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歡琢磨著，是不是該給他充個話費什么的。</br> 但是緊跟著又想起之前她每次給他買藥，他都會還給她錢的畫面。</br> 他好像挺有自尊心。</br> 不愿意接受別人的施舍。</br> 但這樣，不就不能經常跟他聊天了嗎？</br> 洛歡不知在哪看過這么一個歪理，接近別人的第一步，就是要讓對方習慣她的存在。</br> 畢竟話費挺貴的。</br> 不知道他家有沒有安裝路由器這種東西。</br> 如今QQ微信熱門，洛歡習慣性和人在網上交流，還建了很多小姐妹群，不知道已經多少年沒用短信發過消息了。</br> 也不是太方便。</br> 但他好像連微信都沒有哦……</br> 如今在他們學生里，還沒有注冊過微信的真是稀有存在……</br> 床頭鬧鈴翁翁直響，洛歡暫時收起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認命般地起床洗漱。</br> 收拾完拿過書包出門前，洛歡忽的腳步一停。</br> 下一秒，她從書包里摸出手機，搗鼓了會，然后關掉手機雀躍地跑出了門。</br> 清晨的天氣透著暖意，落在身上舒服極了。</br> 洛歡在校門口的文具店里磨蹭了會，淘了幾支筆跟漂亮的本子，然后踩著點匆匆到校。</br> “嘖，心情不錯啊。”</br> 谷雨合上漫畫書，瞅瞅女孩眼角眉梢的笑意，問她：“你們和好了啊。”</br> 洛歡注意力全在漂亮的本子上，沒怎么聽，懶懶地隨口應和。</br> 谷雨撓撓額頭，該怎么勸閨蜜還是不要不要太寵著男朋友了，她們女生怎么還能這么卑微啊。</br> 對方一個電話她就激動的不行，跟小寵物似的跑去。</br> 洛歡什么時候這么這樣子過。</br> 她應該是嬌氣的，被嬌寵著的。</br> “歡歡……”谷雨一臉凝重，語氣糾結著說：“你要不要，重新考慮一下跟付和西的關系。”</br> “嗯？”</br> 洛歡終于被吸引了注意，轉過頭看她：“怎么了嗎？”</br> 谷雨整理著措辭，怎樣才能不傷害到她，猶猶豫豫道：“就我覺得，付和西他對你不太好。”</br> “就昨天啊，你說你們倆吵架了，結果他一打電話過來，你就屁顛屁顛地過去復合……”</br> 谷雨下結論：“這都不像你了。”</br> 洛歡挑挑眉，回憶了下，昨天放學她是心情不好，谷雨問什么都瞎幾把一通亂說。</br> 應該就是那會吧。</br> 可能被谷雨給誤會了。</br> 如今見谷雨一臉擔憂的樣子，洛歡默了會，在心里發笑著，揚起笑說：“沒事，分了啊。”</br> “真，真的？”谷雨驚得睜大眼，差點被眼前的驚喜砸暈。</br> 她這人本就不喜歡麻煩，也不想給別人招惹麻煩，總利用付和西的名聲也不是個事。</br> 萬一以后事發，撞上火葬場了怎么辦。</br> 而且洛歡也正有此意，還省了專門想理由跟谷雨解釋的時間。</br> 洛歡轉過臉嗯嗯啊啊地應。</br> 谷雨總算放了心，整個人又開心起來，這才注意到她手中翻看的本子。</br> “什么本子，也給我一個。”</br> 洛歡一時不查，大叫道：“我□□無影爪啊，誒你別動，我好不容易收的聯名款式。”</br> 谷雨伸著胳膊不給：“哈哈哈一個本子而已，咱倆什么關系你網上再去淘得了……”</br> 兩人嘻嘻哈哈打鬧著。</br> 課間操時間。</br> 一結束，洛歡就往教學樓跑。</br> 谷雨在后面喊都喊不及。</br> “這丫的追魂呢。”</br> 回到教室，洛歡坐下后，第一時間就是拿出手機劃開屏幕。</br> 沒有任何回信。</br> 洛歡揚了眉，還沒看手機啊。</br> 谷雨發現，洛歡一整個早上注意力都在手機上。</br> 偶爾翻出來看看。</br> “看什么呢。”</br> 上午最后一節課快下課，谷雨湊了過來，看著洛歡趴在桌上，皺著眉望著手機。</br> 迅速把短信頁面換到游戲上，洛歡清了清嗓，語氣隨意道：“沒什么。”</br> 谷雨一臉不信任。</br> 放學鈴響了。</br> 怕她還在等那什么付和西的消息，下了課，谷雨就拉著她去外面吃飯，還不許她帶手機。</br> “我們女生絕對不能這么舔，知道不？”</br> 洛歡懶得跟她解釋她是誤會了，于是只好點點頭，從善如流地放回去。</br> 但去吃完飯，回來依舊走的很快。</br> 這么一等，就一直等到了下午。</br> 晚上，江知寒回到家，正屋里依舊是楊艷嬌跟江偉在爭吵，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時伴隨著東西被砸落的聲音。</br> 動靜大的鄰居都能聽到。</br> 江知寒神情冷淡地進了旁邊的屋子，關上門。</br> 學習。</br> 這是他從小就習慣的事。</br> 屋外的爭吵聲不知什么時候才停下。</br> 江偉似乎摔門而出，一路罵罵咧咧的。</br> 動靜很大。</br> 房屋忽然被人推開，楊艷嬌推門進來，也不管兒子在做什么，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哭。