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吳家是做藥材買賣的，想必對于我這種外行人，應該比較了解，你家老爺的病，應該屬于急癥，而且我剛才也檢查過他的脈象，這種急癥，我恐怕無法治愈。”</br> 武直緩緩說道。</br> “什么？你都檢查過我家老爺的脈象了？你確定？”</br> 吳林聞言，臉色一變。</br> “嗯。”</br> 武直點了點頭：“這個我當然能夠確定，不然我也不會冒險來拜訪吳掌柜了。”</br> 吳林深吸一口氣，臉色漸漸變得平靜下來：“好吧，武大俠，我相信你說的是真的。”</br> “既然吳掌柜如此肯定，那我也沒有什么好猶豫的，你把賬冊給我看看，我看完后再回復你。”</br> 武直說道。</br> 吳林連忙答應一聲，讓伙計拿來賬簿。</br> 接過賬簿，武直仔細閱讀起來，不過越看臉上的表情就越凝重。</br> “武大俠，可有異議？”</br> 吳林見狀，連忙詢問道。</br> 武直搖搖頭，說道：“沒有。”</br> “既然如此，武大俠就隨意挑選幾味草藥，交由伙計熬制成湯藥，送往我家老爺喝下即可。”</br> 吳林開口道。</br> 武直點點頭，然后吩咐伙計，將需要的草藥記錄下來。</br>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辭了。”</br> 武直起身，拱手說道。</br> “好，我派人送你。”</br> 吳林連忙站起身說道。</br> 武直卻是擺擺手：“不必了，這次的藥物價格比較貴，而且時間也很緊迫，我自己走就好了。”</br> 武直說著，便轉身離去。</br> 看到面前離去的背影，吳林的目光閃爍一下，然后低下頭，陷入沉思。</br> 半晌后，他才抬起頭開口說道：“伙計，通知一下我們的藥商，這次藥品加倍提成。”</br> 伙計點點頭：“我馬上去辦。”</br> “等一等，把賬本留下，你也去看看藥材。”</br> 吳林忽然開口說道。</br> 伙計愣住了。</br>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問道：“老板，你讓我也去看看藥材嗎？”</br> 吳林笑了：“你是這家酒樓最精通中藥學的人，當然有資格參與進去，我這里可沒有別的人懂中藥了，所以你的責任也不輕，去吧！”</br> 伙計聞言，頓時欣喜若狂。</br> 他連忙跑了出去。</br> 吳林則是端著茶杯，走向窗戶邊，看著外面。</br> 遠處的街道上，一輛牛車緩緩行駛過來，牛車上裝滿了東西，一路上，引得行人紛紛側目，議論紛紛。</br> “這位仁兄，你可要看仔細了，這些全是我家少爺從汴京帶回來的珍貴草藥，絕對不能有絲毫損壞。”</br> “這個你放心好了，我們家老爺是專程從汴京趕過來的，他可是汴京有名的大藥商，怎么可能會做這種事情呢？”</br> “那就好……那就好……”</br> ……</br> 牛車緩緩停靠在藥鋪門口。</br> 武直付完銀子，便跳下車子，快速往藥店走去。</br> 藥店的老板是一個瘦弱的老人。</br> 他看起來像是生了重病，躺在椅子上昏迷不醒，嘴角還掛著一絲鮮血。</br> “你就是這里的掌柜的？”</br> 武直走上前問道。</br> 瘦弱老人聞言，睜開了眼睛，看見面前站著一位衣冠楚楚的公子哥兒，便問道：“不錯，你是誰？”</br> 武直笑著說道：“我叫做武直，是朝廷的兵馬剿匪大將軍，只是想買幾副草藥，不知道能否給我一個診斷書呢？”</br> “原來是你！”</br> 瘦弱老人聽完，立刻從床榻上彈跳而起，滿臉激動。</br> 他連忙吩咐伙計拿來了診斷書和筆墨紙硯，交給了武直。</br> 武直看了之后，笑著點頭道謝。</br> 接著，他將東西收好，重新回到瘦弱老人面前，關切詢問。</br> “你這是得了什么病啊，看起來這般嚴重。”</br> 瘦弱老人苦笑道：“我這是肺癆，已經病入膏肓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br> “這樣啊……”</br> 武直皺眉思考起來，“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幫你治療，不可能痊愈，但多活些時日完全沒問題。”</br> “真的？太感謝你了。”</br> 瘦弱老人聽完，立即跪倒在地，感激涕零。</br> 武直連忙扶起他，然后說道：“這都是應該做的，你先坐好。”</br> 他走到柜臺后面，提筆寫下方子，讓伙計立刻去忙活。</br> 很快，藥湯煮沸，武直親手喂他喝下去。</br> “好藥啊！”</br> 瘦弱老人驚嘆道。</br> 他喝完之后，臉色變得好了許多。</br> 武直微笑道：“藥效發揮的很快，只要按照我的方子去，每日按時服用即可。”</br> “多謝大俠恩德。”</br> 瘦弱老人再次跪倒在地，感激的跪地磕頭，表達自己內心的激動。</br> 武直連忙把他拉起來，笑著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br> “你的病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會得這種病呢？”</br> “這病啊，我早就說過了，是天妒英才，我爹娘都沒辦法。”</br> 老者嘆息道。</br> “既然你早晚都要死，還不如早點說出來。”</br> “我早就知道自己身體狀況，所以我一直拖著，希望能多活一段日子。”</br> 老者說著，眼眶紅潤起來，他長嘆一聲：“沒想到我這一生最后的日子，卻是在這種地方度過。”</br> “這是何意？”</br> 武直好奇問道。</br> “唉，我這一生沒什么出息，不僅養不起家，還沒什么本事，就算是有錢了，可我的妻子兒女也是窮困潦倒。”</br> “我們一家三口，現在住的房子也是借朋友的，平常吃飯都是在酒肆打雜。”</br> “這些日子，我的病越來越嚴重，我也漸漸明白，我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過上富裕的生活了。”</br> “如今，就算是我的身體能夠康復，但是我的病根還是會一直伴隨著我。”</br> “不如趁著還有機會，我想求你幫個忙。”</br> 說著，瘦弱老人懇求般的看著武直。</br> 武直笑著說道：“盡管開口便是，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必定義不容辭。”</br> “那就多謝了！”</br> 瘦弱老人說著，拿出兩張紙遞給武直。</br> “大俠，你看看這些字跡如何？”</br> “好。”</br> 武直點了點頭，拿起毛筆仔細閱讀，片刻之后，他抬起頭看向瘦弱老人，問道：“這是何人所作？”</br> 瘦弱老人苦澀一笑。</br> “是我一個遠房侄兒，他是個秀才，后來落榜就在縣城里面開了一家酒坊。”</br> “我們家里面的糧食產量不高，所以就經常去他家里賒糧，我這次去賒糧，也是想要跟他說清楚，我這病恐怕沒辦法繼續活下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