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不說那梁中書是不是一個好人,總之他已經(jīng)給了楊志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br> 押送生辰綱,或許也是助紂為虐之事,可是楊志心性不壞,不然也不會當街殺了牛二。</br> 這種好日子被梁山那群匪類給破壞了,那就太不盡人意了。</br> 武直深深的嘆了口氣。</br> 不僅是楊志,還有玉麒麟盧俊義以及柴進等人,這些都是有著美滿日子的人,梁山因為一己之私欲,讓他們家破人亡落草為寇。</br> 這種行為,必遭天譴!</br> 武直悶聲喝了一杯酒,寡淡無味。</br> 如今不是想別人家事的時候,他要進行最終的反擊!</br> 西門慶,不能再久留于陽谷縣了!</br> 他轉(zhuǎn)身回房,從隱秘的角落之中拿出了那本已經(jīng)落灰了的賬簿,從上面摘抄了幾點無可置疑的秘事之后,又和潘金蓮告誡一聲,走出了家門。</br> 路上的百姓們見到武直就像是見到一個瘟神一般。</br> 再也沒人敢上前調(diào)笑幾句,就這個五短身材的漢子,和西門慶斗智斗勇了許多天,竟然還是完好無損,甚至還讓西門大官人吃癟了好幾次。</br> 這種人,誰敢去招惹?</br> 很快,武直就來到了縣衙,他沒有敲響太平鼓,而是直接走了進去。</br> 那幾個捕快也不知道是攔還是不攔。</br> 人家弟弟是都頭,都頭家人來衙門,很合理吧?</br> 可是自家縣太爺和西門慶的關(guān)系無人不知,這武直和西門慶形同水火同樣也是人盡皆知。</br> 兩個發(fā)難,讓他們一個個都背過身去,裝作沒有看見。</br> 這種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行為,都被武直看在眼中,他不禁嗤笑一聲。</br> 宋末,已經(jīng)從根子里骨子里爛透了。</br> 最后,還是師爺攔住了武直。</br> “你有何事?為何不稟報就闖了進來?”</br> 武直笑著指了指那些“眼瞎”的捕快們,反問道:</br> “我找誰稟報?”</br> 師爺無言以對,嘆了口氣后帶著武直來到了衙門后方。</br> 縣太爺柳宛正在里面聽著清倌兒喝著清茶,好不悠哉。</br> “草民武直!見過柳太爺!”</br> “噗!”</br> 柳宛一口茶水就直接噴了出來。</br> 武直?</br> 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趕忙揮退了清倌兒,這才看見站在門外的漢子。</br> 他瞪了一眼師爺,好像是再責(zé)怪他為何把這人給帶進來了。</br> 師爺滿臉無辜。</br> 他也是習(xí)慣了,還以為又是給縣太爺送禮之人。</br> 柳宛揮了揮手。</br> “武直,衙門重地,豈是你能進來的?有事就鳴鼓升堂!”</br> “草民不能進,這些清倌兒就可以了?”</br> “大膽!”</br> 師爺怒斥一聲。</br> “柳大人之事,你有何資格指手畫腳?”</br> “是是是,我沒資格?!?lt;/br> 武直呵呵一笑,徑直走了進去,他從懷中拿出摘抄下來的秘事,放在了柳宛的面前。</br> 這縣太爺定睛一看,當場臉色就變了!</br> 他呵退了所有無關(guān)人員,瞇著眼睛問道:</br> “賬簿在你手里?是西門慶讓你給我送來的?”</br> 武直一愣,隨即搖頭。</br> “他西門慶還沒那個本事讓我跑腿,我只是過來問一下縣太爺,這些事情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br> 柳宛沒有說話。</br> 當官這么多年的他,這點小心思都看不出來的話,那么他這些年可就真活到狗身上去了。</br> “那本賬簿子在你身上,說說看,你想要什么,才能把那本賬簿給我?!?lt;/br> 武直搖了搖頭,直言不諱的說道:</br> “這本賬簿我不會給你!”</br> “大膽!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讓你死在縣衙!”</br> 柳宛覺得自己被耍了,當場暴怒如雷!</br> 他卻不以為意的說道:</br> “只要我午時還未走出縣衙,這本賬簿在傍晚就會出現(xiàn)在郡守的桌案上,到時候我還能拉縣太爺一起上路,實乃幸事!到時候我會在黃泉路上,等著縣太爺大駕光臨!”</br> 柳宛一捂胸口,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br> 這東西若是真的出現(xiàn)在郡守大人的面前,他有幾條命都不夠人家殺的!</br> 武直也并沒有咄咄逼人,又換上恭敬的態(tài)度問道:</br> “大人,你覺得這本賬簿是在我手里比較好,還是在西門慶手里更加安全?”</br> 柳宛深呼一口氣,極力平復(fù)下來狂跳不已的心肝兒。</br> “你到底想說什么!”</br> 武直并未直接回答。</br> “小民以為,我只想在陽谷縣安安穩(wěn)穩(wěn)的生活,不想過問其他大小是非,只要我沒事,這本賬簿永遠只能在地下吃灰。但是西門慶一旦出事,你覺得他會不會狡兔死走狗烹?”</br> 縣太爺深以為然,這也是他為何必須要拿回賬簿的原因。</br> “所以,小民也不會得寸進尺,我只希望大人接下來可以秉公辦事即可!無需暗中助我,我自可拿下西門慶!”</br> 此言一出,縣太爺老眼都快要掉在地上了。</br> 這三寸丁竟然真的想讓西門慶萬劫不復(fù)?</br> 不過,這也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嗎!</br> 西門慶仗勢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了。</br> 把這狗賊拿下,扶持相對于不會惹麻煩的武直,倒也是一種好路子。</br> “你繼續(xù)說?!?lt;/br> 武直暗笑一聲,這事算是成了!</br> 他拱手高喝道:</br> “小民沒別的意思,這本賬簿在我手里,太爺可高枕無憂!事后西門家產(chǎn)三七分成!只要西門慶身陷囫圇,這賬簿自然就會長眠于地下!”</br> “如今西門慶手里也沒有能拿得住柳大人的證據(jù),這是雙方都有好處的事情,還請縣太爺斟酌!”</br> 柳宛呵呵一笑。</br> “西門官人在陽谷縣為非作歹多年,本官早就想拿下他了,今日即便你不來,我也會秉公行事!”</br> 武直也是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br> 聰明人之間,也就不用拐那么多彎彎腸子。</br> “柳大人,那么草民就先行告退了!”</br> 說罷,他當著柳宛的面,把那幾張紙給點燃成灰燼,頭也不回的離去。</br> 柳宛看著地上的余燼,陷入了沉思。</br> 他突然之間有了這樣一個想法。</br> 西門慶,可能真的要完了!</br> 不消多時,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聲鼓聲!</br> “報——”</br> “啟稟大人,外面有人擂鼓鳴冤!”</br> 柳宛猛地一拍桌子。</br> “是何人!剛走了武直,又有人來給本官找麻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