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盡管放心吧，一定都已經處理妥當了。”</br> 武松咧嘴一笑，抬手指了指身后山里的方向，“當時為了保險起見，我就躲在附近的大石頭后面，眼睜睜看著狼將他的肉吃了。”</br> “嘖，你這家伙倒是心大，就不怕自己也成了野獸的腹中餐？”</br> 說完，武直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br> 這個弟弟哪兒都好，就是有的時候過于膽大，脾氣也太暴躁，想出這么長時間了還是沒改過來，看來注定是一條漫長的路啊。</br> 武松隨意地攤手。</br> “哥哥你放心，我還不止于蠢到那種地步，萬一危險就會立刻逃走。”</br> “對了，我下山之前還去了一趟之前扔尸體的地方，都已經處理干凈了，地上只剩下一大灘血跡，就算明早被人發現也不必有任何后顧之憂。”</br> “現在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嗎？”</br> 眼看著面前這家伙還有點激動……</br> 武直更無奈了。</br>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現在這么晚了，該回去歇息了，萬一明日還有別的安排行程，須得提前做好準備，養足精神。”</br> “說的也是！”</br> 武松連忙點頭如搗蒜答應了。</br> 就這樣，武氏兄弟和扈三娘辭別后就回了暫住的院子，各回各房間休息了。</br> ……</br> 翌日。</br> 武直剛剛早起，帶著武松準備一起去前廳用膳，結果人還沒走多遠呢，就聽見了不遠處兩個婢女的議論聲。</br> “聽說了嗎？有人今早上山砍柴在湖邊發現一具尸體，就是咱們莊子上的人！”</br> “現在消息已經傳得滿天飛，我怎可能不知道？”</br> “真的太可惜了，那人是莊子里拉馬車的車夫，家中獨子剛剛娶妻沒多久，甚至還沒報上大孫子、盡享天倫之樂呢，人就沒了。”</br> “只能說是命不好。”</br> 她們正湊在一起竊竊私語來勁著呢，就見到了不遠處的武氏兄弟，立刻噤聲，低眉頷首地離開了。</br> 畢竟面前這二位身高體壯的，看起來都不怎么好惹，所以還是躲遠點好。</br> 等到兩個婢女終于走遠，武松才終于松了一口氣。</br> “哥哥，剛才真的是嚇死我了，還以為發現的尸體是我扔到山里的那兩具，差點做過的事就要暴露了。”</br> “這不是重點，那個新出現的尸體死因是什么？被人陷害，還是另有隱情？”</br> 武直眉頭緊皺，心里隱約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br> 他再也顧不上吃早餐的事了，直接帶著身邊的武松，倆人一起去了府內前院的正廳，隔著老遠就聽見了嘈雜的聲音。</br> 走近一看，扈三娘站在人群正中間，面前擺著一具尸體。</br> 地上鋪著草席，已經蓋上了白布。</br> 看這樣子就知道人已經死透了，完全救不回來了的那種。</br> 扈三娘本來正在低頭沉思，抬眼就見到了不遠處的武氏兄弟，驚覺忘了準備早飯的事兒。</br> “實在對不住，這邊事發突然，現在就讓廚房抓緊時間去做，絕對不會讓您二位餓著太久的。”</br> “無礙，不用準備了，反正也不餓，大不了中午早點吃就是了。”</br> 武直揮手拒絕。</br> 他也不管其他幾人的反應，直接蹲下身，掀開白布開始觀察面前的尸體，縱覽全身后發現只有一道傷口，足有半尺多長，大拇指那么寬。</br> 因為尸體在水里浸泡的時間太長，傷口已經不流血了。</br> 渾身上下的沒有尸斑，除了有些浮腫外就再沒有其他任何異常。</br> 看起來這具尸體應該剛存在沒多久。</br> “是誰發現尸體的？”</br> 說話間，武直回身看向了身后站的一圈人。</br> 其中一個瘦高個走上前，舉手道：“是我上山砍柴時發現的，當時就在河邊，我還以為他睡著掉進去了，就將人拉上來，然后發現已經死了，就趕緊回扈家莊報信了。”</br> “原來如此。”</br> 武直自言自語一句，盯著地面的尸體看了半晌。</br> 如果這個瘦高個說的屬實，那就證明尸體當時是一種比較安詳的狀態，正常情況下是絕不可能這樣的。</br> 除非在死之前被人一棍子打暈，亦或者下了毒。</br> 武直想到這里不敢馬虎。</br> 他蹲下去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尸體，尤其是頭部和背部這種地方，仍舊未曾見到任何傷痕。</br> 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了。</br> 武直從袖子里取出一根干凈的銀針，將其插進了人中穴的位置，過了好半天沒有動靜。</br> 于是他就盯上了剛才那道過于明顯的傷痕。</br> 這一次插進去的銀針，剎那間就變成烏黑色，足以可見毒性之猛烈，屬于一旦割破人的皮膚就能一擊斃命！</br> “你們誰認識死者？他活著時可曾與人結仇？”</br> 武直站起身將白布蓋上。</br> 他雙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的眼神從圍觀眾人身上掠過，試圖找到蛛絲馬跡。</br> 但大家的回答卻出奇的一致。</br> “老趙是莊子里面負責拉馬車的，平日里性格很好，干活也勤勤懇懇，從不與人結仇。”</br> “之前我家中遇到困難，他還借了我不少銀兩，即便一年后才斷斷續續還完，也沒有任何怨言。”</br> “別人如果找他幫忙，幾乎就沒有拒絕的時候。”</br> 一片嘈雜的聲音中，武直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br> 如果是那種窮兇極惡的人死在外面，那其實事情就變得簡單很多，估計是被哪個仇家給暗殺了。</br> 但若是遇見這種挑不出毛病的老實人，事情就會很難辦。</br> 武直一個人沉默許久做了決定。</br> 想先去發現尸體的地方看看，說不定就會有什么蛛絲馬跡。</br> “三娘，這你就不用跟著我們幾個了，發生了這么大一檔子事，扈家莊這邊需要人主持秩序，你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人選，我們兄弟倆跟著去去就回。”</br> “那就勞煩武將軍多費心了。”</br> 扈三娘拱手道謝。</br> 確認之后，武直和武松就跟著剛才那家伙一起去了發現尸體的河邊，轉了一大圈，除了淡淡的血跡外也沒瞧見什么異常。</br> 除了一大片幾乎已經被壓平的草地。</br> 事出反常必有妖。</br> 武直堅信草地這里肯定發生過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