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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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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折桂有話要對玉破禪說,但看他對溫泉之行那么心心念念,又忍不住不說,一晚上對玉破禪小意奉承,第二日,瞧見玉破禪在她整理包袱的時候,貌似不經心地邊看書邊說那件輕薄的衣裳好,又見玉破禪叫人把各色腌梅子、杏干、冬瓜干、蜜餞都帶上,又親自去箱子里翻出月光杯、甚至還足足準備了一大包各色花瓣,越發不忍告訴他。
    等到出發那一日,金折桂瞧著玉破禪叫人搬出一堆堆的東西,就笑道:“就去一日,怎么搬出來這么多東西?”
    玉破禪道:“你別管,我自有主張。”笑著看向金折桂,只覺得外頭冰天雪地,里頭熱氣騰騰,再加上花瓣、葡萄酒、夜光杯,這次溫泉之行,勢必會叫金折桂念念不忘。
    玉夫人眼瞅著玉破禪準備叫人拿去那么多東西,輕輕嗤了一聲,“老九呢?”見玉入禪不在,趕緊叫人把他催來。
    玉入禪想到去溫泉那邊,他胸口的王八蛋三字定會被人瞧見,因此不大想去,但又說不出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被人催了幾遍,磨磨蹭蹭地上了馬,對玉破禪道:“八哥,你跟祖父、父親一起好好泡一泡,我在山上轉轉。”
    玉破禪哼哧了一聲,“你想跟父親一起泡?”
    玉入禪聽出玉破禪的言下之意,臉色大變,“是我失言了。”
    玉將軍恰過來,聽見玉破禪、玉入禪兄弟的話,臉上幾乎能滴下血來,聽玉老將軍問他“你兒子們為什么不想跟你一起泡”,訥訥地說不出話來,只覺得這么一樁事,要被玉破禪念叨一輩子。
    一路出了城到了西山腳下,玉破禪有意去看西山山頂,只見幾處山頂上的積雪滑下,心知山里頭定是朝廷叫人制造研究炸彈的地方,心嘆聽太上皇的語氣,他們造炸彈的技術已經十分純熟了。聽見吱嘎的車輪聲,回頭沖金折桂的轎子看一眼,就一心為溫泉做打算。
    這莊子里溫暖密布,里頭各院子里都引了溫泉水做池子,玉破禪得知他跟金折桂住哪一所院子,先搶著過去,待進了一間云煙霧繞的屋子,瞧見屋子里有一個大池子,池子四周,有獸頭嘴里不住地吐出冒著熱氣的泉水。
    玉破禪不禁心花怒放,心想這樣才算新婚燕爾,“少夫人呢?”
    “回少爺,少夫人被夫人留住說話呢。”丫鬟道。
    玉破禪臉色不動地點了點頭,示意丫鬟留下包袱后出去,待丫鬟出去了,就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拿出來,先把金折桂那件輕薄的襦裙從包袱里拿出來,輕輕掛在屏風架子上,見透過那層絲質襦裙,能瞧見屏風上的喜鵲,心頭不忍發起燙來,只覺這襦裙被水汽一蒸,定會緊緊地貼在金折桂身上,猶抱琵琶半遮面地把她的身段映出來;又拿出花瓣,抓著花瓣向池子里散去,只見干癟的花瓣遇到水,慢慢舒展開,恢復了怒放時候的嬌艷顏色,眸子里是深紅淺黃的花瓣,鼻子里是淡淡的花香,深吸一口氣,仿佛能看見那花邊黏在金折桂光滑的肩頭,掛在她濕漉漉的發絲上……
    玉破禪看了眼胯、下,不敢再往下想,聽見外頭的動靜,見是丫鬟來送果盤,就叫丫鬟把果盤放在池子邊上,打發走丫鬟,又拿了月光杯,斟了美酒,反復琢磨一番,最后把美酒擺在了觸手可及的地方。
    蹲在池子邊,捻起一枚杏干放在嘴里,玉破禪心想這會子且叫他也做一回商紂王,外頭的腳步聲越發近了。
    玉破禪把衣襟向兩邊扒了扒,露出似有若無的一點胸肌,立時向門外去。
    “桂花——”一聲呼喚后,就見金老夫人被金折桂、沈氏攙扶著過來了,玉禪趕緊道:“祖母、岳母,你們……怎么來了?”略帶責備地看向金折桂,心想難怪這丫頭前兩日對他那么好。
    因新房空不得,傍晚就得趕回京城玉家。玉破禪就有些生氣了。
    “聽魁星說你們來西山泡溫泉,我想著你跟魁星都是孝順的孩子,就跟她說,我們也來。想我老婆子一輩子還不曾跟孫女一起泡過溫泉。”金老夫人笑了,掃了一眼玉破禪胸口,“孫女婿身子板不錯。”
    玉破禪趕緊把衣襟拉好,“折桂,你……”
    “我陪著祖母一起泡。哎,星兒……”金折桂見小星星利索地向屋子里跑,趕緊去追上。
    “你去陪著你祖父吧,我們自己玩。”金老夫人道,領著沈氏就進了那屋子里,瞧見屋子里花香彌漫,又有美酒佳肴,越發覺得舒坦,叫丫鬟伺候著更衣,進了水,瞧見沈氏的身子,不覺嘆道:“你年紀也大了。”又看金折桂、小星星姐妹,才說:“往日里只看見你穿衣裳的時候,還覺得你還年輕,經得住折騰,如今看來是不能跟年輕時候比了。”
    沈氏眼瞅著金老夫人皮囊無處不松垮,就也嘆道:“母親,要不兒媳帶著小星星留下,叫人去西陵城伺候老爺吧?”
