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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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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寒風十月下旬就呼啦啦地刮來,終于恢復正常了金折桂每日上半天天光正好時候做針線,下半天,依舊提著長槍去練槍。
    十一月,天上開始落下小雪,天冷得屋子里燒著火盆也不覺暖和。
    金折桂記起沈氏說過明年春要把花園收拾了,就提著長槍去花園里頭,一番橫掃,將枯萎藤蔓打下來,與枯枝殘葉聚攏一處,拿了火石點燃了,然后又提著長槍一旁練武。
    “小前輩。”
    金折桂回頭,看見玉破禪腰上纏著鞭子,背上背著包袱,笑道:“你要走了?是我逼走你。”
    玉破禪忙道:“不關小前輩事。”
    梁松等人定會幫著她勸說玉破禪,玉破禪定是不耐煩被一群想要促成他們好事人包圍住,才決心要走,不然,他定要等到明年四五月才會出關。如今就連他汗血寶馬他也顧不得了要從花園逃走,如此怎么不關她事。
    “走好。”金折桂道,依稀記得自己跟玉破禪說“我答應跟你好”那天也下著雪,心嘆自己竟然也有傷春悲秋這一天。
    “要不要切磋一下?”玉破禪將手搭腰上鞭子上。
    金折桂扭頭向院子那看了眼,玉破禪遠遠地瞧見郁觀音晃悠悠地裹著袍子來了,心知金折桂這是要敢郁觀音切磋,悻悻地拱了拱手,抱著拳轉(zhuǎn)身向花園墻邊去,遠遠地一躍,兩手扒墻頭,待坐前頭看見濃煙燃起處,郁觀音已經(jīng)跟金折桂纏斗起來,便跳下墻,邁步進去茫茫大雪中。
    “那小子走了。”郁觀音嗤笑道。
    金折桂點了點頭,未免力氣松懈下去,不肯開口說話。
    郁觀音嬉笑道:“你這丫頭真是臉皮厚。”她看金折桂槍法就如兒戲一般,料到她是跟錯了師父,結果越學越差,于是提著長槍一挑,就將金折桂長槍挑開。
    “娘娘,你教我鮮卑話吧。”金折桂待撿起長槍,又笑嘻嘻地圍郁觀音身邊。
    “嫁不成那小子,將來出不了關,還要學?”郁觀音奚落道。
    金折桂虱子多了不癢,笑道:“為什么不學?將來嫁不出去,學著娘娘你假死,我也要出關。”
    “你這是什么人呀,聽師兄說你小小年紀,還是嬌滴滴小女孩兒,就對自己十分狠辣。”郁觀音想著沈氏是十足淑女,金將晚是寬于對己嚴于律人人,都不像是把金折桂養(yǎng)成這性子人。
    金折桂笑道:“我上輩子就是到處游竄人,一副好嗓子,哪里有人生孩子娶妻死人,往哪里湊,跟人家戲班子一起胡亂唱兩句,又有銀子接著流竄了。”
    “好一個享不得福命,按說你跟玉破八沒成,我都不稀得搭理你。但誰叫咱們也算投緣呢,我教教你就是了。想我們師兄妹們當初劫鏢時候……”
    “你們不是鏢局嗎?還劫鏢?”金折桂伸手抹去額頭汗,心想范康、郁觀音這都是什么人呀。
    郁觀音笑道:“黑吃黑事,你這丫頭又不是沒見過。”說著,就一邊跟金折桂比試槍法,一邊教導她鮮卑話。
    到了傍晚,眾人都知道玉破禪走了,梁松等人本意是要帶著大黑去追,但北風大雪掩蓋了蹤跡,就連大黑也尋不到玉破禪氣息。于是眾人想著明年去大黑山谷時候,玉破禪總會回來,于是安心留下。
    大雪到了十二月,就成了暴雪。
    金將晚回宅子日子越來越短,金折桂那點子傷春悲秋也因?qū)覍衣犝f西陵城里民居被大雪壓垮,大營里馬匹兵卒被凍死數(shù)百等消息打散。
    待到十二月三十日晚,金折桂、金將晚等人都聚一處過年。
    許久不曾吃到鮮菜蔬,好不容易金老夫人打發(fā)人送來了一些,眾人吃著,不覺都胃口大開,獨有金潔桂,因柳四逋還留營地,有些悶悶不樂。
    過了一,忽地有人來報柳四逋回來了,金將晚大感意外,慌忙叫了他來,問道:“不好好營地,過來做什么?給大營里送去酒肉莫不是不夠?”
