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br>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扈家莊的士兵們就已經起了,然后全都本想練武場揮灑汗水,喊叫聲震天響,氣勢十足。</br> 另一邊。</br> 武直也早早地起了床,但是并未走出院子,而是帶著武松在院子里用膳。</br> 他一下子就看出了自己這個弟弟欲言又止的表情。</br> “有話直說,過這村就沒這店了啊。”</br> “哥哥,我有一事不解,按照您昨天的安排,那個官差應該早就帶人在扈家莊外等著了,您現在不去接人嗎?”</br> 武松干脆問道。</br> 聞言,武直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一絲笑意,并未將自己的計劃言明。</br> “著什么急?再等一會兒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br> “謹遵哥哥吩咐。”</br> 說完,武松就繼續悶頭吃飯了。</br> 他心里也想得很明白,反正哥哥的每一步計劃都極其周密,絕對不會出錯,自己今兒個只要跟著看戲就行了~</br> 兄弟兩人用膳完畢,這才不緊不慢地去了前院的方向。</br> 剛走沒幾步,就見管家迎面跑來,風風火火的。</br> “武將軍,昨日來過的那名官差已經在正門前等候多時,并且催了好幾遍了,而且身后還帶了不少人馬,您快些去吧。”</br> “這不馬上就到了?”</br> 武直輕笑著反問。</br> 他沒有任何加快腳步的打算。</br> 等武氏兄弟終于到了正門,管家立刻識趣地上前,將大門徹底打開,然后就退下站在不遠處以備不時之需了。</br> 此時此刻,官差在正門前等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聽見開門聲立即扭頭。</br> 隨即見到了心心念念的許久的那張臉!</br> “武將軍,那邊的箱子就是給您送來的餉銀,要是還覺得不夠用的話,我會幫您向蔡大人那邊匯報,然后再派發。”</br> “身后這些就是那一千兵馬了吧?”</br> 對于地上裝著銀子的箱子,武直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吝嗇給予。</br> 他沖著面前嗚嗚泱泱的人揚了揚下巴。</br> 官差連忙點頭應是,狗腿子地湊過去,“武將軍,這一千兵馬的實力上乘,若是再經您調教,定然能威名震震!”</br> “呵呵。”</br> 武直冷笑一聲,并未繼續言語。</br> 而是雙手背在身后,徑直走向這幫家伙,眼神隨隨便便一掃,就看見了許多人眼中的不服氣。</br> 他對這種情況心如明鏡,完全明白是因為什么。</br> 自己長相瘦弱,像是翩翩公子,和傳統印象中的武將完全就是兩個極端。</br> 但這幫家伙之所以沒有當場嘲笑出聲,估計是顧忌到了旁邊站著的武松。</br> 畢竟這位可是連猛虎都不怕的狠人啊!</br> “咱眼清目明,看得明白你們這幫人的心思,尤其是有的人啊,就差把厭惡二字直接寫在臉上了!”</br> 話音剛落,武直形如鬼魅般閃身而出,來到了隊伍中間的一人面前。</br> 單手掐住脖子就將人直接提了起來,瞇起眼,渾身散發殺氣。</br> “說的就是你,不服我?要不打一架?我可以讓你三招,看看咱倆到底最后誰贏,要是你能傷我分毫,這個剿匪的兵馬大將軍就交給你來做,如何?”</br> “我……武將軍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和我計較了,我不該對您不敬!”</br> 士兵的喉嚨完全被遏制住,說話都斷斷續續的。</br>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又不是傻子,好好一個大活人唰的一下就到了自己眼前,既然輕功這般驚人,真正的武功又豈是自己能比得過的?</br> 要是真的答應單挑,完全就是在上趕著找死啊!</br> 而武松站在不遠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幕后,腦海中回想起了今早吃飯時哥哥的叮囑。</br> 他頓時不屑地笑出了聲。</br> “呵呵,真是不識好歹的家伙,鐵棒欒廷玉都不是哥哥的對手,你這小子我都能輕松拿下,哥哥親自動手還不夠麻煩的。”</br> 管家雖然低眉頷首,聽見這話后不由得回想起了那天比試時的場景。</br> 下意識點點頭,心中無比贊同。</br> 至于仍舊站在扈家莊門外的一千兵馬,本來還對面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將軍嗤之以鼻,現在完全傻眼了。</br> 他們中有的人聽說過鐵棒欒廷玉的名號。</br> 有的人則是完全因為剛才的那一擊而感到震驚。</br> 但是現在,具體情況怎么樣已經不重要了,他們紛紛意識到了自己剛剛錯得有多離譜,心中懊惱不已。</br> 互相之間交頭接耳,傳出陣陣竊竊私語聲。</br> “看起來這位武將軍并非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羸弱!”</br> “早就同你們講過了,非是不聽!武都頭可是能獨自一人生擒猛虎的人,哥哥又怎會差了呢?想想就知道這道理了!”</br> “還是消停點吧,我總覺得,這位武將軍甚是厲害,動動手指就能送我歸西了。”</br> 不多時,議論聲漸熄漸止,沒動靜了。</br> 武直瞥了一眼被自己舉起來的那位士兵,面色慘白如紙,眼瞅著就快斷氣了,隨即手一松,像丟垃圾一樣將人扔出去。</br> 他臉上轉瞬間又恢復笑容,語氣和善。</br> “其實我呢,平常脾氣還是很好的,只要你們聽從我的命令就會相安無事,所以懂了嗎?”</br> “今后唯武將軍的命令是從!”</br> 整整一千人齊刷刷喊道。</br> 那場面著實震撼人心。</br> 只不過,武直的表情依舊平靜,沒什么變化,轉身沖著旁邊的管家招招手,等人過來了才繼續吩咐道。</br> “將人全都帶到軍營那邊去吧。”</br> “明白了!”</br> 管家立刻點頭,并且走在最前方帶路。</br> 就這么帶著上千名士兵去了練武場那邊進行安頓。</br> 武直這邊完全不擔心有人會反抗管家,或者在這過程中故意找茬,畢竟經過剛才的小插曲,這幫人早就被嚇破了膽!再也沒了惹是生非的心思!</br> 等到人全走了后,剛才還熙熙攘攘的地方變得冷清。</br> 官差暗自在內心松了口氣,試探性地看了武直一眼,指了指門外的方向,小心翼翼問道。</br> “武將軍,既然人馬和銀子都送來了,小的是不是可以回去復命了?”</br> “去吧。”</br> 武直輕聲答應。</br> 說完,他直接轉身離去,沒有任何留戀,只剩下一道漸行漸遠的背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