    “不用,你也年輕不了幾年了。”金老夫人言下之意是過兩年,金將晚就再不會看沈氏一眼了。
    金折桂有些羞澀,畢竟沒當著金老夫人、沈氏的面光過身子,于是穿著薄薄的衣裳直接泡在水里,見有酒,就端給金老夫人、沈氏,聽她們婆媳說話,心想“坦誠相見”還真有好處,至少金老夫人、沈氏都去感嘆歲月不饒人、得饒人處且饒人了,見金老夫人、沈氏出人意料地和睦,心想玉破禪這會子跟玉老將軍,當也是十分和睦得吧?
    玉破禪此時心想事成,終于撈到了在池子邊給玉老將軍搓背的差事,因事實跟想象差距太大,玉破禪忍不住懲戒短嘆,嘆息幾聲后,玉老將軍不耐煩了,就把他攆了出去。
    玉破禪出來,再要回他跟金折桂的院子,又怕沈氏、金老夫人尷尬,騎馬向莊子外去,一路奔去,只見除了這莊子,后頭人家的莊子里十分寂寥,往年這時候有不少人來泡溫泉,如今來的人寥寥無幾,尋了幾個莊戶人問了問,聽說這西山里不時地動山搖,許多溫泉被震斷,因此不少主人家就不再過來。一路馳騁到一座山頂,遙遙地瞧見山里冒出幾處炊煙,待要再走近看看,又怕被朝廷那邊懷疑他來刺探軍機大事,于是抑郁地沿路返回,半路聽見噗咚一聲,就縱馬過去,見是玉入禪的小廝等在路邊,就問:“你們在這等著做什么?”
    小廝笑道:“這野地里有一處溫泉,九少爺要在這邊泡一泡。”
    小廝見玉破禪要過去看看,就說:“八少爺,方才阿烈姑娘趕過去了。”言下之意,是還不知道那邊在做什么,玉破禪最好別去打攪。
    玉破禪向小廝指著的地方看去,見那邊有巨石擋住,只有些熱氣冒出,只聽見撲騰水的聲音,瞧不見人,鬧不明白玉入禪跟阿烈是怎么了,也不肯貿然過去,待要走,就聽見阿烈一聲“去死!”,隨后又聽見玉入禪痛呼的聲音,立時帶著小廝縱馬過去看。
    聽見馬蹄聲,玉入禪第一件事,就是要遮住自己胸前的字,于是劈手抓住阿烈,就把她壓在池子邊上,前胸緊緊地貼在她背上,借此擋住胸口的三個字。
    “老九?”玉破禪帶著人趕過來,瞧見玉破禪臉上冒出血絲,赤著膀子壓在衣裳濕透的阿烈身上,趕緊轉過身去。
    “八哥,小弟此時不方便跟你說話。”玉入禪有意向身下掃一眼,示意玉破禪他忙著呢,在阿烈腿上掐了一下,有意叫阿烈痛呼一聲。
    玉入禪的小廝紛紛轉身,腹誹道不是說玉入禪不中用了嗎?這么瞧著還是孔武得很。
    玉破禪覺得有些不對勁,回過頭看向阿烈,果然瞧見阿烈趴在池子邊的石塊上,眼神里滿是憤恨,“阿烈,你沒事吧?”到底是曾患難過,忍不住問了一句。
    玉入禪在阿烈腿上用力地掐去,阿烈沒有反手之力,待要跟玉破禪說玉入禪是如何羞辱她的,又想他們是親兄弟,況且玉破禪又不是真心關心她,自己若是告訴他她要報仇,難道玉破禪就肯叫她殺了玉入禪?閉上眼睛,微微搖搖頭。
    “那我去了。”玉破禪說罷,縱馬離開。
    “還不滾!”玉入禪呵斥開小廝們,心恨阿烈傷了他臉,扯著阿烈的頭發把她壓到水里,阿烈掙扎一番,伸手就去扯玉入禪的要害。
    只聽見水花不住地打在石頭上,玉破禪聽見水聲,不覺又惦記起自己算計的溫泉之行,回到莊子時,眾人已經從池子里出來,正在一處吃飯。
    眼瞅著金折桂的臉泡得紅潤潤,玉破禪心里越發氣噎,心想金折桂怎么什么事都告訴金老夫人——不,應當是金老夫人怎么什么事都問,草草地吃了幾口飯,暗暗地給金折桂遞眼色。