    柳四逋慌張道:“伯父,西陵城外來了一群拖家?guī)Э邗r卑人,據(jù)說是拓跋人,這事該如何處置?外頭又要下雪了。”
    金將晚握著筷子,咬牙道:“先去瞧瞧。”
    暴風雪一來,城外鮮卑人定只有死路一條,但若放進城來,若那些拓跋人恩將仇報呢?畢竟,拓跋人早先還跟錢老舅爺?shù)热斯唇Y過呢。
    “我也去。”金折桂趕緊跟著起來。
    梁松等人紛紛起身,沈氏忙拉住金折桂:“魁星,你別胡鬧。若是風吹得頭疼了……”
    “母親沒事,叫二姐、阿五陪著你守夜。我跟娘娘一起去。”金折桂伸手拉了郁觀音一把。
    郁觀音笑道:“我人是慕容部落,拓跋人被凍死,跟我有什么相干?”
    “虧你還叫觀音。”蒙戰(zhàn)低聲嘀咕。
    金將晚道:“這是我事,跟諸位不相干,諸位接著吃酒吧。”說罷,裹著披風隨著金折桂出去,半路上回頭,見金折桂、嚴頌、梁松等人跟著,又對金折桂道:“你回去。”
    “父親,走吧,大黑天,誰能看見我?”金折桂攬著金將晚手臂說。
    金將晚推了她兩下,看她這般固執(zhí),又聽柳四逋說部下并西陵城縣令等都等著他,于是大步流星地向外去,出了門,翻身上馬,又瞧見金折桂、郁觀音二人裹得嚴嚴實實,不出聲不會被人察覺出是女子,這才放下心來。
    “將軍,萬萬不能開了城門,咱們?nèi)松星页圆伙枺帕怂麄冞M來,也沒糧食給他們。況且,他們?nèi)羰菤⑷朔呕穑蹅償r也攔不住他們。”西陵城縣令道。
    金將晚點了點頭,一路騎馬奔到西城門門樓上,邁步上了城樓,居高臨下看去,只見下面擠滿了推著家當拓跋人,不時有嬰孩啼哭一聲,聽聲音,那孩子似乎餓了許久。
    “嘖嘖,可憐,我部落就沒這樣事。”郁觀音嘖嘖出聲。
    聽她這樣說,不知她身份人紛紛看向她。
    金將晚心比郁觀音軟一些,看向西陵城縣令,“若有糧食,給他們送下去一些。”
    “將軍,咱們城里也有災民!況且揚州出事,這幾年糧食貴要命,就算是大戶人家,也要數(shù)著人頭煮飯。”西陵城縣令又說,“將軍是才來,并不知道,這樣事,多了去了……待雪停了,替他們收拾收拾,不叫他們曝尸荒野,也算是咱們慈悲了一場。”
    廢話,不收拾,難道要叫城門外橫尸無數(shù)?金折桂探頭向城樓下看,見下面人也知道有人看,紛紛跪下磕頭向樓上看來。
    “父親,先送些東西過去,叫他們擋一擋暴雪。祖母送來東西,拿去給他們,就當是替祖母積福。”金折桂道。
    “六妹,不可。將士們尚且沒有,若知道將軍將東西拿去給拓跋人,定會心中不甘,如此,也會影響士氣。”柳四逋趕緊打斷金折桂。
    西陵城縣令見金將晚過來竟是帶了女兒和另一個女子同來,不禁重看向金將晚。
    “……倒不如不支會我這事。”金將晚無奈地說。
    寒風吹開金折桂頭上兜帽,金折桂伸手抓住郁觀音衣襟,“你知道關外地形,你知道哪里能叫他們?nèi)ザ阊﹩幔俊?br/>     郁觀音伸手金折桂手上一拍,“妮子就會胡說,我就算知道了,能告訴拓跋人?”
