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正式的訂親,只是兩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不過因為是第一次，所以雙方都很是重視。</br> 原本江父跟江母他們,準備親自來洛歡的老家見面,但蔣音美跟洛國平兩人覺得太隆重了，尤其還有對方的爺爺。</br> 加上路遠,兩個孩子也要來回折騰，干脆就把地方定在了江北的一家飯店。</br> 正好他們也能來看看兩個孩子學習的大學。</br> 吃飯的前一天,洛歡就開始收拾了，整個人緊張的不行,心神不寧的，有空就扒拉出衣服開始搭配,搭配來搭配去都覺得不滿意,于是拉上整個宿舍的人出去購物。</br> 好不容易買了合適的衣服,回來后又在煩第二天要不要化妝，該畫什么妝才能討長輩們喜歡。</br> 整個宿舍全上陣幫她。</br> 洛歡的緊張傳染了宿舍里其他人，在第n次自己提的口紅色號被否決后,孟琪琪直接給了她一腳,讓她別再瞎折騰。</br> 想當初她們宿舍里除了她都經歷過暗戀熱戀分手，唯獨她整天抱著舞蹈過,是最不可能戀愛的人,當今卻又成了她們宿舍里第一個即將愛情圓滿的人。</br> 男朋友的條件不僅牛逼,還是初戀。</br> 實在扎她們的心。</br> 洛歡沒辦法了,只好跑去陽臺去給江知寒打電話。</br> 江知寒應該還在醫院里，他的聲音放的很輕,卻又帶了幾分清淺的笑意,他跟她說：“這樣吧,你先來這邊公寓，我下了班來幫你。”</br> 洛歡連忙點頭。</br> 其實洛歡穿什么樣他都喜歡，他的長輩們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但是洛歡緊張重視，那他就配合她。</br> 洛歡掛了電話，回身像只歡快的鳥兒奔跑回來，往包里裝東西。</br> “洛歡，你要去你男朋友那啊？”</br> “嗯，明天回來給你們帶好吃的。”</br> 孟琪琪縮在椅子里，一眼斜了過來：“事成了可別忘了我們姐妹幾個啊。”</br> 洛歡不住地點頭：“嗯嗯嗯。”</br> 看她那副傻樣，孟琪琪有些被氣笑。</br> 東西太多，洛歡干脆直接提了箱子打包打車過去。</br> 一個人在公寓里無聊，洛歡待了會，就忍不住偷偷溜去了醫院。</br> 到了醫院，上下找了一圈沒看到人，問了前臺的護士，才知道江知寒又跟著導師去開會了。</br> 去了有差不多半個小時，應該快回來了。</br> 平常江知寒不讓她靠近病區，洛歡于是坐在辦公室外面等。</br> 正無聊地撐著額頭玩著手機，沒等多久，前面便傳來一陣腳步聲。</br> 洛歡抬起頭看去。</br> 對面來了好幾個穿著白大褂的男女，中間的是一個眉目溫和的儒雅男人，神情認真，正側頭對江知寒他們交代著什么。</br> 江知寒點頭的那一瞬間，余光里看到前面有女孩站了起來。</br> 兩人的視線一對上，洛歡就朝他揮了揮手，咧咧嘴巴。</br> “……今天就先講到這里，你們私下里要多多關注病人，尤其是23與77床的病人，必須嚴格檢查，別讓他們藏藥。”</br> 江知寒說：“知道了老師。”</br> “還有你們幾個……”男人交代完畢，回頭掃過身旁的人，不經意看見江知寒的視線正一動不動地落在前面。</br> 一個穿著黑色短上衣，白色百褶裙的少女娉娉站在那，面容姣好，長發披散，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正望著這邊。</br> 他跟著轉頭，下一秒，似是了然地笑了起來，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你小子，女朋友都帶到這來了？”</br> 而周圍的學生都跟著看過去，然后跟著起哄。</br> 江知寒在這樣的氣氛中低眸淡笑，語氣有些討饒：“你們就別打趣我了。”</br> 一行人朝這邊經過。</br> 洛歡認得江知寒的導師，于是規規矩矩地站著，等他們過去。</br> 導師話語不多，私底下挺溫和，對她了下頷首便和其他其他學生一塊走了。</br> 江知寒留了下來。</br> 臨走前，蕭蕭忍不住扭過頭，看著穿著白大褂長身玉立的年輕男人正低頭跟面前的女孩說著什么，側臉神情含笑。</br> “你怎么來了？”江知寒笑著問。</br> “想你啊不行。”洛歡說，那手機戳他平坦的腹部，抬頭，挺吊兒郎當的：“怎么，不讓我來啊？”</br> “行，你等等吧，我準備下，我們回家。”</br> “這么早？”洛歡故意夸張道。</br> 江知寒抬手拍了拍病歷本，抬眼看著她：“最近情況特殊，導師準許。”</br> 一句話，惹得洛歡耳尖有些發紅。</br> 她怎么說剛才江知寒的導師路過時看她的眼神笑瞇瞇的，有些不大對勁……</br> “進來吧。”</br> “我不，我就在外面等。”她可不想再進去再接受一遍眾人的注目禮了。</br> 當江知寒看過來時，洛歡干脆抬手把他弄進去。