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在今晚？”</br> 扈三娘認真說道：“事不宜遲，夜長夢多，我也擔心再拖下去會有更多人遇害，而且就算不顧及其他人的性命，但也要為我自己考慮。”</br> “老奴也同意大小姐的說法，對方能三番兩次陷害，就不能再忍下去了。”</br> 老管家突然開口插話，深表贊同。</br> 至于武直和武松兄弟二人，他們對此當然沒什么意見，畢竟做主的是扈三娘，人家都說出明確時間了，他們就是幫忙的，不會斤斤計較。</br> 于是乎，事情也就這么定下來了。</br> 不過扈三娘很快意識到了一個新問題。</br> “武將軍，今晚對小蕓審問做戲時，需要提前說一聲嗎？需不需要她的配合？”</br> “嗯……”</br> 武直聽見這話后沉思片刻，最終還是搖頭拒絕了。</br> “最好就咱們幾個知道，否則太容易露餡，到時候就沒有效果了，不僅找不到對你下手的人，甚至還有可能打草驚蛇。”</br> “而且根據你的描述，就算裝出一副誤會小蕓的樣子，她應該也不會怪到你身上。”</br> “她只會以為這是別人的過錯，你是被騙，蒙蔽了雙眼。”</br> 言語間已經分析得很詳細了。</br> 但扈三娘聽見卻有些糾結，一時半會兒沒決定需不需要這么做。</br> 畢竟小蕓是自己情同姐妹的存在，貿然利用，到時候損傷了兩人的情誼，自己也會心存愧疚。</br>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武直看穿了扈三娘的內心，聲音平淡開口。</br> “我覺得你應該換一種思考方式。”</br> “這么做其實也是為了小蕓著想，否則，到了最后背黑鍋的就是小蕓自己，你說我講的有道理嗎？”</br> 一語驚醒夢中人。</br> 扈三娘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太偏激了，于是只能無奈點頭答應。</br> 幾人商量好之后，武直囑咐了老管家接下來應該注意的事項，就帶著武松離開，假裝閑來無事去了一趟練武場。</br> 兄弟二人到地方時，這邊正在操練。</br> 所有人坐著整齊劃一的動作，揮灑汗水，喊聲震天響，為了下一次上戰場做準備。</br> 武松其實有些不理解哥哥的行為。</br> “哥哥，為什么要來這邊？難不成你懷疑這里的人下了黑手？”</br> “只是過來看看而已。”</br> 武直直接搖頭，轉而說道：“根據三娘出事的時間，其實可以推斷出很多東西，至少當時無法自由活動的人沒機會，比如眼前的士兵們。”</br> “那么也就是說，府內的一些婢女和小廝成了最大嫌疑人？”</br> 武松問道。</br> 話音落，武直頓時就是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點頭默認。</br> 他們正在這邊低聲討論著，卻注意到不遠處的回廊拐角處發生異樣，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晃來晃去。</br> 一看就有問題！</br> 這次不止武直一人注意到了，武松也看見了！</br> 只不過這位脾氣太暴，看見人影后的第一反應就是沖過去將人揪出來，當時擼胳膊挽袖子的，怒氣沖沖就要飛奔而去。</br> 幸虧武直及時出手將人攔住了。</br> 而且實在沒忍住，敲了敲自己弟弟的腦殼。</br> “告訴你多少遍了，不能武斷行事，難不成我的叮囑全都被你當成飯吃了？”</br> “抱歉，哥哥，是我一時激動唐突了。”</br> 武松很快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連忙認錯。</br> 見他態度良好，武直自然是也不可能繼續多做責怪，而是一邊指著面前的士兵，一邊假裝無意走向拐角。</br> 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br> 隨著時間的退役，兩人也離著拐角越來越近。</br> “就是現在！”</br> 說時遲那時快，武直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揪住那家伙的衣領子，硬生生將人拖了出來！</br> 慘叫聲和驚嘆聲響起，震耳欲聾。</br> 而由于這邊鬧出的動靜實在太大，不遠處正在訓練的士兵們也分了心，側目觀看。</br> 剎那間，萬眾矚目。</br> 武直倒是不覺得這樣的場面有什么的，而且這是他的愿望，看得人越多越好，有利于之后的一些安排。</br> “說，你在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勸你最好省點力氣，別癡心妄想逃得出去！”</br> 言盡于此。</br> 一陣厲聲呵斥猶如當頭一棒，敲響了警鐘。</br> 被扔在地上的男人疼得五官扭曲，渾身上下的骨頭仿佛散架了似的疼，說話齜牙咧嘴的。</br> “武將軍，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在這里對我下手？難不成，這就是你對待忠心耿耿士兵的態度嗎？”</br> “誰給你的勇氣和我哥哥這么說話？”</br> 武松十分不爽，隨意踹了一腳。</br> 他這一下沒掌握好力氣，被踹的士兵腹部中招，臉上表情更加痛苦不堪，甚至還當場吐出一口鮮血。</br> 當然，沒有人會同情他。</br> 在場的一眾士兵們早就在無聲中達成了共識。</br> 無論發生什么，武直肯定是對的，不會無緣無故對別人下手！</br> “難道還是不肯交代嗎？”</br> 說話間，武直已經蹲下身，笑瞇瞇看著地上的人。</br> 他看見這家伙還死鴨子嘴硬，保持沉默，不肯吭聲，頓時就明白自己需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br> 倏忽間，耳邊傳來一個試探的聲音。</br> “武將軍，我知道一個辦法，或許管用。”</br> “說吧。”</br> 武直是一個喜歡聽取別人意見的家伙，來者不拒。</br> 他詢問的同時看向說話的人，正是剛才站在練武場最前面，負責訓練其他士兵的一位將領，長得虎背熊腰，只不過此刻的表情有些微妙。</br> 將領得到了允許，神色更激動了。</br> “我曾聽聞，隔壁鎮子有個富商大戶好男色，經常命人搜刮長相俊美的男子，然后帶入房中行茍且之事。”</br> 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br> 而在場所有人都聽明白了剩下的未盡之言。</br> 武直笑了笑，挑眉看向地上的男人，“你這建議挺好的，這家伙長的皮相不錯，要是送過去了估計會很受寵。”</br> “而且那富商有錢得很，只要順了他的心意，能給不少錢呢，到時候充當軍費如何？”</br> 將領躍躍欲試說道。</br> 最近這段時間，他一直覺得將士們手中的刀槍劍戟有些陳舊了，是時候換換了，只不過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提及。</br> 這機會不就擺在眼前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