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三足蟾和超子瞬間又重新跌回了谷底,超子摔的七暈八素的,只覺得自己屁股下面還墊著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黑漆漆的也沒有光,便用手摸了一把。當他摸到一把類似稻草的干枯東西時,立刻就彈起身子準備跑。那是什么?那是頭發,這里除了那只犼哪里還會有頭發!</br> 若非有這只犼給他墊底,少說超子也得斷上幾根肋骨,但這么猛的一摔足以讓他胸口岔氣,一股氣沒接上自然想爬也爬不起。</br> 瞬間他便覺得屁股一吃痛,接著就有溫熱的液體開始流向大腿,肌肉短暫的麻木過后傳來的是劇烈的疼痛。他屁股被犼撓了一把,五根手指如同五把鋒利的刀子,超子一聲慘叫過后,胸口的氣兒瞬間通暢了,條件反射的般的網上一躍。</br> 那犼原本的目標是蛤蟆,但這人三番四次的阻撓自己,哪里就肯這樣輕易放過他。犼的身體強橫遠超常人,超子那一躍完全是出于本能,激發的個人潛力相當大,卻不料,那犼的反應更加快。</br> 超子只覺得自己的腳踝再次被一只大鉗子鎖住,然后一股霸道之極的蠻力直接從空中把他拽了下來,接著狠狠掄在了地面。</br> 超子就像是一塊破布被犼按在了地上,黑暗中犼那一對獨有的綠色眼睛中透露著一絲猩紅,他怒了,他要撕碎眼前的這個人。</br> 另外一只手伸出來了,舉的高高的,五根鋒利的指甲徑直朝著超子的喉嚨刺去。也許是每個人都有求生的本能,超子抬起自己的手臂擋了上去。</br> “噗”得一聲,是指甲洞穿手臂肌肉的撕裂聲,鮮血如注般的噴向超子的臉。咸咸的還帶著絲絲溫熱,犼一擊不成,準備再擊。此時超子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狠狠的把自己的手肘往外一翻,人的手臂前端是有兩根骨頭的,那枚洞穿手臂的手指被卡在骨頭里。他這樣往外一番則恰好別住了犼的一只手。</br> 犼很憤怒,直接張開腥臭的大口朝著超子的喉嚨撲了下來,那股味道超子終生難忘。求生的本能再次幫助了他,超子的右手里一直抓著一樣東西,這樣東西是剛才他在管子口處去拉卓雄的手時順勢帶下來的。卓雄剛才準備爆破的炸藥就放在洞口,那是幾節高爆炸藥。</br> 右手順勢往上一抵,犼的大嘴不偏不倚的一口咬到了炸藥,一口想吞卻沒能吞下,剛好卡在了喉嚨里,只留下一條引線在外頭。</br> 這時,一枚帶著熱度的紅點從超子的襠部猛得向上一躍,三足蟾的口中叼著一枚火折子。。。。。。</br> “嘶、嘶。。。。。。”那是導火索發出的燃燒聲,點完之后的三足蟾朝著犼的大臉猛的吐出舌頭,狠狠抽了他一個巴掌,然后叼著火折子迅速跳向了遠方,并在遠處不停的“咕呱、咕呱”叫著。</br> 犼再次見到自己的獵物,丟下手中已經奄奄一息的超子,一個箭步沖向了三足蟾。三足蟾拼了命的跳到了最邊緣處,在離超子最遠距離的地方,三足蟾停了下來。它探出小小的腦袋朝著上方那個出口看了一眼。</br> “咕。。。”,它的喉嚨已經被犼的大手給捏住了。。。。。。</br> “轟!”地面的人只覺得腳下的大地再顫抖,卓雄拼了命的去扒拉那已經被震塌了的大坑。。。。。。</br> 一天后,超子終于被人拉了出來,他還剩下一絲氣息。整個鰲冢里面炸的到處都是犼的殘肢,有人在一只斷裂的手中發現了一條蛤蟆的腿。。。。。。</br> 因為在狹小的空間里產生了劇烈的爆炸,超子的五臟六腑受到了極大的沖擊,嚴重腦震蕩、耳膜雙雙穿孔,幾乎致命的外傷。這些七七八八的加起來,讓他的手術時間長達八個小時。八個小時候,醫生宣布手術結束,能否醒過來還要看病人的意志,這已經是在趙云霄的安排下調集了周邊幾個省市最好的醫療隊伍。</br> 最失落的人當數查文斌,小三足蟾是他從昆侖之巔帶回來的,它以這樣一種方式離開了自己。自己的兄弟生死未卜,至今昏迷不醒,他責怪自己為什么要冒這樣的險。