</br> 洛歡又覺得有些不安全，于是干脆離開，走到了走廊角落的窗邊，就這么百無聊賴地低頭靠在外面墻上等著，玩著手機，白色裙擺下一雙纖細漂亮的腿隨意站著。</br> 剛點開外賣軟件想看看那家下午茶店開門了沒有，樓上忽然響起“砰——”的一聲，接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著尖叫傳來。</br> 洛歡剛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頭發散亂的男人朝著樓下跑。</br> 身后是幾個護士幾近歇斯底里的喊聲：“77床！站住，別跑了！”</br> 男人看上去像發病，行動異常瘋癲，想也不想地就朝她撲過來。</br> “快閃開！”身后的護士大喊道。</br> 洛歡當時腦子一時有些空白，雙腿僵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那名患者跟瘋了一樣地撲過來。</br> 電光火石間，她看到余光里一道人影跑過來，在她之前先勾住男人的脖頸兩人一起摔到了地上。</br> 是蕭蕭。</br> 男人膝蓋像是被撞疼，嗚嗚哇哇地含著，開始激烈反抗，蕭蕭顧不上疼，用身體壓制著她。</br> 但男人跟女人在體力上就存在著差別，好在江知寒聞訓飛快趕了過來，將正發病的病人控制住。</br> 男人扭動很激烈，忽然側頭一口咬住江知寒的手腕。</br> 甚至咬出了血。</br> “江醫生！”</br> “去拿鎮定劑。”江知寒用拇指跟食指鉗住男人下巴，迫使他松開，同時轉頭對一旁的護士們吩咐。</br> “哦，好，好。”護士們趕忙跑去拿了過來，江知寒在幾人的輔助下將試劑輕輕推入患者的肌膚。</br> 藥效發作的很快，原本還在激烈反抗的患者身體很快軟了下來，隨后昏了過去。</br> 這是洛歡第一次近距離看到一個正在發病的患者。</br> 走廊里已經聚集了很多圍觀的人。</br> 江知寒起身，抬眼看看洛歡，走過去將渾身僵硬的洛歡抱進懷里，輕聲安撫。</br> “沒事了，別怕……”</br> 洛歡額頭貼著他的胸膛，閉上眼睛乖乖地嗯了一聲。</br> 昏倒的病人被護士們抬了回去，江知寒手腕被咬傷去處理。</br> 洛歡等在一邊看著，過了會，她低頭對他說了句什么。</br> 江知寒抬眸看她，頷了下首。</br> 蕭蕭在衛生間里整理好著裝，一出門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女孩，下意識頓住。</br> 洛歡原本靠在墻上，然后站了起來。</br> 蕭蕭別開臉，略有些不自在，然后沒說什么轉身就要走。</br> “蕭蕭。”洛歡在后面喊住她。</br> “你沒事吧？”她問。</br> 蕭蕭默了兩秒，語氣很淡：“沒什么，在這種地方我們醫生見的多了。”</br> 洛歡哦了一聲，也知道蕭蕭不大喜歡跟她聊天，便開了口：“既然你沒事就行，那我走了。”</br> 洛歡轉過身，剛走幾步，忽然聽見身后略有些不自然的聲音。</br> “訂婚快樂。”</br> 洛歡轉回頭，看到蕭蕭轉身而去的背影。</br> “我那個師弟就是死腦筋。”</br> 洛歡怔了瞬，良久后慢慢笑了。</br> 回去的路上，洛歡不停地檢查著江知寒的手腕，心疼地直皺眉。</br> “那些人也太可怕了吧，你們為什么不干脆把他弄昏算了？”</br> “萬一哪天傷到你們怎么辦，萬一鎮定劑一下子拿不到怎么辦？”</br> 洛歡后知后覺地反應了過來，悶著氣，雙手環臂靠在副駕駛上嘟嘟囔囔著。</br> 江知寒開車的手腕盡量不碰到方向盤，看著前面，笑得云淡風輕，跟她解釋：“精神病人的許多行為都不是有意識的，他們的很多舉動都是在精神癥狀的支配下的表現，無法控制，其實他們也很可憐。”</br> 洛歡抿了抿唇，氣總算消了點。</br> “再者。”江知寒繼續解釋：“精神病患者在發病時都沒有行為能力，他們就算殺了人也不犯法，但我們不同，一旦我們出手，必定會犯法，也不一定算是正當反擊。”</br> 洛歡泄氣：“行吧。”</br> 回家之前，兩人照例先去超市買了菜，然后回家。</br> 江知寒做了飯。飯后，江知寒拆開她帶來的箱子，轉頭看窩進沙發上吃著水果看電視的女孩，眉梢輕揚：“不挑衣服了啊？”</br> 洛歡正啃著蘋果，扭頭看他，咂了咂嘴，一本正經地分析：“我覺得，明天的場面肯定沒白天那事可怕。”</br> 江知寒挑眉。</br> 洛歡丟了果核，過來坐到他身上，眸子明亮，表情還挺得意：“所以我不用緊張了。”</br> 一副“看我這個聰明小天才”的模樣。</br> 江知寒聞言笑了出來。抬手攬住她的腰抱著她起身。</br> “誒你干嘛？”洛歡差點失去平衡，雙腿下意識圈住他的腰。</br> “既然不緊張了，那我們接著放松放松。”</br> ……大流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