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將軍,奉勸一句,你最好將農業機構的事上報汴京的蔡大人,這樣就有了靠山,旁人才不敢欺負。”</br> 寥寥數語,道盡憂慮。</br> 武直幾乎一下子就理解了尚宇寧的良苦用心,盡管無人得見,還是笑著點點頭。</br> 一轉眼的功夫,他心中已經有了決定,隨即直接拿出筆墨紙硯,立即書信一封,將建立農業機構的事簡單言明。</br> 等到墨跡干涸,武直就直接將信件裝進信封,叫來信鴿送走。</br> 忙忙碌碌中,眼瞅著燈盞快燃盡了。</br> “罷了,時間這么晚了,也應當睡覺休息了。”</br> 武直說完這話后,就直接揮手將油燈熄滅,上床夢會周公去了。</br> 一覺直到天亮。</br> 次日。</br> 祝家三兄弟和欒廷玉如約繼續來到扈家莊。</br> 武直也帶著武松早早前往正廳,扈三娘亦是如此。</br> “祝龍,你所說的那批木料,現如今怎么樣了?”</br> 直至昨晚睡著之前,武直就一直惦記這事,想著等見面后,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否則會成為心病。</br> 祝龍一聽這話,立刻繃直身體,正色道。</br> “武將軍,木料其實昨晚深夜就已經運送到扈家莊了,只不過因為當時太晚,生怕會影響到大家休息,所以就沒有聲張,您現在去后院就可以看得到。”</br> “那就走著。”</br> 話音未落,武直已經站起身,走在最前面。</br> 其他幾人自動緊隨其后。</br> 而在去的這一路上,大家的嘴都沒閑著。</br> 扈三娘直言道:“武將軍,根據您昨日所說,我特地命人去尋了幾位木匠,雖說沒有在整個清風縣大規模尋找,但我可以對天發誓,來的人都是個頂個的好手。”</br> 實際上,武直一點也不懷疑她的用心。</br> 畢竟要是農業機構弄好了,付出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不假,但肯定百利無一害。</br> 扈家莊作為主體之一,肯定受益無窮。</br> 作為扈家莊的大小姐,扈三娘定然對這些道理一清二楚。</br> “我肯定是相信三娘的眼光的,正好木料已經擺在這里了,要不一會兒直接將人叫來熟悉一下手感?”</br> 武直循序漸進道:“正好大家還都在場,精神百倍,機會甚是難得。”</br> “都聽武將軍的,我這就去叫人。”</br> 扈三娘對決定百分百信任,直接就吩咐身邊的小廝趕緊去做事。</br> 另一邊,武直笑著點頭表示感謝,隨即轉身,目光落在面前這堆木頭上,不得不說,這堆木頭的品質肉眼可見的好。</br> 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瞧得出來,切割面的用心打磨,以及表面上看起來沒有蟲洞。</br> 無論哪一條都很罕見。</br> 最重要的是,武直能看出這些木頭成型時間已經不短了,但還能保養的這么好,想必定然花費了大量精力。</br> “看得出來,你們祝家莊很喜歡這批木頭,只不過一直沒什么用得上的地方。”</br> 武直由衷感慨道。</br> 祝龍也毫不避諱地承認了。</br> “武將軍高見,當時有個家族為了經商,討好祝家莊,就特地弄來了這批木頭,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時,我們三兄弟全都驚呆了。”</br> “這個我可以證明,我當時年紀太小,一時興奮被絆倒,甚至還甩掉了一顆大門牙。”</br> 祝彪咧嘴一笑,說起了曾經的糗事。</br> 就這樣,在眾人閑聊時,時間過得很快,遠處傳來的一陣腳步聲,打破了這邊正在聊天的氛圍。</br> 大家同時噤聲,抬頭齊齊看去。</br> 就見在管家的引領下,石子路上走來了十多個人,男女老少都有。</br> 武直的第一反應是驚訝。</br> 他看著一堆人中唯一的女子,忍不住低聲問道:“三娘,這位女子是?”</br> “話說回來,這也是一個苦命之人,出生時便沒了娘,父親對妻子用情至深,一直沒有再娶,并且盡興將女兒培養長大,同時傳承了一身的手藝。”</br> 扈三娘長嘆一聲,盡顯無奈。</br> 聞聽此言,武直知道自己沒必要繼續追問,那樣無異于揭人傷疤。</br> 他轉而直接走上前去,笑著點頭。</br> “各位,聽三娘說,你們全都是這附近有名的木匠,現在就到了你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br> 此言一出,面前立刻出現一道響亮的聲音。</br> “武將軍,您盡管放心吧,咱雖然沒讀過書,但絕對是做木工活的一把好手,我們那附近十里八村的床和衣柜,幾乎都是出自我手。”</br> 有人頗為自豪地拍著胸脯說道。</br> 一石激起千層浪。</br> 周圍其他幾人都不平靜了,紛紛搶著說話,努力展示自己的功績,生怕說晚了就會被淘汰,最后丟了這份好不容易得來的任務。</br> 扈三娘眼見場面有些失控,往前邁出一步,試圖阻止。</br> 但卻被武直伸手制止了。</br> “好了,多說無用,現在你們就開始做這個農具吧,木頭和工具已經準備好了,甚至連做工的院子都是單獨隔出來的,不用擔心被打擾。”</br> 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br> 武直笑著往后退了幾步,同時揚起下巴,示意武松等人也這么做。</br> 就這樣,在他的帶領下,所有人站在遠處觀看。</br> 而管家早就把設計圖的拓印版本拿過去,交給了這幾位木匠。</br> 當他們拿到設計圖后,看著那上面一環扣一環的設計,以及邏輯縝密的機關,一個個全都傻眼了。</br> 半晌,才終于緩過神。</br> 隨即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屋檐下,見到武直那張笑瞇瞇的臉,心中驟然升起崇敬之情。</br> “武將軍真的太厲害了!”</br> “剛才我還信心滿滿,現在只想回到一刻鐘前,扇自己嘴巴子,到底哪兒來的信心,一定能做好這份精妙絕倫的設計圖?”</br> “別問了,我甚至都開始擔心,萬一將設計圖做毀了,既耽誤武將軍的良苦用心,還浪費了這上好的材料。”</br> “要不咱們問問武將軍?”</br> 一陣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后,終于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br> 有人大著膽子站起來,正準備去講明,回頭卻看見武直已經走到近前了。</br> 他依舊是那副溫潤公子樣。</br> “各位,請相信我們的為人,絕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責怪你們,放心大膽地去干,明白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