</br> 能安慰他的如今只剩下不怎么會說話的卓雄了,兩人日夜守在超子的床前,只為盼望他能早日醒來。外傷的昏迷完全不同于中邪,科學和邪術查文斌分的很清,現在能做的他只能指望那些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但是最好的專家只會告訴他:什么結果都有可能。</br> 日復一日的過去了,查文斌也開始日漸消瘦,他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再失去了。父母、妻子、子女、這些早已被老天爺一一奪走,難道他最后連朋友也要落得個沒有的下場的嘛?</br> 半年后,超子的生命特征得到了穩定,醫生建議可以出院,什么時候醒過來沒人可以保證。趙云霄親自把他們送回了村里,那一天我也去了,查文斌看見鄉親們沒有說太多的話,只是抱著昏睡的超子慢慢走進了自己的大屋。</br> 查家的屋子里有一間房間是從來不讓外人進去的,除了他自己。但是那一天,他抱著超子破天荒的對卓雄說道:“你跟我進來。”</br> 這間屋子沒有窗戶,也沒有燈,只有一扇門,門上貼著兩張符,分別是三清上靈符和泰山符。屋內的氣溫極低,東南西北四個角各有一個小碗,碗里面裝著的是油,都有一團小棉芯順著碗吐出一半在外,“突突”得冒著火苗。</br> 正中的位置有一張床,床上躺一個人。</br> 著</br> 查文斌在那張床的邊上又新打了一張床,他把昏睡的超子就放在這張新床上,然后替他蓋好被子。</br> 接著微弱的火光,卓雄指著另外一張床問道:“這是?”</br> 沉默了良久,查文斌開口道:“是大山。”</br> 卓雄心頭一駭,他一直以為大山已經葬在了查家祖墳上,那個墳他和超子都上去祭拜過,那枚銅鈴,無風自吟,清脆的就像古時候的編鐘。</br> 查文斌站起身來給那張床上的人也整理了一下被子,這么多年來只要是在家里,他一定都會替他整理被子:“他沒死,他跟超子一樣,說是植物人,都還有一絲氣兒在走。這些年我每天都給他灌些菜汁兒,不再的時候就只能委屈他餓幾天。一開始,我也擔心,但是后來醫生也發現他的生命特征運轉的很慢,就跟動物冬眠了一樣,最長的時候半個月不進食也不要緊。”</br> 他接著說道:“這些年,我一直在找救醒他的辦法,名醫仙藥也尋過,大醫院專家也請過,所有人都說不上他為什么會醒不過來。如今超子的情況和他幾乎一致,我把他們倆放在一塊兒,我不在的時候,你就在家里照顧。河圖畢竟還小,這屋子里的陰氣很盛,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那些窮兇極惡的惡鬼,把他們都關在這間屋子里,少說也有一二十個了。我也不知道他們何時會醒來,就找了這些冤魂們替我做引子。這些冤魂們都是去找替死鬼的,但是大山和超子身上的主魂都沒了,他們也就投不了胎。我發現在曾經大山咳嗽過,等我再進來的時候,他又恢復了現在這個樣子。咳嗽代表著他曾經馬上就要醒了,但是我確沒有抓住那個機會。”</br> 他又給地上的香爐里點了幾根長香,這是給那些惡鬼們吃的。</br> “所以,我把他們關在這里,讓他們替我看著大山。只要大山的主魂回來,這些惡鬼們會互相爭斗,搶著投胎。事實上,這種情況已經出現過兩次了,雖然只是一瞬即逝,但如果只要讓我抓住一次,只要給我一炷香的時間,我就一定可以讓大山和超子的主魂歸位。”</br> “歸位就能醒?”卓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兩個兄弟都能平安無事。</br> “所謂的植物人,是因為七魄中丟掉了一魄,這一魄是在跟著主魂走的,就跟平時人能入睡的道理一般,人的魂是會暫時離開身體的。如果離開的魂永遠都不回來,那么也就永遠都會睡著不醒了。”</br> “有多大機會?”</br> 查文斌看著西北角那不停跳動的一只燈芯說道:“不到一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