓泄憤。到時候樓家村不遭殃,其他村子也會遭殃。”
    “可是不殺他們,他們一樣為難百姓。”玉破禪道。
    金折桂道:“是以,就要想法子占了樂水縣。”
    “我們攏共一十一人,如何能占了樂水縣?”梁松眉頭緊皺。
    金折桂道:“我們不行,可有的是人。如今需要推舉一個人揭竿而起,叫那人領著樂水縣的百姓守住樂水縣城。既然滁州地圖已經送到金、玉兩位將軍手上,想來他們以滁州為缺口,擊潰寧王爪牙也指日可待。如今樂水有人起事,也能牽制住一些寧王兵馬。”
    梁松道:“不愧是將門兒女……”想起瞽目老人只說金折桂是花子規,便善解人意地住口。
    玉破禪聽到一句“將門兒女”,心中疑惑,繼而釋然,只當梁松在說他,“說得容易,當真要做,又何其艱難。要推舉誰揭竿而起?”望了望眾人,“只能是花老前輩了,花老前輩有老神仙之稱,黎民百姓對自身生死無能為力,就會比先前更篤信鬼神。除了他,再沒有旁人能擔當此任。”
    梁松并玉家四家將點頭稱是。
    玉破禪說:“我們只能聯絡到上千人來樂水,上千人跟耿成儒駐扎在樂水縣城人的人馬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要如何才能將樂水縣占了?”
    蒙戰冷笑一聲,“要占了樂水縣有什么難的?依葫蘆畫瓢,學著占瓜州城的法子去做就是了。”當初占領瓜州城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出面,因此究竟要如何“妖言惑眾”他比誰都清楚,只是……“誰能叫樂水縣里再打天雷?”
    金折桂想了想炸糧倉的事,又想起自己跟樓家村里長吹過牛說樂水有地火,便說:“沒有天雷,有地火呢。既然玉小官人要尋豬尿泡……”
    “玉少爺要治尿床之癥?”龐護院問。
    “玉少爺怕跟女人生孩子?”武護院打量毛都沒長全的玉破禪。
    金折桂深深地看了武護院一眼,真真是天涯存知己,竟然遇到了個聽得懂她的話的人,“還請玉小官人多尋一些來,還有草木灰、砂糖、硫磺,能尋來多少就尋來多少。請梁大叔去查一查耿成儒麾下有多少肥胖的有名有姓的人。”
    “要草木灰、砂糖做什么?”玉無價問。
    “做炸彈,既然玉小官人的人能飛檐走壁,就叫他們在縣衙屋頂上放炸彈,叫全城百姓都看見。”
    “那肥胖的人呢?”玉破禪問。
    “燒了他們,震攝其他人。梁大叔武藝高強,能殺朱統領,就能殺其他人。蒙戰大哥行動敏捷,聲音洪亮干脆,就叫他張揚出那幾個胖子多行不義被地火焚燒的事。然后由爺爺這老神仙出面卜算鬼神,到時候城里亂成一團,眾人急等著推舉人做頭領,爺爺握有《推背圖》,知曉寧王下場,再有人推波助瀾,爺爺就是樂水縣頭領了。”
    “活人,能燒的起來嗎?要是架上木柴潑上燈油,又露了痕跡,讓人看出是有人放火,起不了震攝作用。”玉破禪打了個哆嗦,頗有些膽寒地看著金折桂,只覺得她的臉孔在火光下越發可怖。
    “所以要胖子,胖子油水多,就如沒有燈芯的油脂。我們只要給他一個燈芯,點著火,那火就會慢慢燃燒。直到燒成灰燼。”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把可憐的玉公子嚇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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