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學,洛歡特意在一整層走廊都逛遍了,也沒看到江知寒的身影。</br> 于是只好買了杯奶茶回家。</br> 回到家,是下午五點左右。</br> 蔣音美在書房里備課,期間拿著杯子出來倒水碰見回來的女兒。</br> “回來了,第一天上課感覺怎么樣?”</br> 洛歡換了鞋,十分真誠:“非常好,我問了老師好多問題。”</br> “不錯,晚飯想吃什么,老爸做。”</br> 洛國平晾完衣服回來,臉上露出笑容。</br> “謝謝爸!”洛歡眼睛彎著笑,報了幾個菜名。</br> 洛國平一邊點頭,邊跟個小孩似的手舞足蹈地跟她討論。</br> 蔣音美看了看這對父女,搖搖頭端著杯子去了廚房。</br> 身為洛歡的閨蜜兼頭號死黨,谷雨掐著點就來了手機連環(huán)轟炸。</br> “快說!到底怎么回事,你把我那天說的話全當放屁了是吧?”</br> 洛歡悠閑地坐在椅子上,翹著一雙白嫩的腿,把手機放在一邊連了藍牙,邊拆一根奶油冰棍,邊應得漫不經心:“不是啊。”</br> “這不是,”洛歡咬了口,冰涼醇厚的奶油在口腔里劃開,聲音混著含糊:“還沒立刻撲上去嗎。”</br> “還是聽了點兒的。”</br> “……”</br> 她還得感謝她是怎么的?</br> 谷雨在那邊深吸著氣。</br> 洛歡不知想到了什么,莫名笑了聲,瞇著眼語氣慵懶:“誒,我今天近距離看見他了,真不愧是上過校草榜的人。”</br> 長成那副禍國殃民的模樣,居然還沒紅到她面前,實在是低調的可以。</br> 谷雨被她的神思維給驚呆了。</br> 她好心好意苦口婆心地給她科普別走岔路,她的注意力居然還在那張臉上???</br> 長得帥能當飯吃嗎?</br> ……雖然那張臉進娛樂圈都綽綽有余了。</br> 谷雨甩掉腦子里可怕的想法,咬牙切齒:“我覺得你需要一頓來自社會的敲打,你明天洗干凈等著。”</br> 洛歡對著空氣咧了咧嘴,語氣沒心沒肺的:“抱歉哦,我明天下午要去舞蹈班的,你忘了。”</br> “周末一整天都不在。”</br> 電話那邊的谷雨無言以對,砰的把電話掛了。</br> 以防自己被氣死。</br> 第二天。</br> 洛歡照舊一大早就起床了。</br> 收拾好后,背上書包坐電梯下樓。</br> 照舊在樓下的便利店里買了早餐,一路悠悠地往花田大廈走。</br> 不得不說早起也有好處,空氣清新,人也少,連光線也比中午要清透舒服。</br> 洛歡比上課時間早到十分鐘,依舊在兩旁不少學生的注視下,無比淡定地推門走進去。</br> 老師還沒來,洛歡拉開椅子坐下后,掏出水杯仰頭喝了一大口,擰蓋的時候,余光感到似乎有人走過。</br> 頓了頓,剛想再認清時,物理老師就推門走了進來。</br> 洛歡趕緊放下水杯,收起翹著的腿坐起身。</br> “老師好。”</br> 依舊是昨天一副乖乖女的模樣。</br> 物理老師腳步微不可見地一頓,點點頭,嚴肅地走過來坐下。</br> 一節(jié)課后。</br> 物理老師擦了擦汗,深切覺得他這些年脾氣是緩和太多了。</br> 這丫頭怕不是上輩子和物理有仇。</br> 他怕再待下去會做出違背師德的事,物理老師于是深吸口氣,強撐著笑容說出去接個水。</br> 他需要透透氣緩一緩。</br> 洛歡擱下了筆,無聊地趴在了桌上,盯著那堆錯題。</br> 物理辦公室里。</br> 里面有學生也有老師,幾個正改著學生卷子的老師一抬頭見王老師夾著書進來,紛紛有些驚訝。</br> “王老師,你怎么這會回來了,學生提前走了?”</br> 王老師走到自己桌前放下手中教案,擰開桌上的茶杯蓋喝了口,擺擺手說:“孺子難教也。”</br> 這還拽上古文了。</br> 幾個老師對視了眼,笑,見的各色學生多了,也沒當回事。</br> “你們是不知道,這個學生物理有多差,我就專門給她一個人講,翻來覆去都聽不懂。”</br> 他們這高一補一對一的能有幾個,老師們稍加聯(lián)想就能猜到。</br> “看上去挺聰明一小姑娘啊。”</br> 王老師正要細說,他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br> 接完電話,王老師面露焦急,抬頭往周圍看了眼,捕捉到坐在角落的一個人,眼睛一亮,當即大步過去。</br> “小寒啊。”</br> 王老師拍了拍站在角落低頭安靜復印試卷的少年,笑著說:“老師零食有點事,家里孫女突然拉肚子,我得回去帶她看看,你替我補一節(jié)物理行嗎?”</br> 江知寒手指的動作一頓,他一時沒反應過來,但反應卻很快,臉色溫和,點了點頭,溫聲說道:“好。”</br> 王老師是個爽快人,哈哈笑了兩聲,拍拍他肩膀感激了兩句,便跟他說了教室信息。</br> 211。</br> 江知寒聽著,長睫微垂,眼里情緒很淡。