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習了幾天之后,這天物理老師又請假了。</br> 或許是知道江知寒和洛歡的關系好，物理老師直接讓江知寒來給他代課。</br> 洛歡表示特別滿意。聽課也聽得挺認真。</br> 可剛上完這節課，洛歡正逗著江知寒說笑,洛歡的手機就接到了一通視頻電話。</br> 江知寒上課時不帶手機的,所以物理老師只好打到了洛歡的手機上。點開后，是一個哭得慘兮兮的小臉。</br> 洛歡微愣。下一秒,手機里的人就被換成了物理老師，他著急忙慌地問：“洛歡啊,江知寒現在在旁邊嗎？”</br> 洛歡看了江知寒一眼，點頭說：“在的”,然后把視頻偏轉向正在整理筆記的男生。</br> 聽見洛歡叫他，江知寒微微側頭看了過來,黑色玻璃珠般的眸子浮現淺淺的疑惑。</br> “物理老師。”洛歡用口型說道。知道他做什么事都挺專心,估計沒聽到。</br> 江知寒的目光落在視頻上。</br> 物理老師像是站在衛生間,背景夾雜著噪音，臉色有些歉疚說道：“江知寒啊，你接下來要代課嗎？”</br> 江知寒想了下,然后搖頭,又溫聲問：“王老師是有什么事嗎？”</br> “是這樣的。”物理老師有些歉疚地開口：“你要是沒課，能來我家照顧照顧我孫女恬恬嗎,她奶奶流感住院,我得去醫院給她送飯,我兒子兒媳都在上班實在走不開,恬恬還小，我又不敢帶去醫院……”</br> “你要是還要什么事,老師就不麻煩你了。”</br> 像是應景似的,電話里穿來一聲小女孩稚嫩又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爺爺你說好哥哥來的,爺爺你騙人——”</br> “誒，爺爺還在問吶。”</br> 物理老師回頭回了聲，擦了擦額上的汗水。</br> 江知寒想了想，然后點頭說：“好，王老師您把地址發過來吧。”</br> 物理老師眼里立馬迸射出幾縷光亮，趕緊點點頭：“好好好，實在麻煩你了，你看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恬恬還記得你上周答應的事，不然我也不會麻煩你……”</br> 江知寒臉上揚了點溫和的笑，說：“沒關系啊，老師。”</br> 物理老師又感謝了好一會，這才把電話給掛了。</br> “你要去給物理老師看孫女嗎？”洛歡收了手機，這才有空問他。</br> 江知寒“嗯”了一聲，把東西都收拾起來，偏頭看了看她，語氣歉疚：“你……中午可能得你一個人去吃飯了。”</br> 洛歡想說“我想陪你去”，估計那小妞可能才不想見她，而且江知寒估計也不會答應，她曠課陪他去。</br> 他在重要的問題上，一向都很有原則。</br> 于是話到嘴邊，舌尖一滾又咽了回去。轉而唇邊露出一點梨渦，無比體貼地說：“那你路上注意安全，還有，不許讓那個小胖妞占你便宜。”</br> 她才不會看不出，那個小胖妞打的什么主意。</br>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br> 江知寒像是被她的說法給無語到了，不過還是輕輕嘆氣，縱容她的天馬行空：“嗯。”</br> 物理老師還在等著，江知寒不好拖延，安撫了下洛歡便走了。</br> 自從江知寒走后，洛歡就無聊起來了，但為了一節課大幾百的費用，還是死撐著上完了整節課。</br> 中午放學后，她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后準備發消息給江知寒問問他在干什么。</br> 哦，他不帶手機。</br> 江知寒不怎么用手機，唯一作用，就是和洛歡聯絡，補習時洛歡在邊上，他就沒必要拿手機了。</br> 洛歡“嘖”了一聲，心想這習慣還真有點麻煩。</br> 以后必須給他糾正了。她得讓他知道，她和他不一定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所以帶手機是很必要的。</br> 下午上完課，洛歡直接去了舞蹈班上。</br> 這次他們班上有一大半都報名了“舞動青春”比賽，舞蹈老師專門用了一節課來給他們確定舞蹈比賽的內容。</br> “誒，你想好了嗎，要跳什么？”看著那邊圍在舞蹈老師身邊報名登記的學生，孟琪琪看了眼身旁的女孩，心想她還真不著急啊。</br> 洛歡坐在坐墊上，雙腿打開貼著墻壓腿，這會真不想過去和他們擠，雙手撐在細腰上，隨口說：“獨舞啊，看老師安不安排再跳個群舞什么的。”</br> 她貓一樣慵懶的眼睫耷拉著，扎成丸子頭的頭發落下幾縷發絲，襯得本就白膩的肌膚更加的雪白，水蜜桃一樣，整個人有種別樣的氣質。</br> “你心情不好？”孟琪琪問。</br> 洛歡歪過頭，很心情好地問：“你那什么眼神？”</br> “可憐你的眼神。”</br> “……”洛歡正要懟一句，那邊舞蹈老師抬起頭，沖她們兩人喊了句：“別聊天了，過來登記。”</br> 于是洛歡立馬收了腿，跟孟琪琪兩人起身跑去登記。</br> 舞蹈老師將所有人要跳的舞都登記了一遍，然后讓他們開始一個個的試跳，再決定修改，或是直接重新選擇項目。按照學號一個個來，還沒上場的現在場邊準備。