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是新學期的班會,班主任特意用了一節(jié)課來調換座位。</br> 洛歡抱著書包,站在后面的人群里。</br> 江知寒說的不錯,班主任照例先是讓上次期末考試全班前十的人先挑座位。</br> 第一名是江知寒。知道江知寒以往習慣的,班主任原本要掠過他,誰知江知寒突然和轉頭和老師說了句:“老師,我想選個座位。”</br> 班主任有點驚訝,不過還是點點頭,讓他先選。</br> 底下嘩然了一瞬。</br> “江知寒他想干嘛,怎么今年突然想換座位了。”</br> “誰知道,可能原來的座位坐煩了吧。”</br> 有幾個人小聲議論著,顧婉珊有點煩,臉色不大好,她上學期沒發(fā)揮好,只考了班上第十五名,不然,她就也有選擇的權利了。和江知寒坐在一起。</br> 最后,在人群中洛歡眼睛亮亮的注視下,江知寒平靜地選了最后一排那個平時無人問津的位置。</br> 那個位置是今年班上因為人數調整多出來的,因為太后面了,平時根本沒什么人坐。</br> 不過江知寒個子高,一個假期過來又長了些,坐后面也沒什么關系。班主任想了想便答應。</br> Yes。洛歡心里暗自高興了把。</br> “他怎么挑那么后的位置啊。”</br> “他那么高,坐前面不是擋人嗎。”</br> “成績好就是任性。”</br> 顧婉珊看到江知寒選了最后角落的那個位置,眉頭一皺。</br> 他選那么后的位置干嘛,那里離黑板那么遠,她又有點近視,看都看不清。</br> 在全班的注目下,江知寒神情平靜地回到座位上整理書包,然后坐到了后面一桌的位置上。</br> 江知寒選完,接下來輪到第二名到第十名。然后便是其他人按照成績分座位。</br> 洛歡就算是被分座,也坐到后面了。在靠近門那邊的倒數第二張桌子,前面的調整與她無關。</br> 不過她后面是個個子比她還矮的男生,也比她還瘦,看起來像她弟弟。</br> 男生被分到這么后面,后面還有一堆散發(fā)著味道的衛(wèi)生工具,有點想哭。</br> 洛歡轉過身對他勾了勾手指,商量道:“誒,你想跟我換座嗎?”</br> 男生有點懵,不敢相信:“你,你想換嗎?”</br> 洛歡說:“沒問題,反正我不愛坐前面。”</br> 男生立馬點點頭,起身和班主任一說,班主任便答應了。</br> 洛歡于是收拾書包和男生交換座位。</br> 看到后面堆放的衛(wèi)生工具,又看了看洛歡,班主任當即改變主意,環(huán)視一圈,目光在江知寒旁邊的空位上一頓,對她說:“你去坐那邊。”</br> 洛歡一臉感激:“謝謝老師。”</br> 于是最終,洛歡順利地挪到了靠窗的位置,和江知寒成了同桌。</br> “她居然和江知寒坐一起了。”</br> “這也太巧了吧。”</br> “還真不避嫌……”</br> 前面幾個女生壓低聲音議論。</br> 顧婉珊看著他們談笑自若的畫面,忍不住黑了臉。</br> 高二和高一有個很大的不同,就是高二有了晚自習。七點二十上晚自習,九點零五分下課,于是就來不及回家吃晚飯了,洛歡就把晚飯挪到了在學校吃。</br> 本以為會不適應,但發(fā)現(xiàn)其實還行。</br> 每天吃完晚飯,吹吹晚風,看看夕陽也挺美的。只不過是在學校里多學習一段時間。</br> 剛開學不久作業(yè)不多,洛歡基本上學校就能完成。</br> 一班不像八班,大大小小的自習課都安靜的厲害。</br> 洛歡不好在晚自習時影響別人,于是就盡量在上晚自習前問他,要么是在不行,就在晚自習時偷偷戳江知寒,叫他把解題過程寫在紙上。</br> 但一班的效率高,學習進度快,洛歡也不得不放棄咸魚,勤勤懇懇地搞學習。</br> 高二分班之后,課程就全是理科了,雖然弄懂一道題能勝過百道,比文科有效率多了,但一道題里的彎彎繞繞也能把人弄得自閉。</br> 再加上一班要求嚴格,平行班里某些可能會掠過的題,在一班一道都不會放過。</br> 但好在洛歡的腦子還算夠用,在江知寒的輔導下,洛歡也漸漸能跟得上了。</br> 真不知道以前江知寒是怎么在這個班上度過的。</br> 總覺得他處理學習很從容。還能次次考試得第一。</br> 真不愧是大神。</br> 洛歡沉迷學習就有點忘乎所以,直到谷雨抗議了,洛歡無奈,這天下午只好答應陪她去外面吃飯。</br> 江知寒很大度地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自己出去吃了。</br> 洛歡和谷雨兩人點了道酸菜魚,谷雨一邊吃一邊控訴她見色忘義,到了好班認識別的人了,就忘了她這個難姐難妹。</br> 洛歡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吐槽出來就好了,笑著聽她講著,順便給拿了兩瓶豆奶給她。極盡服務之道。</br> “你別怕,就算你將來要進單身公寓了,姐妹也不會不管你的。”</br> “去你的。”谷雨拿起瓶蓋往她身上丟。</br> “哈哈哈哈哈哈。”</br> 兩人打打鬧鬧間,就吃完了飯,然后一路溜達著往學校方向走去。