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要火燒客棧后脫身!</br> 武直眼神陡然一變,一個閃身沖了出去,腰間匕首同時擲出,寒光割破雨夜,飛向那人手腕。</br> 但終究還是遲了。</br> 那廝察覺到寒氣逼近,順手推開油燈后一個輾轉(zhuǎn)跳出門檻。</br> 油燈倒在地上,火舌蔓延,眼瞅著就要沾染上不遠處的柴火堆,若是真的點著了,別說這間柴房,整個客棧也難逃一劫。</br> 所謂的‘火燒祝家莊’也會重現(xiàn)!</br> “快救火!”</br> 正在爭斗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叫喊了一嗓子。</br> 扈三娘手底下這幫人有些亂了陣腳,應接不暇,有壯漢掀開酒壇子的泥封,抱著就要沖上前去。</br> 武直被擋了路自然是覺得不爽。</br> 尤其看見對方懷中的酒壇子,白眼毫不客氣的翻到天上去。</br> 往火上澆酒?</br> 好家伙,這一壇子下去,效果絲毫不亞于火上澆油,在場眾人全都得去見閻王!</br> 時間緊任務(wù)重,武直氣急,也沒功夫多做言語,一腳將人踹翻,轉(zhuǎn)身同時脫下被雨澆濕的外衫丟了出去。</br> 終是趕在火燒到柴火堆的前一刻蓋了上去。</br> 古代人的寬袍大袖竟在此時發(fā)揮了效用,將火舌蓋個嚴嚴實實。</br> 至此,武直才終于敢松了口氣。</br> “你我之間無冤無仇,為何要踹我?!”</br> 壯漢揉著生疼的屁股從地上站起,看著已經(jīng)摔得粉碎的酒壇子,心疼不已。</br> 他瞪著一雙牛眼珠子,怒氣沖沖的。</br> 武直瞥了一眼,風輕云淡道:“酒若是倒下去,你現(xiàn)在就該上奈何橋投胎去了,自己蠢還怪罪到我頭上?”</br> “你....”</br> 壯漢嘴笨,一時氣結(jié),不知該如何懟回去。</br> 武直不屑與這種家伙糾纏,轉(zhuǎn)身行至門檻外,卻見剛才激戰(zhàn)正酣的這堆人全都停了手看著他。</br> 扈三娘亦是如此。</br> “看我作甚?你們不打了?”</br> 武直無奈反問。</br> 話音落,扈三娘乃是最先反應過來的,閃身行至一人面前,長刀揮出,趁著對方愣神的時機猛地逼近。</br> 長刀架在脖頸上,稍稍往前一寸,就可輕取項上人頭!</br> 與此同時,終究雙拳難敵四手,另外兩人也被扈三娘的手下活捉,全都被按趴在地上,動彈不得。</br> “多謝兄臺,可否知其姓名?”</br> 扈三娘走上前抱拳施禮,豪爽問道。</br> 武直并未回答,莞爾一笑。</br> “舉手之勞而已,無足掛齒,至于姓名....現(xiàn)在著實不方便告知,等掌柜的安頓好這些家伙,詳談如何?”</br> “那還請兄臺稍后片刻,小女子稍后會登門拜訪。”</br> “尚可。”</br> 武直微微點頭,沖著武松使了個眼色,兩人留下背影揚長而去。</br> 回房后,掩上門。</br> “哥哥,我還是不知你為何要這般折騰,幫一個并不相識的人?”</br> “當然大有用處。”</br> 武直在桌旁坐下,手指慣性敲著桌面,瞇眼道:“你剛才應當瞧見了客棧門頭上的‘祝’字,此處并非只是天河客棧,更是祝家店,掌柜的那女子是扈三娘。”</br> 此言一出,武松滿臉驚詫之色。</br> 無論扈家莊還是扈太公,亦是聲名遠播的扈三娘,他其實早有耳聞,只不過一直沒見著真人罷了。</br> 畢竟清風山附近的地界,盤踞著扈家莊、祝家莊和李家莊。</br> 扈家莊莊主扈太公,身下一子一女。</br> 無論兒子扈成,還是女兒扈三娘,都是這附近響當當?shù)娜宋锇。?lt;/br> 時值此刻,武松雖是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但并非癡傻。</br> 也隱約猜到了哥哥的用意。</br> 那便是聯(lián)合扈家莊,一同拿下清風山!</br> 但,此番乃是初次見面,扈三娘那般性格的女子,當真能同意與之合作嗎?</br> 只不過武松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br> 扈三娘先是敲門詢問,確定里面人還醒著后,才悄然推門而入,抱拳施禮后坐在長凳上。</br> “恩人,幸虧你剛才及時出手,否則這客棧就要變成一片火海,后果不堪設(shè)想,恩人姓甚名誰,小女子是否有幸知道?”</br> “吾乃武直,此人是我弟弟,武松是也。”</br> 武直言簡意賅介紹。</br> 起初,扈三娘還是淡淡的點頭,可聽聞‘武松’的名字后,眼睛瞬間有了神采,敬佩之意溢于言表。</br> 她隨即對著武松抱拳。</br> “原是打虎的英雄!失敬失敬!”</br> “掌柜不必在意,小事一樁而已,都過去這么久了,早就不放在心上了。”</br> 武松咧嘴一笑回道。</br> 武直適時開口,“掌柜,你可知你活捉那三人的身份?”</br> “甭管是誰,這里是祝家店,是我扈三娘的地盤,有人竟敢偷雞摸狗到了我的頭上,那便是自尋死路。”</br> 扈三娘斬釘截鐵。</br> 身為女子,在這個年代能有這般豪爽的氣概已是不易。</br> 武直心中生出一絲敬佩,眼底神色變幻,隨即道。</br> “我曾與那三人見過,只是匆匆一面而已,從旁人口中知道了他們的名字,正是楊雄、石秀和時遷,他們此番出現(xiàn)在這里,怕是想要投奔梁山,應當早就與那邊的人聯(lián)絡(luò)上了。”</br> 言盡于此,剩下無需多言。</br> 扈三娘愣住片刻,旋即露出灑脫的笑。</br> “他們偷了我客棧的雞,證據(jù)確鑿,且差點火燒客棧,若非及時救下,將會殃及無辜性命,這仨人罪無可恕,我莊子里自會管教。”</br> “好,那便不是我能過問的了,但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答應。”</br> “你對我有恩,自當竭盡全力達成。”</br> 扈三娘二話不說便應了下來,甚至沒過問究竟是何請求。</br> 武直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那樣未免太過假惺惺,干脆道。</br> “我和弟弟奉命前來這邊剿匪,若能得你相助,必能輕松拿下,同時也還了一方百姓的安寧。”</br> “好,我明日便集結(jié)人馬,親自帶人跟著你去剿匪!”</br> “多謝愿意相助,夜已深,掌柜還是快些回房休息吧。”</br> 武直起身送別扈三娘,隨后關(guān)門歇息。</br> 這一夜睡得踏實。</br> 翌日,清晨。</br> 武直和武松醒了后便去了客棧里,準備填飽肚子后,就與扈三娘一起動身。</br> 但萬萬沒想到有些人卻自己送上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