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湯事件過后,星海隱隱約約感覺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有了些變化。</br> 仿佛一件事情被說的多了自然就變成真的。就像她和吳瓊之間,被蘇浩宇和雯雯兩個吃瓜群眾這么一強調(diào),星海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他。</br> 接下來的幾天吳瓊一如既往的加班到半夜,第二天又睡到上午,星海也有點刻意躲著他,他在家的時候盡量不出屋。兩人又是好幾天沒見著面。</br> 轉(zhuǎn)眼間,清明節(jié)到了。</br> 星海提前收拾好了背包,換了身黑衣,一大早直奔高鐵站。回冀城的車票是提前訂好的,星海取了票,坐在候車廳刷著短視頻熬時間。</br> 刷到一條視頻,不知不覺濕了臉。</br> 文案是“你做過哪些童年報復性補償?shù)氖拢俊?lt;/br> 下面回復五花八門。</br> 小時候的回憶像幻燈片一樣,一張張循環(huán)放映,過去的種種歷歷在目。</br> 可見很多不愿提及的往事并不是被忘記了,而是被封存起來了。而每段封存的記憶都有它專屬的鑰匙,鑰匙可能是一首歌,一句話,一段路,碰到就會被打開。</br> 回憶里,自己還是個六七歲的孩子。</br> 媽媽買了吃的東西會藏起來,和弟弟偷偷的吃。</br> “媽媽,姐姐為什么不吃榴蓮?”</br> “榴蓮太貴了,姐姐舍不得吃,都留給你”</br> “那我也舍不得吃,我要留給姐姐”</br> “媽媽專門給你買的,你自己吃!姐姐是女孩子,用不著吃這么貴的東西”</br> “哦”</br> 星海永遠記得媽媽那句,“姐姐是女孩子,用不著吃這么貴的東西”</br> 而這些年,星海似乎對榴蓮有著深深的執(zhí)念,每次心情不好就會買一顆榴蓮一口氣干完,原來這就是童年報復性補償心理。</br> 下了高鐵,星海懷著沉重的心情直奔墓地。</br> 墓碑上的照片慈眉善目,笑容可掬。很難讓人與平時整日酗酒,爛醉如泥的爸爸聯(lián)系起來。</br> “爸爸,很抱歉我一年沒有來看你了”</br> 星海坐在地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有一搭沒一搭的自說自話。</br> “我找到實習工作了,以后可能來看你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br> “你走的這三年,弟弟還是沒有回來,等他回來我?guī)麃砜茨恪?lt;/br> “我過得很好,雖然你可能并不想知道,但還是想告訴你”</br> “還有……你在那邊別再喝酒了”</br> ……</br> 星海在墓碑前坐了許久才離開,出了墓地攔了一輛車,一直開到熟悉又破舊的小胡同。</br> 星海對于這條胡同的記憶還停格在送走爸爸的那天。</br> 那一天整條街滿目皆白。</br> 周圍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br> 星海穿著孝衣,抱著爸爸的照片沒掉一滴眼淚。</br> 姑姑拍打著星海大聲的哭喊“狠心的丫頭,你爸走的慘烈,你好歹哭一哭啊”</br> 從那天起星海正式成為了無父無母的孤兒,可在她心里自己早就是個孤兒了。</br> 仿佛從一出生起,親情對于星海來說就是個不沾邊的詞,而“家”更是個沒有溫度的字。</br> 奶奶的謾罵,媽媽的冷漠,爸爸的不作為,這一切竟全是因為自己是個女孩。</br> 爭吵在星海三歲時弟弟出生后并沒有結(jié)束,反而更加劇烈。媽媽終于在堅持了幾年后忍無可忍,帶著弟弟偷偷離開了家,從此再無音訊。</br> 媽媽帶走弟弟后,爸爸酗酒無度。在一個雨夜撞上了一輛汽車,結(jié)束了生命。</br> 所有人把這一切怪罪于星海身上。年幼時星海也認為是自己造成了媽媽婚姻的不幸,造成了整個家庭的不幸,因為沒有人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她敏感,自卑,從不與人爭什么,卻又倔強的想要證明自己不比誰差。