</br> 洛歡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從江知寒書桌抽屜里摸索一番,摸出一根橘子味棒棒糖,撕開包裝咬進嘴巴。</br>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洛歡索性拿過江知寒書桌上上節(jié)課的筆記翻看。</br> 她坐姿隨意,兩腿在桌下隨意疊著,嘴里叼著糖,一手撐著腦袋歪頭翻看著,面孔雪白,五官精致,神情隨意放松。</br> 薄薄的脊背弓著,拉鏈有些低,隱約能看見里面的白色雪紡衫,扎著馬尾的發(fā)絲垂落下來,與白皙的肌膚映襯著,有種又純又欲的感覺。</br> 與一班的學習氛圍格格不入。</br> 顧婉珊幾人吃完飯從回來教室,便看到這副畫面。</br> “真確定她是自己考進來的嗎?”</br> “跟不良少女似的,哪里有學生的樣。”</br> “還穿成那樣,勾引誰呢。”</br> “真同情江知寒,每天都要和她坐一起。”</br> 幾個女生小聲議論著。</br> “誒我們操心什么,反正過幾天月考她不就顯形了嗎,到時候考了倒一,立馬就能收拾書包滾回他們班了。”</br> 幾個女生都笑聲笑起來。連顧婉珊也有些快意地扯了下唇。</br> 許是聽見笑聲,洛歡抬頭看了過來。</br> 睫毛濃卷,眼珠黑白分明,清澈透亮,沒什么情緒。</br> 幾個女生連忙收起笑,木著臉各自回到座位上。</br> 洛歡看了幾眼,又低下眼去繼續(xù)看筆記。</br> 不一會,班上人漸漸來的多了,江知寒也回來了。</br> 見洛歡揪著頭發(fā)盯著他的筆記,江知寒坐下后,問道:“哪道題看不懂?”</br> 他一坐下,一股干凈的氣息便撲鼻而來。</br> 洛歡吐了口氣,把桌上的其他東西推開,將筆記推到中間,秀致的手指點點第二道題。</br> 是一道圓周運動求向心力的問題。</br> 江知寒掃了眼,便拿過筆溫聲給她講題。</br> 洛歡雙手交疊枕在上面,認真地聽。</br> 時間過了七點。走廊里的讀書聲也漸漸大了起來。</br> 江知寒依舊給洛歡講著,兩人都挺認真,仿佛完全不受影響。</br> 在晚讀之前,江知寒講完了一道題,問洛歡還有哪兒不會。</br> 洛歡眉眼舒展,余光看到外面班主任進來,笑著搖搖頭,說沒有了。</br> 正要轉身,忽然被江知寒伸手按住了肩膀。</br> 洛歡疑惑看去,便見江知寒耳根紅透,伸手捏住她的拉鏈,往上拉起幾分。</br> “……”洛歡沒忍住,悶悶地笑了下。</br> 下周就是高二的第一次月考,這關乎班主任對他們這些轉班生的印象,還有要是考得太差,還有被老師勸退的風險。</br> 洛歡丟不起這個人,晚上回了家還拉著江知寒給她補課。</br> 轉眼就到了周五,下午倒數第二節(jié)生物老師請假,就變成了兩節(jié)自習。教室里沒多吵,但也不算太安靜。</br> 洛歡遇到有題不會,讓江知寒給她講講。</br> “靠太近了吧,小心被班主任看見。”</br> “這下讓班主任抓到,看他們怎么說。”</br> 顧婉珊周圍那幾個女生看看后面,笑著議論著。</br> 正說著,有女生余光看到有人過來,連忙小聲提醒。</br> “班主任來了。”</br> 于是幾人趕忙坐好,各自做自己的題來。</br> 班主任對這種自習要求不高,只要別太吵就行。轉了一圈,看到兩人在交流學習,似是有些詫異江知寒竟然會給新來的轉班生講題,關于關于學習方面的事他一向支持,就沒怎么管,看了兩眼便走了。</br> 班主任轉了兩圈,便走出了教室。</br> 那幾個女生互相看了看,滿臉的驚訝。</br> “怎么回事,班主任沒看到嗎?”</br> “對啊,那么明顯。”</br> “班主任難道早知道了?”</br> 顧婉珊心浮氣躁,忍不住壓低聲:“你們能不能閉嘴,整天在我耳邊嗡嗡叫,煩死了。”</br> 幾個女生都嚇了下,笑容都變得有些尷尬,轉回了身去。</br> 心里吐槽著,我看你不是也挺好奇的……</br> 顧婉珊黑著臉,強迫自己忍著,心想,等到月考就好了。</br> 月考在周四周五兩天。</br> 月考不分班級,只在本班上進行,只是把多余的書搬到后面柜子上,然后把書桌翻過來。</br> 第一天結束的下午,洛歡咬著支從谷雨那搶來的棒棒冰,從后面把自己的書搬回來。</br> “辛苦了,過幾天還要再搬。”</br> 正搬著,一個抱著書的女生走過來,看她的眼神里透著些許憐憫。</br> 洛歡皺了皺眉,那女生意味深長地笑了笑,然后徑直回到座位。</br> 毛病。洛歡沒搭理,搬好書便坐下來,一手撐著腦袋發(fā)呆。</br> 一邊等江知寒從老師那回來。</br> 大約兩三分鐘后,江知寒從外面走進來。</br> 洛歡看到他,立馬把棒棒冰拿下來,把試卷推到中間,讓他看看自己的答案有沒有錯。</br> 江知寒有點意外,洛歡對著他狡黠一笑,說:“防止考倒一被當眾趕走,我先自己提前滾了。”</br> 江知寒悶笑了一聲,說:“不會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