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的心態發生了一絲絲改變。</br> 在汴京這個地方，他就是暗面中最大的那個人！</br> 現在竟然有人在他的地盤上殺人，而且還是他的貼身護衛。</br> 這不就是相當于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打自己的臉嗎？</br> 回到那家酒肆，大紅色的轎子緩緩的停下，正當所有人都在猜測這里面坐的是誰的時候。</br> 蔡太師從轎子中緩緩的走了出來。</br> 眾人見狀，立馬下跪高呼。</br> “草民拜見左相！”</br> 在這汴梁，見到皇帝你可以裝作沒看見從而不跪，但是見到這位蔡太師，你不得不跪！</br> 蔡京沒有搭理這些草民，只是走向了誠惶誠恐的酒肆老板。</br> 這老頭子一臉的惶恐，他感覺今天出門之前，應該去找別人算一卦，看看今天適不適合出門。</br> 要不然怎么先有如同匪徒一般的漢子鬧事，又有蔡太師大駕光臨？</br> “你就是掌柜的？”</br> 老頭子的腦袋埋得很低，他也不敢抬頭。</br> “不敢不敢，只是做一小生意，給來往過客添杯酒水。”</br> “把你們這里最好的酒水給我呈上來。”</br> 掌柜的跪著退后，然后在柜臺前站了起來。</br> 他不敢讓那些笨手笨腳的伙計去打酒，生怕惹惱了這位京城手眼通天之人。</br> 一杯清澈的酒水被畢恭畢敬的他端了過來，隨后又自覺的跪下。</br> “蔡太師，小店酒水比不得皇宮大內，還請莫要見怪，小本生意，不敢添置太好的酒水。”</br> 來往過客之間的有錢人還真沒幾個，大多都是江湖草莽，用幾文錢買杯酒水解解渴。</br> 哪怕是最貴的酒水也不過是一貫銀錢罷了。</br> 蔡京輕輕地抿了一口，笑道：</br> “煙火氣，本相已經很久沒有喝到如此可口的酒水了，柔而不膩，是好酒。”</br> 掌柜的松了口氣。</br> “多謝蔡太師夸獎！”</br> 蔡京微微點頭，繼續問道：</br> “你可知今日那二人是何人？”</br> 這老頭子也不傻，他自然知道是哪兩個人。</br> 今兒聽起來像是外地口音之人，也就鬧事的那黑漢子和臉上有淡淡印記的中年人。</br> 蔡太師定然是問那二人，不然僅是汴京之人，他只需要略微打探，便能尋到。</br> “那二人昨日就下榻酒肆，今早上其中那黑廝和本地一些潑皮無賴們起了沖突，隨后這么多人直接就被黑廝打倒。”</br> “原本那黑廝還想殺人來著，不過被他的同伴給制止了，聽口音好像是南邊的人，故意去說汴京話，雖說可以以假亂真，但是土生土長的汴京人細聽便可聽出。”</br> 蔡京并未回話，眼神一直放在掌柜的身上。</br> 這些信息，他自己可以想到，他想聽的是一些不一樣的東西。</br> 那個裝酒的瓷碗在他的手中嘎吱作響。</br> 仿佛下一秒會捏碎之后，直接抹了對面這老頭子的脖子！</br> 掌柜的咽了口唾沫，他抵著的腦袋瘋狂運轉。</br> 最終在蔡京的耐心快要用完的時候，他猛然抬頭喊道：</br> “草民好像聽到了梁山這個地方！他們很有可能去投奔梁山。”</br> 蔡京終于站起身來。</br> 他使了個眼色，身后護衛拿出一百兩銀子。</br> “蔡太師犒賞你的，只要對蔡太師有利，都可獲得賞銀，還不謝恩？”</br> 掌柜的腦袋在地上磕的砰砰作響。</br> “草民惶恐！多謝太師大人！”</br> 蔡京并未說話，轉身走出了酒肆。</br> 他將西門慶喊來，直言道：</br> “你擇日便可離開汴京，去往京外招兵，務必要把梁山泊給我拿下來！不然，我就要你的命！”</br> 梁山泊敢殺自己的人？那就要掂量掂量后果！</br> 在這汴京一畝三分地，只有本相才能殺自己的走狗！</br> 西門慶不知道為什么蔡京突然就情緒心態如此暴躁，但是他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br> 這梁山泊一行，可謂是對他的命運影響很深。</br> 打下來了，從此飛黃騰達指日可待。</br> 若是打不下來，那就只有腦袋搬家。</br> 西門慶拿過千夫長虎符，火速趕往了城外。</br> 蔡京則是拍了拍轎子，那個瘦弱的男人從中間走了下來。</br> “你先回去吧，記住了，這幾日京城動蕩，你們一家都低調一些，過幾日圣上會舉行蹴鞠比賽，屆時就看你了。”</br> 瘦弱男人輕輕點頭，離開了此處。</br> 另一邊，武直等人已經來到了二龍山腳下。</br> 這里距離陽谷縣不算太遠，曾經也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匪窩。</br> 只不過因為大宋對剿匪加大了力度，這些只能為禍須彌之地的匪徒便沒了聲響，勉強靠著劫殺路人過活罷了。</br> 也不算是一個厲害的匪窩。</br> “呔！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路，留下買路財！”</br> 一眾約莫十余人，蒙著黑巾的匪徒從一旁的小路上跑了出來。</br> 他們手持鐵器，兇神惡煞！</br> 武直和武松脫離了大部隊，就是想看看這二龍山的地形。</br> 所以這群劫匪也就是看到他們人少才敢跳出來耀武揚威。</br> 若是大部隊都從這里經過，他們連個屁都不敢放。</br> 雖說最近山上來了一個厲害的大當家的，可是當初的火并也讓二龍山元氣大傷，再無法抵抗這么多官兵。</br> 只能虛張聲勢，在二龍山內部作威作福。</br> 武直笑著走了出來，他環視一圈說道：</br> “這里樹還挺多，都是你栽的？”</br> 劫匪們顯然沒有反應過來，怎地就遇見了一個連搶劫都不怕的人？</br> “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的情況？這樹是不是老子栽的，今天你都要栽在老子手里！速速交出值錢物件兒，爺爺們饒你一命！”</br> 武直扯了扯嘴角。</br> 這二龍山的匪徒業務水平不是特別的好，怎么就像個愣頭青一樣？</br>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人多就有優勢吧？</br> 武松自然沒有將這十多人放在眼里，他轉頭看向了哥哥。</br> “全部打殺了？”</br> 武直搖了搖頭。</br> 這些人畢竟都是楊志的手下，他們認不得自己，可是能認得楊志，動手殺人實在是沒有必要。</br> “給楊志留些人手，莫要傷的太重，給些教訓便是。”</br> 這些劫匪都愣了。</br> 他們是不是聽錯了？這矮子想給兄弟們一個教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