</br> 回憶抽絲剝繭般在這逼仄的胡同里蔓延開來,化作無數(shù)根細細密密的針,刺痛周身,看不到一個傷口卻體無完膚。</br> 星海深深吸了口氣,又一點一點吐出來。</br> 不知不覺的已經(jīng)走到家門口,掏出生銹的鑰匙開門。</br> 院子里面還是爸爸在時的陳設(shè),甚至連他喝過的酒瓶子還堆在角落里。</br> 許久沒人打掃,屋里落了灰。</br> 星海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仔細擦著,照片里的女人懷里抱著一個男孩,明眸皓齒,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小酒窩。</br> 星海曾懷疑自己不是父母親生,可這長相實在是與照片里的人如出一轍。而她多希望自己不是他們親生,這樣就算給自己不被愛找了最好的理由。</br> 回到自己屋里,正準備簡單打掃一下,將就一晚。</br> 門被扣響了。</br> 星海打開窗戶,探頭望去,是隔壁的陸子謙站在院子里。</br> “我媽聽到你家門響了,猜是你回來了,過來吃飯吧!”陸子謙一邊招手,一邊說。</br> 星海趕緊跑出去,“子謙哥,我不去了,太麻煩孫姨了!”</br> “許久不見咋還見外了,忘了你小時候天天當我的跟屁蟲,甩都甩不掉!”</br> 陸子謙摸摸星海腦袋,把她拖走。</br> 隔壁孫姨在院子里聽到他們對話也跟著附和,“小時候還說要嫁給子謙當媳婦呢,這怎么吃個飯還不好意思了!”</br> “孫姨,我小時候經(jīng)常在你家吃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br> 星海紅著臉說。</br> “不麻煩,添雙筷子的事兒。雖然現(xiàn)在你家沒人了,你回來孫姨這永遠有你的飯吃”</br> 孫姨熱心的招呼,又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拍了拍嘴不再多說。陸子謙忙拉著星海坐下,給她夾菜。</br> 簡單的家常菜,溫馨的氣氛。不得不說,這一家人是星海童年回憶里唯一的溫暖。</br> 飯后,陸子謙和星海出去遛食。順帶看看家鄉(xiāng)這幾年的變化。倆人邊走邊聊。</br> “子謙哥,你研究生畢業(yè)是要在家鄉(xiāng)工作了嗎?”</br> “這次回來是清明節(jié)回家看看。小地方?jīng)]什么發(fā)展,畢業(yè)后準備去帝都,單位也簽好了,就是帝都仁心醫(yī)院,兩個月后去投奔你啊!”</br> “太好了,可以經(jīng)常見到你了!”</br> 星海脫口而出。</br> “又想當我的跟屁蟲啊,小丫頭”</br> 陸子謙揉了揉她的腦袋,言語里帶著些寵溺的語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來,沒了許久未見重逢時的拘謹。</br> 另一邊,吳瓊好不容易休個小假期,終于有時間回父母那看看。</br> 飯間又是一頓嘮叨。</br> “你看看你,快三十的人了,還一個人回來吃飯,啥時候把我兒媳婦帶回來?”</br> “二十五,怎么就三十了,差五年呢!”</br> “二十五怎么了,我二十四的時候你都出生了,你二十五還沒媳婦,丟不丟人?見著漂亮女孩能不能主動點?”</br> “沒見著!”</br> “家里不是有個現(xiàn)成的么?兒子,咱主動點成嗎?那姑娘你媽也見過,我們倆都喜歡,長的漂亮,成績又好,配你真是有點虧!”</br> 吳教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br> 吳瓊被嘮叨的耳朵長繭子了,老頭子每次氣不順就一個原因,就是沒給他找個兒媳婦。而這個問題暫時無解。吳瓊也不再說話,只顧大快朵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