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辦事速度不必多提。</br> 一轉眼的功夫，就已經準備好了諸多禮物，其中不乏一些上門提親才會用到的東西，皆為上品。</br> 他也拎得清。</br> 扈家莊的士兵禍害了人家姑娘，現如今東窗事發，最好的辦法就是上門提親。</br>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br> “東西全都放到馬車上吧。”</br> 武直揚起下巴知會一聲，單手掀開布簾上了馬車，武松緊隨其后。</br> 至于管家，則是直接坐在外面充當車夫，為的就是向人家姑娘家里表示誠意，畢竟扈三娘的身體現在無法外出。</br> 要是連一個管家都不來，也未免太不把人當回事了！</br> “走。”</br> 馬車里傳來武直淡淡的聲音。</br> 管家聽見后，高高地揚起手中馬鞭，隨即揮落下去。</br> 隨著一陣咯噠咯噠的馬蹄聲，馬車飛速向前趕路，而待在里面的武氏兄弟相顧無言，都在內心掂量著一會兒該說些什么。</br> 一炷香的時間轉瞬即逝。</br> 馬車穩穩停在路邊，隔著木質的柵欄，能清楚看見院子里面的光景。</br> 身穿粗布麻衣的士兵上半身赤裸跪在地上，身姿筆挺。</br> 許是意識到自己犯了見不得光的錯誤，整個人現在就像霜打的茄子，蔫蔫的，沒什么精神，緊抿下唇，一言不發。</br> 武直看見后內心冷笑不止。</br>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br> 要是能管住那本就不該有的心思，不就不用遭這份罪了？</br> 思及至此，武直就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嗡作響，有種現在想揍人的沖動，不過最終還是忍住了，沒有當場發飆。</br> 畢竟這是人家姑娘的門口，自己要是真的動手了，算哪門子事啊！</br> “哥哥，不進去嗎？站在這邊干瞪眼？”</br> “走。”</br> 聽見弟弟的聲音，武直迅速回過神，三步并作兩步走上前去，叩響木門。</br> 咚咚咚的響動過后，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br> 很快，就有一個穿著補丁衣服的農婦過來開門，看見站在外面的三人后，頓時傻眼了，不知所措。</br> “武將軍、武都頭，還有老管家，你們這是……”</br> “為他來的，進去談談如何？”</br> 武直微微一笑道。</br> 話音落，農婦回頭看了一眼跪在自家院子里的士兵，瞬間明白了這話的意思，連忙讓開位置，放人進來。</br> 她一臉為難的表情。</br> “武將軍，您快勸勸他吧，剛才來到院子里面后，一直在來來回回說自己錯了，就背著荊條跪在地上，誰也說不動他！”</br> “至于昨晚那些事，其實也怪我家中不富裕，只有兩間屋子，我們倆又睡得太早。”</br> “這可是要上戰場的身體，而且當時還喝了不少酒，也怨不得他。”</br> 武直帶著身后兩人進了院子，將拿來的禮品全都放在院子里。</br> 等到農婦說完，他瞥了一眼士兵，才開口道：“無論如何，就算是天塌了，那也不是他輕賤你家姑娘的理由。”</br> “我今天過來，是想替這個不成器的家伙上門提親，希望能給個機會。”</br> “至于他跪在地上和負荊請罪這件事，是我吩咐的，不到時辰不能起來，旁邊那個是負責監督的，要是跪的時間不足，要一起受罰的。”</br> 武直言簡意賅把事情說明白了。</br> 隨后，他又把話題轉移到了親事上面，事無巨細，照顧到了方方面面。</br> 在武直的周全考慮下，農婦忙不迭答應了親事。m.</br> “多謝武將軍了，由您做主給我們說了一門這么好的婚事，真是我們一家子的福分，現在就將小女叫出來感謝您！”</br> “不必了，這幾天就讓他好生休養，準備婚事。”</br> 說罷，武直帶著武松直接轉身離開，而對于跪在地上的士兵，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吝嗇給予。</br> 至于管家，也被留下來處理親事了，馬車也分配給他了。</br> ……</br> 回去的路上。</br> 村子里的事情處理完畢了，也就不用過多擔心。</br> 正巧路過祝家莊附近那座山，武直尋思帶著武松上去看看情況，兄弟倆調轉方向，來到了山腳下。</br> 他們的角度極佳，能清楚看見整座山東北兩面已經被開采出的耕地。</br> 遍地野草被清掃一空，打理的井井有條。</br>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于武直當初畫的那幾張設計圖，否則的話，整座山還不知道要變成什么鬼樣子呢。</br> “哥哥，現在已經開采的差不多了，你想沒想好要在這上面種什么？”</br> 武松看著眼前的山頗有成就感，隨口問了問。</br> 聞言，武直沉思片刻，認為還是在山上種滿玉米比較劃算，成長條件簡單，沒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最重要的是實用，還可以當儲備糧食。</br>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靠譜。</br> 但就在即將開口時，耳邊傳來了一陣議論聲。</br> “張哥，你聽說這附近那個殺人狂魔的故事了嗎？太滲人了！”</br> “別說那些老弱婦孺了，就是我這個大老爺們也害怕啊，最近這幾日，我和家里婆娘都是早早地就睡了。”</br> “上次被分尸那家就是我們鄰居，我現在還心有余悸，床頭放著菜刀，要是敢闖進來我就直接砍人。”</br> “還是小心為上，千萬別硬拼，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br> 議論聲此起彼伏。</br> 武直聽見后頓住腳步，心情久久無法平靜。</br> 這一切都讓他意識到了，生逢亂世的無奈和殘酷，遠比之前想象的要更加復雜、險惡和殘忍。</br> 一不小心自己的命就沒了。</br> 而武松當然也聽見了，眉頭隆起，攥緊了拳頭，說話時咬牙切齒的。</br> “哥哥，就像您以前教導我的，遇見這種事不能坐視不管，那咱們得盡快把兇手抓住，只有這樣才能避免讓更多百姓遇害。”</br> “我也是這么想的，走，上去問問具體情況。”</br> 說話間，武直已經朝前走去，大步流星來到了說話那幾人的身后。</br> 其中有個眼尖的看見了武氏兄弟，當時就被嚇了一跳，差點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連忙低眉頷首，迅速問好。</br> “武將軍！”</br> 其他幾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趕忙轉身問候。</br> 武直從來不拘小節，也不在意這些禮數，隨意揮揮手，轉而問道：“關于剛才所謂‘殺人狂魔’的故事，能仔細講講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