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武直再次抬起頭時，確實滿面淡然，仿佛剛才那種可怕的神情不曾存在過。</br> 半個時辰后，午膳結束后。</br> 蔡京被人攙扶著，回了自己休息的廂房。</br> 殘羹剩飯當然是交由下人來收拾。</br> 武直酒量上乘，尚且留有清醒的意識，隨即帶著武松，兄弟兩人一起去了后院，直接找到了練武場那邊。</br> 此時此刻，已經有不少吃完飯的士兵操練上了。</br> 旁邊的屋子門大敞四開，里面不斷有人影晃動，看樣子就知道是研制火藥那幾位在忙活。</br> “所有人集合。”</br> 武直一聲令下，即便聲音不大，但是已經足夠在場所有人聽的一清二楚了。</br> 剎那間，整個練武場的人迅速集合，齊刷刷站在一起，眼神無一例外全都落在了前方的武直身上。</br> 氣氛頓時就緊張起來。</br> 見此狀，武直雙手背在身后，在這幫人面前走了個來回，眼神極其平淡。</br> 看不出內心的情緒，也看不出他想說什么。</br> 很快，武直開口說話了。</br> “雖然附近幾座山上的匪徒已經被剿滅，但我們絕對不能松懈，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保不齊哪天就出來個鬧事的。”</br> “所以，最近這些天肯定會加大訓練強度，務必做到起早貪黑。”</br> “除此之外，我還要再挑幾個人一同隨我學習研制火藥，你們可以根據自身情況毛遂自薦，只要是有能力之人，我皆會接納。”</br> “好了，多余的就不說了，你們繼續練吧，有想參與這支隊伍的，去屋里找我報名。”</br> 話音落，武直直接轉身離開，迅速進了旁邊的廂房。</br> 武松則是自動站在外面，負責給正在操練的那些士兵監督。</br> 兄弟二人及其默契，分工明確。</br> 在場的所有士兵見著了都不由得在內心為之贊嘆，同時，他們也不敢忘了正事，拿上各自的刀槍劍戟，開始操練。</br> 廂房中。</br> 武直獨自一人來到這里后，剛坐下沒多久，屁股還沒捂熱呢，身后就傳來腳步聲。</br> 他回頭便看見一名士兵隨之進來了。</br> “有什么話盡管開口。”</br> 武直聲音淡淡的，隨即坐下。</br> 而站在他面前的士兵，調整好自己的思路，認真道：“武將軍，我雖然沒上過學堂，不如其他人知識淵博，但勝在是這邊土生土長的人，所以對山上地形地勢相當熟悉。”</br> “如此一來，在制作火藥時需要上山尋得一些山石，這方面我就可以發揮優勢了。”</br> “當然，我也只是說清我的條件，如若武將軍覺得我不行，那盡管將我叫走，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br>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br> 很顯然，這位士兵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打算。</br> 武直瞬間流露出贊賞的眼神，點頭同意道：“好，那你也過來吧，現在去找隔壁房的那幾人溝通一下，問問都需要什么材料。”</br> 話音落，面前士兵卻是滿臉驚訝，像是從未預料到會答應的如此容易。</br>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點頭謝過后匆匆離開。</br>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武直輕笑一聲，眼神逐漸變得復雜。</br> 他現在要開始下一盤大棋了。</br> 首先，第一步已經成功，蔡京這個老家伙被拿捏得死死的，重點在于還以為自己一切盡在掌握。</br> 殊不知暗流涌動下早已失控。</br> “呵呵，我絕對不會做無用事，姓蔡的，等有一天我就會收回我的保護費。”</br> “也就是你那條狗命。”</br> ……</br> 接下來兩天時間內，扈家莊一切安穩，并未再出什么亂子。</br> 梁山泊的人一直沒來鬧事。</br> 就這樣，明日復明日，也到了蔡京該離開返回汴京的時間了。</br> 幸運的是那天早晨是個萬里無云的大晴天，倒是不影響接下來的行程，扈三娘也做主準備了一些特產，當做禮物奉上。</br> “武直，你現在就開始籌備，如果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給我寫信。”</br> 蔡京認真囑咐道。</br> 看得出來，他對于那天在山中差點被梁山的人刺殺這件事，還是很上心的，只不過一直沒有明確言說罷了。</br> 武直將這一切謹記心中，隨后裝出一副乖順模樣，與其他幾人一起目送蔡京上車。</br> 最后揚長而去。</br> 等到馬車徹底消失在視線盡頭，所有人異口同聲松了口氣。</br> 是的，大家的想法高度一致。</br> 蔡京雖然表現得極為平靜，友善待人，但畢竟是來自汴京的權傾朝野的大人物，身上始終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壓迫感。</br> 所以自然需要小心謹慎。</br> 這時，扈三娘看了一眼站在身邊不遠處的武直。</br> “武將軍，莊子里面的士兵還夠用嗎？是否需要張貼告示，然后重新再招一些人進來？”</br> “你給我提了個醒，是該考慮這件事了。”</br> 武直微微點頭表示同意。</br> 而且，他心里認為這種情況下事不宜遲，于是回到窗子里的書房，直接拿出紙筆，揮毫潑墨，就開始書寫告示。</br> 武松和扈三娘就站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br> 主要是武直這首毛筆字寫的真好看！</br> 無論看多少遍，都不會心生厭煩。</br> 不多時，武直終于寫完告示，隨即將手中毛筆放在旁邊的架子上，然后拿起來翻來覆去檢查幾遍。</br> 他再度滿意的點點頭。</br> “好了，這份已經書寫完畢，直接貼在告示欄上吧。”</br> “先莫要著急拿走，等上面字跡干涸以后再說，然后我再多寫幾份，爭取將清風縣所有告示欄都貼上。”</br> “這一次，我們要打一場硬仗了。”</br> 說話間，武直再次低下身去抽出旁邊的草稿紙，繼續揮毫潑墨。</br>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后。</br> 武直寫出十份告示，等到字跡已經干涸，就叫來了幾位士兵，認真叮囑一番，就讓他們開始行動了。</br> 他雙手背在身后，站在院子里，望著這群人已經離開的背影。</br> 武松在一旁實在憋不住話了。</br> “哥哥，咱們現在應當做點什么，就在這里干等著嗎？”</br> 聞言，武直笑了笑。</br> “收拾一下，穿一身不起眼的衣服，然后咱們要去城里最大的告示欄，在那附近小酒館坐著，你能猜得到我的目的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