</br> 因為只是一個檢閱，不是什么大型正式比賽，大家都比較放松。</br> 孟琪琪靠在把桿上繼續剛才的話題：“誒，你怎么了，心情不好？”</br> 她是笑著說的，洛歡心情越不好她越開心。</br> 洛歡對她的惡趣味表示無語，不搭理她，專心看著前面的人跳舞。</br> 就在這時，其他幾個女生也不著痕跡地圍了上來，一個個都有些好奇，其中一個女生，試探地開口問：“歡姐，上周那個來接你的男生是你男朋友吧，他這周來嗎？”</br> 洛歡聞言小臉微皺。</br> 孟琪琪看在眼里，頓時明白了，于是她大剌剌地問：“分了？”</br> 洛歡抬起給了她一腳：“滾，你才分了。”</br> 孟琪琪靈活一躲，笑得花枝亂顫：“那是為了什么啊？”</br> 洛歡嘆氣，重新靠了回去：“被個小妖精纏住了。”</br> “啥？”</br> 洛歡撇撇嘴，解釋。</br> 聽完洛歡的解釋后，孟琪琪頓時忍不住哈哈大笑。</br> “洛歡，不會吧你，連小丫頭片子的醋都吃，你今年幾歲了啊，醋勁兒這么大，你太恐怖了吧哈哈哈哈哈……”</br> 洛歡還挺一本正經的：“你沒聽說過這么一句話么，只要保養好，男朋友在高考，這句話放男生身上也一樣吧。”</br> “……”周圍一圈女生的全都表情有些難以形容。</br> 孟琪琪被噎了下，接著更大聲地哈哈大笑起來。</br> “你好他媽牛啊，這意思是你將來要是老公出軌，你也要出軌小鮮肉了？”</br> 洛歡于是沉思：“也不是不可以。”</br> 孟琪琪簡直要被她打敗了。說她無情嘛，她連幾歲小丫頭的醋都能吃，說她專情嘛，又一大堆的神理論。</br> 看起來挺開放的。</br> 只不過。</br> 孟琪琪想了想她男朋友的臉，又搖了搖頭，莫名覺得他實在不是個很濫情的那種人。</br> 倒是洛歡，長得就看上去不安分。</br> 洛歡則淡定無比的，接受來自四面八法各種難以形容的表情。</br> 同情他的男朋友。</br> 洛歡是最后幾個表演。</br> 比賽允許的舞蹈有民族，流行，古典，芭蕾，現代，拉丁六種。</br> 洛歡準備的是一段古典舞，名字叫《采蓮去》，舞蹈總共五分鐘。</br> 洛歡骨骼發育的好，四肢修長纖纖，舞起動作來干凈利落，配上音樂很有那種輕盈輕快的感覺，少女豆蔻華年，神情嬌俏，手捧蓮蓬泛舟溪上靈動之感被展現出來。</br> 老師沒有打斷她，讓她跳完，看起來像是很滿意。</br> 等音樂放完，洛歡的舞蹈也結束。周圍響起一些掌聲。</br> 老師說：“你這個節目選的挺好的，我再給你壓縮壓縮，就選這個吧。”</br> “謝謝老師。”洛歡笑了笑，剛要下去，目光不經意掃過教室門口一處。</br> 她不禁睜大了眼。</br> “怎么了？”</br> 洛歡立刻回過頭，壓下臉上的情緒，搖搖頭說：“沒，沒什么。”</br> 老師讓她下去。</br> 看完剩下幾個后，老師讓所有人聚在一起，商量群舞的事。</br> 洛歡站在前排，有些心不在焉，余光不時看看門口的方向。</br> 孟琪琪狐疑地湊過來說，擠著眼睛問：“看什么呢，那有金子啊？”</br> 洛歡偏頭看她一眼，知道她看見了，也就沒理。</br> “重色輕友。”</br> “你是友嗎？”</br> “……”好吧她不是。</br> 群舞大家經過一致投票，在一眾視頻里選擇了一個難度較低的《美好新時代》，畢竟誰也不愿意在自己訓練的基礎上，再記更難的舞步。</br> 還有這名就聽著順應比賽主題，還喜慶，多好。</br> “歡歡，到時候如果有搭檔的環節你選我好不好？”后面有個男生湊了上來，殷切地問著。</br> 洛歡分神給他，說：“不行。”</br> “為什么？”</br> “因為我個子和你差不多，到時候穿舞鞋肯定比你高了，我們跳起來不太和諧呢。”</br> “……”孟琪琪噗嗤一聲，這丫頭還是這么毒舌。</br> 不過也好，毒舌總比渣女強。</br> 小馬尾悻悻然：“好，好吧……”</br> 洛歡心不在焉地回頭，投票完一聽老師說下課，就趕緊拿了水杯往教室門外跑。</br> 教室外的走廊站著一個穿著休閑服的男生，洛歡跑過來在他身邊站定，笑眼彎彎地仰起頭，調戲起來：“嘖嘖嘖，你怎么來了？”</br> 女孩因跳舞出了些汗，額頭的發絲有些黏在臉上，后頸落下的發絲也黏在了纖白的脖頸上。</br> 身上穿著薄薄的練功服，她身材本就好，再加上出了點汗，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美好的身體曲線來。</br> 江知寒臉上有些微微泛紅，他偏過頭，將手臂上一直搭著的一件薄薄的襯衫披在她身上，盡量克制地低著聲開口：“外面涼。”</br> 十月的天氣漸褪暑熱，已然不似六七月那會炙悶。走廊有微風吹過。</br> 洛歡微微愣住。</br> 低頭看了眼身上……確實有點。</br> 洛歡也不大自在地咳了下，畢竟跳舞這種事避免不了，衣服都很貼身材，他們也大都習慣了。</br> 洛歡視線左右飄忽，忽然捕捉到江知寒耳旁的一抹紅暈，不禁新奇地睜了睜眼，用手戳戳他的耳朵：“欸？你害羞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