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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仰著頭,眼皮被人用手指扒開,一滴透明的液體從上方落下,滴到眼球上的那一瞬間,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
“你每天至少要滴三次。”醫(yī)生不客氣地扒開我的另外一只眼睛,“眼里雜物太多?!?br/>
眼藥水在眼球表面滑過,清清涼涼的感覺只存在了一瞬間就馬上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劇烈的異物刺痛感。
疼痛讓我倒抽了一口涼氣,醫(yī)生卻不為所動,繼續(xù)撐著我的眼皮,湊近了觀察,問:“你知道這樣會有什么后果嗎?”
說著,他松開我的眼皮,攤開手對我說:“得拿去洗一洗?!?br/>
他手里,赫然放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球!
我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氣。
還好,是夢。
“杜平,做噩夢啦?”大李握著方向盤,瞄了我一眼,問道,“車顛得這么厲害你也睡得著。”
我勉強(qiáng)笑了笑,沒有說話。汽車在山路上討厭地顛簸著,此時卻有一種真實(shí)的安全感,讓我很快從噩夢帶來的恐懼中平靜下來。
只是有些好笑,這個醫(yī)生我不是很熟,怎么會夢到他。
最近眼睛老是感覺不舒服,總是酸澀漲痛,給我看病的這個醫(yī)生告訴我,這是每天對著電腦的后遺癥。他給我開了兩瓶特制的眼藥水,效果好像還不錯。
想到這里,我越發(fā)覺得眼睛酸澀得難受,從兜里掏出眼藥水往眼里滴了兩滴,也許是心理作用,感覺好一些了。
“還有多久能到?”我不再理會這個夢,轉(zhuǎn)頭問大李。
“誰知道呢?看來今天回不去了?!崩畲笮劭粗呀?jīng)逐漸暗下來的窗外,嘆了口氣,“我還答應(yīng)兒子早點(diǎn)回去陪他呢?!?br/>
手表顯示現(xiàn)在是晚上7點(diǎn)多,我們在這山里已經(jīng)開了五個多小時,車窗外依然是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頭的山巒。已經(jīng)是深秋,白天比以往都短,落日的余暉照在枯黃的樹干上,分外蕭條。
地面雜草叢生,車窗上浮了一層灰。汽車顛簸得非常厲害,有幾次我甚至要護(hù)住自己的頭才不至于撞到車頂。
在這種情況下睡著,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不通火車,沒有班車,這地方太偏僻了,簡直與世隔絕。對了……”大李轉(zhuǎn)過頭問我,“這村子叫什么名字來著?”
我從包里找出打印的資料,翻了翻,回答道:“木亙村?!?br/>
“真難記的名字?!贝罄畈荒蜔┑?,“怎么這么久還沒到,我都懷疑是不是真有這個地方。別是被騙了吧?”
“好好開車吧。”我望著窗外隨口應(yīng)付道。太陽已經(jīng)轉(zhuǎn)到山后,橘色的暖光被巨大的山巒遮擋,像是被奪去生命力一般,逐漸地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