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薄鶴眠聲音很冷,面容裹挾著寒霜,大手直接將煙掐斷。</br> “作為肖氏一族現存于世的唯一后人,你的職責,是助我維護時空之間的穩定,這世上的每一個人,都有他自己的氣運和命數,你普渡不了眾生,你的身份,也不允許你為了個人的想法而做出任意妄為的犧牲!”</br> 世人對肖氏一族的理解,僅限于肖氏一族的族人皆活不過三十歲,肖蒙的父親當年就是知道自己大壽將至,才將她托付給了陸氏。</br> 除了薄鶴眠,沒有人知道肖氏一族真正活不過三十的原因。</br> 其實只要不接觸時空之間的暗物質,肖氏一族的后人,不僅可以活過三十,還可以擁有和常人一樣的壽命。</br> “告訴你身世,是不想你活的太糊涂,你父親身為洛河教副教主,從前也算照拂過我,我本應讓你享有常人之壽,但你父親是個責任感極強的人,倘若他知道你一輩子這么渾渾噩噩的過,恐怕也會怪我將你保護的太好。”</br> 薄鶴眠點了點手里的煙灰,抬眸看她,聲音一貫的冷沉,“你應該知道磁場屏障在哪里,你既是肖氏后人,我會帶你去海上,教你如何維護磁場的穩定,你只要安心待在這個時空不出去,我能活到多少歲,你就能活到多少歲。”</br> 肖蒙渾身抖了抖,被他語氣中的冷意驚的一時半會竟說不出話。</br> 薄鶴眠說完,就將煙蒂直接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br> 頎長挺拔的身影越過她,朝著走廊盡頭的病房走去。</br> “薄會長。”肖蒙深吸氣,在薄鶴眠越走越遠的時候叫住了他。</br> 薄鶴眠腳下的步子微頓,停在了那里,可卻并未回頭。</br> 肖蒙積攢出一些勇氣,在卸干凈之前一股腦的說了出來,“父親走的時候我還太小,沒有印象,但最近我翻了不少父親留下來的古籍,是不是只要我留下了肖氏一族的血脈,我就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了?”</br> 薄鶴眠眉宇沉了沉,“你父親若是知道你這么想,你猜他會是什么心情。”</br> 他沒再理她,長腿邁著穩闊的步伐,很快就消失在了病房門口。</br> 肖蒙嘴唇張了張,想說什么,卻終究只是扯出一絲苦笑。</br> ......</br> 蘇橙這陣子日子過的并不舒坦。</br> 擔心陸易深,也擔心慎遠。</br> 好在陸易深那邊每隔三天就有信件傳來,她知道他是平安的,這比什么都重要。</br> “大小姐!陸先生來信了!”</br> 一大早,茶茶從院子里忙里忙慌跑來,拿著侍衛重重傳遞過來的信件。</br> 蘇橙擱下粥碗,連手都來不及擦,就要去接那封信,臨了才猛地反應過來,怕手弄臟了信,由趕緊扯了紙巾擦了兩下,“快給我。”</br> 茶茶笑著將信遞了過去,“陸先生走了二十多天,大小姐您每天都跟魂不守舍似的,陸先生要知道,還不知道多心疼呢。”</br> 蘇橙懶得理她,把信拆開,男人蒼勁渾厚的字體映在紙上,一字一句,也接著刻進了她心底,</br> 都是報平安的話,還有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br> 蘇橙一個字一個字的看,每一個字都不舍得錯過。</br> 也沒說仗打得怎么樣,具體歸期,蘇橙明白,這些信要送到公主殿,得經不少人的手,戰事情況,他具體的行程歸期都是最高級的機密,的確不該在信里透露。</br> 陸易深在信的末尾留了句,“年關將近,甚念吾妻。”</br> “妻”一字筆墨很重,與前頭那些字迥然不同,尾端有墨水洇染開,厚厚一小團,應該是他在寫完之后,鋼筆久久頓在那里。</br> 蘇橙看著那八個字,想像著他寫下這封信的場景,月光清寒,窗前長影獨立。</br> 也不知道他那邊冷不冷,軍營條件肯定艱苦又惡劣,想著他為她做的這些努力和犧牲,忽然眼底就有淚光浮現。</br> 就很想哭。</br> 她也想他,想他想的要命。</br> 不過以她對陸易深的了解,陸易深不會隨便給她無謂的期待,既然提了“年關”二字,她猜測,他應該會在年前回來。</br> 水碧和月月從房間出來用早膳。</br> “郡主的燕窩呢?你們這些下人是怎么回事?不知道郡主每天都是這個點起來用早膳的嗎?”</br> 女傭嚇了一跳,今天因為蘇橙起的比平時早,所以女傭就把給水碧溫著的燕窩先給了蘇橙。</br> “月月姐姐息怒,郡主的燕窩還在廚房熱著,”女傭低著頭,一臉害怕,“我,我這就去端。”</br> 水碧笑笑,“行了,不過一碗燕窩的事,她們也不知道姐姐今天突然就早起了,把我的燕窩給了姐姐,也是應該的。”</br> 蘇橙將信件收了起來。</br> 茶茶快氣炸了,這兩人簡直是不要臉的祖宗,到底知不知道誰是主誰是客,什么叫把水碧的燕窩給了大小姐,大小姐才是公主殿的正經主子好不好?!</br> “大小姐的身子金貴,在自己家里想喝燕窩便喝了,那燕窩難不成還是你們西北那窮地方特供的不成,這公主殿的東西可都是大小姐的,月月姐姐就算是郡主的紅人,但也不過就是一個奴婢,說話還是注意些好,可別不小心說錯了話,把自己主子拖下水。”</br> 自打那天晚上的潑茶水事件后,茶茶和月月的關系算是徹底破裂,茶茶原本見到水碧的時候,該有的規矩還是有的,自那以后,見到這主仆二人,就當空氣。</br> 本來蘇橙以為水碧受了欺負,第二天肯定得去塔克爾那里狠狠告她一狀,但水碧卻沒那么做,蘇橙猜測,這兩人肯定憋著什么大招。</br> 月月被茶茶一激,怒了,正要還擊,卻收到來自自家主子警告的眼神,頃刻間偃旗息鼓。</br> 蘇橙更加確定了心里的猜測。</br> 水碧微笑著在桌邊坐了下來,恰好女傭將新的燕窩端了來,水碧拿著勺子拌了拌,“姐姐,陸先生這是又來信了?”</br> 蘇橙將盅里剩余的燕窩喝完,眉眼間含著淺淡的笑意,沒回答她的話。</br> 女傭們噤若寒蟬的站在一邊,看著兩位主子安靜的坐在桌邊吃早餐,舉手投足都是融入骨髓的優雅,氣質端莊,個頂個的貌美,畫面不要太養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