</br> “那個挨千刀的，他怎么就不去死啊，一在外面受了氣回來就跟我撒氣，成天揪著我那點破事說，我怎么就倒了霉看上他那種人。”</br> “這鋪子還是我掏錢開的，他這幾年給家里賺過幾分錢，要不是我這鋪子，全家都得餓死！”</br> 楊艷嬌一頭卷發隨意束起，穿著個碎花V領吊帶，露著豐滿的胸脯和大片有些粗糙的發黃肌膚，她也不甚在意，捏著手帕擦臉。</br> 這樣的情景，幾乎每隔幾天就會發生一次。</br> 讓她去離婚，她又不肯。</br> 就這么互相折磨著。</br> 書桌前的少年一語不發，安靜地垂眸寫著題，仿佛絲毫不受影響。</br> 江知寒看得十分專注，昏黃的臺燈照亮他冷白柔和的側臉，深長的雙睫繾綣濃密，在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br> 楊艷嬌看著，心底忽然覺得又氣又憋屈。</br> 這孩子仿佛天生的冷感，從他剛出生她把他從醫院抱回來，他就對人不怎么親近，連奶都不吃幾口。</br> 她以為長大點就好了，結果這孩子長到現在，還是一副冷冷淡淡，對什么都不掛心的模樣。</br> 好在成績很好。</br> 從小到大都是第一，還拿了很多獎狀。</br> 得了不少的獎學金。</br> 也沒怎么讓她操心過。</br> 一點也不像他們□□家或楊家的種。</br> 想來也是那一家的基因好。</br> 遲早要飛到天上去。</br> 在他小時候她跟江偉吵架，還有江偉發瘋的時候，他會護著她，但就是和她不親近。</br> 和她一點都不像母子。</br> 到底還是沒緣分吧。</br> 楊艷嬌低頭擦了擦淚，心上涌起一股復雜又悵然的情緒。</br> 但她還是他媽，將來得給她養老。</br> 過了會，楊艷嬌整理好情緒，徑自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br> 外面月亮升的很高，漸漸隱沒在云層里。</br> 江知寒合上物理習題冊，瞇了下困倦的眼睛，這才低頭從抽屜拿出手機，開機。</br> 屏幕里閃爍著幾條消息。</br> 【溫馨提示，您于9月xx日06時45分交費100元，賬戶當前余額為……】</br> “……”</br> 江知寒翻動消息的動作一頓。</br> 洛歡等江知寒的消息，等了一整天。</br> 白天她就時不時走神，偶爾看看手機，屏幕一亮她就趕緊拿出來看看。</br> 在學校里她怕谷雨笑，放了學想去找他質問，但一想到她之前都答應人家不騷擾了，才一天就食言怪丟人的，就僵硬地回了家。</br> 接近凌晨，快睡覺了，她還堅持著，睜著困倦的眼睛，等著消息。</br> 直到門外響起敲門聲：“歡歡，干什么呢，怎么還不睡？”</br> “哦，這就睡。”</br> 洛歡趕忙應了一聲，“啪”的一下關掉床頭燈。</br> 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黑暗。</br> 手機右上角的時間正式變成零點。</br> 對方還是沒有來消息。</br> 洛歡的小臉沉下，又氣又憋悶，徹底被睡意打敗。</br> 在睡著之前，她不甘心地，隨便發了幾個字過去。</br> 【你個王八蛋。】</br> 然后就關掉手機。</br> 也就沒有看到手機亮了一下。</br> 幾乎是在江知寒消息發出的一瞬間，一條消息闖了進來。</br> 【你個王八蛋。】</br> “……”</br> 翌日清晨。</br> 失眠了大半夜，一到了教室，洛歡就趴在桌上補覺。</br> 連早餐都沒吃。</br> 第一節下課，洛歡餓得厲害，于是拉著谷雨去小賣鋪買吃的。</br> 咬著漢堡往教室走，忽然聽見身后有人喊她。</br> “洛歡。”</br> 洛歡腳步一頓，覺得有點陌生。</br> 她回頭。</br> “誰啊是？”</br> 谷雨也跟著回頭，發現是一個不認識的女孩。</br> 她穿著高二的校服，眉眼端莊大氣，還挺漂亮的。</br> 女孩也不廢話，一路跑過來到她面前停下，伸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張一百塊伸到她面前。</br> 洛歡：“？”</br> “這是江知寒讓我還你的。”</br> 女孩把錢給了洛歡后就走了。</br> “這怎么回事啊？”谷雨愣愣地，張了張口，看向洛歡問道：“洛歡，你不是早就跟那個江知寒沒……”</br> 見她似乎表情不太對，谷雨下意識消音。</br> 洛歡垂眸看著手里的一百塊，然后抬起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前面。</br> 就在谷雨以為風雨欲來時，洛歡那雙飽滿漂亮的唇咬了咬。</br> 聲音隱隱透出幾分不爽。</br> 像是自言自語。</br> “那個女生又是誰？”</br> “……”</br> 現在是想這個問題的時候嗎！</br> 洛歡沒理谷雨的表情，眉眼神情似乎有些苦惱，捏著那一百塊轉身往樓上走。</br> 裙擺下的兩條美腿又白又勻稱，仔細看起來卻有些緊繃，腳步踏的有點重。</br> 于是沒等放學，到了中午洛歡就去堵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