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捕快出動，尋找了整整兩天兩夜，都沒有找到那個在兩柱香時間內逃跑了的西門慶。</br> 又過了幾天，這位西門大官人好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搜索范圍甚至擴大了周邊的幾個郡縣，都沒能找到。</br> 在尋找的過程中，眾人也發現那個與西門慶勾結的王婆也消失了。</br> 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早就想著畏罪潛逃的時候，正逢大雨，沖垮了縣外一處小山坡，散發出了陣陣尸臭味。</br> 里面躺著的那名腐爛不堪的老婦人，正是王婆！</br> 武直直接把這個屎盆子扣在了西門慶身上。</br> 說他們是一起逃跑分贓不均，而后西門慶大打出手，殺害了王婆。</br> 這也更加坐實了西門慶草菅人命一事。</br> 盡管仵作在驗尸之后說明了這具尸體最起碼死了七天以上。</br> 但是也無人再搭理他的話，一股腦的都如此認定。</br> 在確定西門慶徹底找不到之后，西門慶的大宅子也被官府充公，其家產據說是搬出了整整白銀八萬，黃金五千兩！</br> 這在一個小小的陽谷縣，可謂是將民脂民膏收刮到了地皮之下。</br> 說是三七分成，縣太爺拿走了五千兩黃金，只留給了武直八萬兩白銀。</br> 起初那所宅子也要以除害的名義贈與武直，最終還是被他拒絕了。</br> 這西門慶一日不死，他一日寢食難安。</br> 這宅子就是一所困處，萬一哪天西門慶帶著蔡太師回來了，他定當被當作首要之人。</br> 那時縣太爺在哪？運氣不好的話，恐怕早就已經死了！</br> 武直這點小帳還是算的清楚。</br> “恭喜縣太爺，這可是一間大宅子，你以后可就享福了。”</br> 武直呵呵笑著，眼神卻是死死的盯著這個老東西的表情。</br> 他這一次算是暗中陰了這老東西一手。</br> 西門慶的宅子就是燙手的東西。</br> 一旦蔡太師那邊真過來了，首當其沖就是縣太爺。</br> 當然，他必須要活到那個時候。</br> 而且柳宛也不可能拒絕，這宅子平白無故分給了一個小百姓，這不是更遭人嘴構。</br> 那些銀子倒無所謂，畢竟不是登上臺面的東西，怎么分都可以。</br> 隨便拿出來幾千兩紋銀送到衙門充當公庫就萬事大吉了。</br> 縣太爺同樣也是呵呵一笑。</br> 他拍著武直的身體說道：</br> “這宅子是我等代為征收，我可不敢私自挪用。”</br> 武直暗罵一聲老狐貍。</br> 不愧是活了幾十年的老人精了，直接當一個甩手掌柜。</br> 日后蔡太師尋上門來，這老東西完全可以裝作什么都不知道。</br> 他也并沒有去拆穿這只老狐貍，只是一改口風，問道：</br> “縣太爺，這西門慶這么多罪名，那些仆人家奴也把他給供出來了，再加上殺害了王婆，這還不下通緝令？”</br> 縣太爺眼睛一瞇，他左右看了看，沒有太多的雜人之外，低聲說道：m.</br> “武直，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br> “什么意思？”</br> “那西門慶后臺是當朝態勢。不是你我能夠對付得了的！正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莫要趕盡殺絕惹人嫉恨！”</br> 這西門慶留下這么龐大的家產，未嘗不是在最后封住這些人的嘴巴！</br> 武直自然知道西門慶的靠山，只是這小子不死，他心里依舊是難以安穩。</br> 既然這縣太爺已經說出來了忌憚之處，他也沒什么好說的了。</br> 柳宛瞥了他一眼。</br> “至于那王婆是如何死的，其他人不清楚，你我還不明白么？通緝令一事莫要再提，這件事就這么過去吧。”</br> “知道了，太爺。”</br> 武直并沒有多想，他懂縣太爺的忌憚。</br> 一方面不去追死西門慶，給他一條生路，讓他記在心里。</br> 另一方面也算是表達出陽谷縣的善意，告訴在外流亡的西門慶，這件事我們不予追究。你該去哪兒生活就去哪兒吧，以后互不相干。</br> 正是這種中庸之道，才讓柳宛走到了現在，不然他早就死在為官的途中了。</br> 柳宛這時突然問道：</br> “武都頭快回來了吧？”</br> “看時間也就最近這幾天了。”</br> 柳宛點了點頭，繼續道：</br> “捕頭被西門慶殘忍殺害，衙門捕頭暫缺，你有沒有想法？一家人一個都頭一個捕頭，也算是門楣興旺了。”</br> 武直猛地一轉頭，沒想到這柳宛竟然還能給他這么大的好處。</br> 倒不是因為捕頭是多大的官。</br> 恰恰相反，捕頭只是小吏而已，可這也算是正式踏入官場了，有了這個開端，何愁日后沒有機會？</br> 正當武直要道謝的時候，柳宛又開口了。</br> “那西門家的鋪子你可有想法？若是有的話，本官將地皮重新售賣，賣你便宜一些便是。”</br> 這就再好不過了！</br> 今天算是意外之喜。</br> 他早就眼饞那幾個地段很好的鋪子了，能歸納到自己的手中，絕對可以做下一個豪紳！</br> 武直不得不說，這宋末就是厲害，官可以送，地同樣也可以送！</br> 只要膽子大，能把別人推倒，你自己就能坐上去！</br> 怪不得李逵曾經說過那句話。</br> “你家皇帝老兒是宋，我家哥哥姓宋，怎地這皇位我哥哥坐不得？”</br> 他拱手一拜，笑道：</br> “多謝柳大人了！”</br> “無需客氣，記住，以后莫要再提西門慶，還有，那個賬簿，你應該懂的。”</br> 武直點了點頭，拍著胸口，露出一個狡黠的微笑。</br> “放心，伺候，不會再有第四個人知道這賬簿的事情！”</br> 柳宛一想，武直、西門慶，再加上他自己，正是三人。</br> 而武直的意思卻是，他、柳宛以及鄆哥兒。</br> “還有，陽谷縣那幾個地痞無賴，你可能管到？”</br> “這個……可能不是太好做。”</br> 他留了個心眼，還不知道這柳宛是什么意思，他也不敢和那些地痞同流合污。</br> 畢竟這幾人的屁股都不太干凈。</br> 柳宛嘆了口氣。</br> “盡量去管一管，你是捕頭，就要好好拿捏他們。”</br> 說著，他還不忘拋出一個極為曖昧的眼神。</br> “武直，到時候你會發現，這些地痞能幫助你的地方太多了！”</br> 武直輕笑一聲。</br> 的確幫了大忙，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