</br> 上課鈴響了兩分鐘。</br> 物理老師還不見來,洛歡有點百無聊賴,心想這老師該不會便秘了吧。m.</br> 洛歡側頭趴在桌上瞥瞥錯題,又瞥了瞥手機,有點百無聊賴。</br> 想著要不要發(fā)消息問問。</br> 正無趣地趴著,聽見身后的門推開。</br> 她立馬收起手機坐起身體,小臉掛起乖巧甜美的笑容:“老師——”</br> 一個“好”字,在看見來人時沒了聲。</br> “你……”</br> 洛歡僵了僵,聽到自己無意識的聲音,很快接上了語言:“怎么是你?”</br> 少年穿著依舊和昨天差不多,身高腿也長,手里拿著本書和試卷,沒幾步便走了過來。</br> 一只指骨修長分明的手拉開椅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br> 不過不是鄰座,而是隔了個座位。</br> 洛歡又聞到那種淡淡的,類似洗衣皂的香氣。</br> 直到他坐下,才面色平靜道:“王老師臨時有事,讓我替他代一節(jié)課。”</br> 在他過來的時候,洛歡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臉上。</br> 他冷不丁一出聲,扯回了她的思想。</br> 洛歡輕咳了聲,點點頭,水露露的眸子又看向他。</br> 只見江知寒翻開上節(jié)課物理老師講到的地方,把對應地針對性習題展開,定格在相應的地方,溫聲問:“是這里嗎?”</br> “啊,哦嗯…”</br> 洛歡趕緊看了眼,點了點頭。</br> 江知寒垂著眉眼,拿過一旁他帶來的筆,便開始講起來。</br> 一句多余的廢話也不說。</br> 洛歡從沒見過這么一板一眼的人,見他已經開講,就顧不得思考太多,趕緊聽講。</br> 洛歡這些年和谷雨收藏過的各種CV唱見也不少,什么公子音正太音病嬌音受音之類的,但說真的,很多聽多了總感覺是在刻意捏著嗓子說話,嬌柔造作的不行。</br> 而這聲音好聽得簡直讓她想吹聲口哨。</br> 完全天然的啊。</br> 也不是一般男生在變聲期的粗糲的公鴨嗓,又或是老師那種一聽就容易讓人昏昏欲睡的聲音。</br> 聲線低沉干凈,語氣溫和。</br> 像要往人耳朵里鉆。</br> 很好聽。</br> 妥妥的清冷學霸音。</br> 洛歡拼命才按捺住自己想不管不顧地偷錄一段音發(fā)到某站上的沖動。</br> 現(xiàn)在她有種坐VIP座獨享的感覺。</br> 不管怎么樣都是她賺了。</br> 內容其實都差不多,但江知寒也不知是不是提前跟物理老師那了解過她的水平,講得細致,無論是書上的例題還是試卷上的拓展題都一題一題地講過去。</br> 洛歡竟覺得,這一刻她好像有點聽明白了。</br> 她向來對理科方面的要求不高,要是能聽懂一點都跟小傻比似的快樂半天,一高興注意力就容易跑偏。</br> 偏偏眼前這位同學依舊半歪著身子,細致地給她講課。</br> 這是她比昨天還要更近距離地觀察他。</br> 他頭發(fā)有點長,隱在額發(fā)下的眼皮仿佛是用筆墨畫開,眼皮薄薄的,眼尾微微上翹,一層褶皺恰到好處的在眼尾散開,瞳孔黑漆漆的。</br> 濃密的長睫斂下去的時候,顯得格外專注,卻又因為這過于精致的眼形,而多了幾分薄情。</br> 他鼻梁很挺,有著線條柔和的下頜線,皮膚是冷感的白,細膩得甚至看不到一個毛孔。</br> “還有哪里不會?”</br> 他忽然出聲。</br> 洛歡回過神來,就迎上一雙平靜的有些淡漠的眸子。</br> 眼睛黑漆漆的,顯得薄情又勾人。</br> 洛歡心里罕見地咯噔了下,眼眸閃了閃,很快調整過來,故作鎮(zhèn)定又小心:“后面三道題,都沒聽懂呢。”</br> 反正她也不知道后面到底是哪三道題,反正她基本上都不會。</br> 江知寒應該是沒有發(fā)現(xiàn)她在犯花癡,亦或是不感興趣,只微微點點頭,便又垂下眉眼,繼續(xù)給她講。</br> 洛歡于是坦然地,又多享受了半個小時的VIP服務。</br> 直到第二遍下課鈴打響,門外的保潔阿姨走過好幾趟時欲言又止,洛歡這才不舍地放人。</br> 江知寒收拾好東西,轉身走了。</br> 絲毫不留戀。</br> 洛歡翹著腿,一手撐著下巴目送他的背影。</br> 桌上還留著他寫過推理過程的草稿紙,是很漂亮的小楷,字跡清秀又工整,尾端斂鋒。</br> “小姑娘也喜歡?”</br> 保潔阿姨提著桶進來,見這樣子笑著說。</br> “嗯?”洛歡收回視線,軟聲應了句,開始收拾東西,邊問:“阿姨,這怎么說?”</br> 保潔阿姨操著微微的口音:“那小伙子上學期就來了,哎呦,來看他的小姑娘那可多了。”</br> “是嘛。”洛歡笑而不語,背上書包告別之后,便走出教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