    忽地一個女人城樓下哭天搶地地嚎哭起來,兩只手手足無措地拍著此時一聲不吭孩子,顯然是那孩子被凍得出不了聲了。
    “父親,拿筐子來,把孩子都吊上來,至于其他人,我?guī)麄冏摺!苯鹫酃鹋繅ι险f。
    “小妮子哪里來這么大善心。”郁觀音笑了,“你知道帶他們?nèi)ツ模俊?br/>     “去大黑山谷。”金折桂聽玉破禪話,那山谷當是個四季如春地方。
    郁觀音沉吟一番,她雖跟大黑是舊識,但并不知道大黑山谷哪里,若是能跟著去,那山谷里汗血寶馬……笑盈盈道:“這倒是個好主意。”
    “胡鬧。你怎么能去?”金將晚蹙眉。
    “將軍,我們?nèi)グ桑覀內(nèi)ミ^一次。”梁松心知若非勢同水火,金折桂待任何人都還算友好。
    “梁大叔管不住大黑,還得我跟著去。”金折桂道,聽那女人用鮮卑話哭喊,不覺心存不忍,心想這些當是拓跋庶民,不然也不會連個過冬地方也沒有。
    金將晚道:“胡鬧,你母親身子骨重,你別嚇著她。”
    “父親順著母親,母親就嚇不著。放心,虎父無犬女,等開春了,我就回來。”金折桂說著,轉(zhuǎn)身拉著郁觀音下城樓。
    郁觀音笑道:“你拉著我做什么?我可不做那大慈大悲觀世音。”
    金將晚見梁松、蒙戰(zhàn)等都跟著金折桂,趕緊要上前攔著她,攔了她一下,看見梁松、蒙戰(zhàn)等人對金折桂話無不遵從,且就連阿大四人,也是寧肯跟著金折桂,也不去追隨玉破禪,忽地猶豫了,想起自己盼了許久才有這么一個女兒,又記起梁松含含糊糊地勸他把金折桂定給玉破禪,又說起金折桂想出關乃至于設法倒追玉破禪話,心酸了一酸,手金折桂肩頭搭了一下,隨后氣惱道:“罷了罷了,反正你是成不了名門淑女了,去就去吧。待你回來,想要出關,也不用求旁人了,至于將來,大不了就西陵城招贅。”
    “父親?”金折桂疑惑地看金將晚,見金將晚急紅了眼,立時知道自己為追求玉破禪做糊涂事,金將晚不知從哪里知道了。
    “別看我,不是我說。”郁觀音擺手,心里納悶金將晚這樣老古板怎地想通了?
    “去吧,等明年春天回來看弟弟。”金將晚一嘆,開始后悔昔日將金折桂功勞搶去了,若是由著她嶄露頭角,她也不會玉破禪跟前丟那么大臉。
    “興許是妹妹呢?”金折桂道。
    “呸兩聲,一定是弟弟。”金將晚信心十足地說,不好動用西陵城東西,就叫柳四逋速速回去,將家中馬車、被子等送來一些。
    柳四逋趕緊回家去,將城樓上事說了一說,沈氏原本不肯叫金折桂出城,但她此時身懷六甲,又聽說當著金折桂面,城樓下有個孩子被凍死,當即也掉了眼淚,吩咐人將馬車準備好,就叫人送到城樓外。
    城門打開,城外拓跋百姓歡喜地站起來,卻見城里出來是士兵,且個個持槍拔棒,先以為他們要動粗,趕緊護著家人向后退了幾步,待瞧見城內(nèi)出來一群人,卻又有馬車,熱湯送出來,又欣喜若狂,隨后見城門又關了,一時摸不著頭腦。
    金折桂鮮卑話說不地道,就逼著郁觀音去說。
    只見郁觀音將漆黑披風脫去,長發(fā)披散,露出如玉面容,聲音和軟地告訴他們要帶著她們?nèi)ヱR王山谷,又勸說他們把孩子先送上去。
    拓跋百姓哪里肯將孩子交出去,但聽風聲越發(fā)緊了,不一時,又有成片雪花襲來,趕緊脫了衣裳裹住孩子,等城樓上送來竹筐,就將孩子放進去,然后戀戀不舍地趕著車,隨著郁觀音、金折桂等跟著傳說中馬王大黑向雪中走去。
    金折桂裹住頭臉,兀自歡喜道:“難為父親想通了。”
    梁松一笑,金折桂雖是女兒,但金將晚多年無子,好不容易得了一個,只看金折桂名字,就知道金將晚早年是把寄托兒子身上厚望寄托金折桂身上了,等后頭有了金蟾宮,才一心想叫金折桂去做淑女。
    城樓上,金將晚只能看見金折桂走出百來步,眼前就被大雪籠罩,眼眶熱了熱,瞧見幾十個拓跋小兒城樓下呱呱啼哭,就道:“給夫人送去吧,叫阿五給孩子瞧瞧。”
    “將軍,招贅一事,可當真?”西陵城縣令問。
    金將晚腳步一頓,柳四逋也不禁向西陵城縣令看去。
    “……有好孩子,送來叫我瞧瞧吧。頌兒呢?”金將軍扭頭不見嚴頌,趕緊問柳四逋。
    柳四逋回頭四下里看了看,“大抵回家了,也有可能跟著出去了。早先他拿著伯母交給六妹妹包袱出城了。”
    金將晚心中一急,嚴頌素來迷迷糊糊,這次千萬別被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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