    聽見金老夫人說:“我暈了,要去房里歇一歇。”玉破禪大喜過望,又聽金老夫人說:“魁星陪著我。”不禁又失望起來,也沒心思一個人去泡,聽說下雪了,拉著小星星玩了半日,掐算著到該回去的時候了,悶悶不樂地去尋金折桂,見金折桂在叫人收拾行禮,不禁埋怨道:“你瞧瞧你辦的是什么事。”就連玉入禪那對野鴛鴦都能戲水。
    金折桂道:“祖母要來,況且,你祖父、父親、母親都來了,咱們還能當真一起泡?況且,我葵水來了,原本就不能泡。”
    玉破禪垂頭喪氣地坐在炕上,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不早說。”
    “要不,你去泡泡?我服侍你?”金折桂心嘆玉破禪對女人的事一竅不通,到底好騙一些,等她當真來葵水的時候,就告訴他自己身子不好。
    “不去了,一個人去,也沒意思得很。”玉破禪仰身倒下。
    “其實,我母親告訴我。男人在熱水里,是不能行房的。”金折桂湊到玉破禪耳邊道。
    玉破禪遲疑道:“果真?”
    “果真。”金折桂虛張聲勢地糊弄玉破禪。
    玉破禪不禁失笑,隨后又覺如此未免顯得自己太過好色,就說:“胡鬧,岳母怎么會教你這些?況且,我原本就沒想怎樣,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快收拾行李。早知道就來一回,何時收拾那么多東西來?”
    將東西收拾好了,就向外去,先送走金老夫人、沈氏,待金家人先走了,就見玉入禪有意叫下人把他跟阿烈在野地里的“鴛鴦戲水”的事透露出去。
    玉夫人知道了,嘴里遮遮掩掩地罵玉入禪:“太不成體統了。”心里卻歡喜地想玉入禪的身子果然沒事。
    玉將軍道:“我早知道那混賬是假正經,虧得你還為他擔心,只怕他是不肯娶湯家姑娘才那樣。”
    眾人嘴里的話褒貶不一,但總歸洗去了玉入禪無能的名聲。
    玉破禪看著玉入禪自鳴得意,不由地嗤笑一聲,暗道虧得金折桂告訴他了,不然他還當被玉入禪糊弄了呢,一直回到京城玉家,還能瞧見玉入禪那表面慚愧其實竊喜的神色,送了金折桂回到獻捷院,立時就向玉入禪的院子去。
    “阿烈呢?”玉破禪問。
    玉入禪心說阿烈那臭丫頭跑之前還敢放話說要殺他,笑道:“她不喜歡咱們家里規矩多,不肯回來。”
    “原來如此。”
    “總歸她是我的人了,不管她在哪里,我總會護著他。”玉入禪道。
    “你們當真……”
    “八哥,”玉入禪目光灼灼地看著玉破禪,“八哥只管放心走吧,家里的事自有我呢。”
    “可是那么熱的水里,咱們男人是不能行房的。不知老九你是怎么叫阿烈成為你的人的?”玉破禪抱著手臂問。
    玉入禪一凜,思量著玉破禪的來意,緩緩地問:“八哥這話是什么意思?八哥,如今我好了,父親、母親都高興得很,八哥難不成想在這會子潑父親、母親冷水,叫他們傷心吧?”他鬧不明白,一直致力于證明他的無能,對玉破禪到底有什么好處。
    “是不該叫他們傷心,可是,老九,你為什么不跟父親、母親說泡溫泉能叫你的身子骨越來越好?這么著,我跟你嫂子,也能常常陪著你去西山溫泉療養。反正將近年關,母親也忙著了,長兄為父長嫂為母,正好叫我們陪著你去。”玉破禪把手臂搭在玉入禪肩膀上。
    “……不是說不能,為什么八哥還要去?”玉入禪瞥向玉破禪。
    玉破禪咳嗽兩聲,“你不能,興許我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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