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家大宅。
幾個傭人,全被趕到了院外,聽候發落。
鄭東華的父親,鄭關山,坐在一樓客廳,渾身哆嗦,面色蒼白到毫無血色。
客廳里的氣氛,降到冰點,壓抑至極。
夜幕慢慢降臨下來。
如坐針氈的父子兩人,終于見到了他們最害怕,卻偏偏不得不見的人。
蕭天澤!
他,還是來了。
“這棟別墅,挺不錯。”
蕭天澤神情淡然,背負著雙手,在客廳內踱著步,環顧一圈后,由衷贊嘆道。
路有凍死骨,朱門酒肉臭。
當今世道……
為謀取財富,不擇手段者,太多。
擁有財富,卻為富不仁者,太多。
然,萬事萬物,皆有因果。
鄭家今天,也是該為自己造得孽買單了。
鄭東華機械性地抬起頭來,偷偷打量著這位比自己小近20歲的年輕后生。
他早就聽說,蕭江河的養子,當過十年兵,年輕俊杰,精氣神鋒芒殺伐。
當初,鄭東華對此嗤之以鼻。
自認為,一個年輕后生,絕不可能有那種修養和氣質,絕對是裝模作樣。
但現在,初次見面,才第一眼,鄭東華便深深意識到,自己低估了此人。
此子,簡直驚為天人。
仿佛,頭頂日月神輝,腳踏浩然正氣。
也正因此。
鄭東華害怕到四肢僵硬,直冒虛汗。
果然。
歲月變遷,造化弄人。
有的人揚名立萬,有的人原地踏步,有的人……已經走上了人生巔峰。
蕭天澤,便是后者!
“聽說,你讀書那會,和我養父關系很好?”
“大學畢業后,又是我養父的商業合作伙伴?請問,以上所說,是否屬實?”
蕭天澤坐回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小酌一口,很平靜地問。
“是。”
鄭東華戰戰兢兢,老實交代。
他直感覺,在蕭天澤鷹隼般銳利的目光注視下,自己根本藏不住任何秘密。
“蕭天澤,我……”
鄭東華支支吾吾,還有話想說。
蕭天澤卻沒理他,感慨道:“蕭江河養了我17年,他倒是向我提起過你。”
“你知道,他說你什么嗎?”
“江河,說,說我什么了?”
鄭東華原本想抬起頭,可一股莫大的壓迫感襲來,直讓他頭都埋到了褲襠上。
羞辱。
赤果果的羞辱。
蕭天澤小酌一口香茶,吶吶道:“蕭江河曾說,你人挺不錯,很講義氣。”
“等他在蘇杭兩地站穩腳跟,做大做強,就拉你一把,帶你賺更多的錢。”
“唰~”
此話一出。
鄭東華、鄭關山父子倆,整張臉都青了。
他們現在的心情,可謂是復雜到了極點。
不知道該后悔,還是愧疚,還是自責,又或者采取極端的方式,來懲戒自己。
蕭天澤將茶杯,放回茶幾,像是在做一份艱難的割舍,情不由衷地說道。
“如今的我,不說功成名就,但要報答蕭江河的養育之恩,綽綽有余。”
“然而……”
話說到這里,蕭天澤的目光陡然變得凌厲起來,要把鄭家父子倆洞穿。
“子欲孝,而親不待。”
“我連最起碼,報答蕭江河養育之恩的機會,也在三年前,被你們剝奪。”
“為什么,人不做,要當狗?”
“為什么,你要拿他,去向星辰閣商會,討懸賞?他明明說過要帶你輝煌騰達。”
“你,這么急功近利?”
“嘭~”
站在蕭天澤身后隨時待命的典慶,一把揪住鄭東華的腦袋,砸在茶幾上。
瞬間,鮮血從額頭溢出,流得滿臉都是。
“啊……”
鄭東華大叫,苦苦哀求:“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放我家一條生路吧?”
“……”
鄭關山幾次欲言又止,眼見自家兒子如此凄慘、狼狽,卻根本不敢維護。
而反觀蕭天澤,自始至終,云淡風輕。
仿佛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感嘆世事無常。
而正是這一點,讓父子倆寒到了骨子里。
試問……
一個人,能不被自己的情緒左右,那這個人的心性,是強大到了何種地步?
蕭天澤給他們的感覺,可以用四個字概括……
亦正亦邪!
“世間良藥千千萬,唯獨沒有后悔藥。”
“將就一下吧。”
蕭天澤話音剛落,典慶拿出一瓶調配好的紅酒,給鄭家父子倆,各倒了一杯。
這酒,有毒?
鄭東華與鄭關山相視一眼,很快就意識到這一點,當下瞳孔瞪大,渾身顫抖。
“不……我不想死……不……”
鄭東華驚慌失措,趕緊拿出手機,翻到秦無道的號碼,撥了出去,要搬救兵。
然而?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鄭東華:“……”
“你盯著。”
蕭天澤無心逗留,簡單吩咐一句,轉身就走。
“噗通~”
鄭東華失魂落魄,從沙發上癱坐在地,想要喊叫,但嗓子發不出半點聲音。
人世間。
人性貪婪,狼心狗肺者太多,當誅之!
……
毒酒備好,將鄭家父子送上黃泉,典慶離開鄭家別墅,上了一輛梟龍越野。
蕭天澤已經坐在車里等待。
典慶拿出一份文件,遞到蕭天澤面前,恭敬道:“先生,名單都在這里。”
這份名單,白紙黑字。
上面,全是三年前,在蕭江河落難之際,助紂為虐,落井下石的歹人。
每個人的資料,從自身,到個人財產,到人脈關系,甚至個人隱私,一清二楚。
蕭天澤略微瞧了一眼:“先收點利息!”
“嗒~”
典慶打了個響指。
數十道黑影,如幽靈鬼魅一般,從各個無人關注的角落里,悄然現身。
今晚。
蘇杭市注定波瀾詭譎,動蕩不安。
一條又一條的驚駭信息,如狂風暴雨一般,席卷了整個蘇杭市,讓人談之色變。
鄭家父子,入夜時分,服毒自盡。
某小型地產公司老總跳樓,粉身碎骨。
某報社主編,曾口誅筆伐,于三年前嘲諷蕭江河是蠢材,最后尸體驚現某條主河道。
一張天網。
以蘇杭市為核心,緩緩收起。
落井下石者,逃無可逃,唯有等死。
沒人算過,這一夜,蘇杭究竟有多少人消失。
而少數知情者才意識到,這些死者,和三年前商業奇才蕭江河的死,脫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