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里的女孩嗚咽的哭著,明明聽見了他這句話,卻兀自傷心的哭,腦袋趴在他肩膀上,不敢面對他。</br> 她知道他苦心孤詣的為她謀劃了后半生的安穩,希望她能和兩個孩子開心快樂的生活,可是他不懂,沒有他,她又怎么能開心,怎么能快樂?</br> 她所有的開心和快樂,都隨著他閉眼的那一刻,全部都被帶走了。</br> “老公……我剛醒,我渾身難受,哪都不舒服,你真的還要教訓我嗎……”</br> 陸易深這句話根本算不上教訓,只是痛心,只是心疼,她是他的命,是他捧在手心上寵的寶貝,可她卻一點都不懂得珍惜她自己。</br> 倘若她真的隨他而去了,到了地府他也不會原諒她。</br> 氣歸氣,但在女孩這番撒嬌企圖蒙混過關的話一出口,他的心立馬就軟了,修長的大手將她擁得更緊,指腹溫柔的順著她的長發,“乖,老公愛你還來不及,怎么舍得教訓你?”</br> 蘇橙被他抱著,小臂牢牢攀著他的脖頸,委屈的落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自私,膽小又懦弱,沒有你,我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反正都是你慣的,你不能怪我……”</br> 她感謝上天還能再給他們一次重新相守的機會,可腦子里到這會兒也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他們為什么沒有死。</br>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陸易深。</br> “陸易深,剛才傅辰說什么磁場背景,是不是……是不是肖蒙……”</br> 陸易深低頭,將她未出口的話都封緘在了唇齒之中。</br> 深邃漆黑的眼睛里情緒深重。</br> 一個漫長的深吻。</br> 幾分鐘后,他才放開了她。</br> 陸易深額頭抵著她的,沉沉的嘆息,“是肖蒙,她成全了我們。”</br> 蘇橙心臟一窒,頃刻間就淚流滿面。</br> 為什么?</br> 這個傻孩子……</br>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br> 她臉上的眼淚被他溫柔的拭去,陸易深低眸看著她,溫熱的指腹在她小臉上一點一點摩挲,英俊的眉目間愛意繾綣,“肖蒙用性命換我們一世相守,橙橙,往后余生,你都要在我身邊,知不知道?”</br> 這樣才對得起肖蒙義無反顧的犧牲。</br> 他們一定要白頭到老,肖蒙在天上也會安慰。</br> 蘇橙哭著點頭。</br> 她知道,她知道……</br> “咳咳咳,”</br> 這時,門口一陣突兀的咳嗽。</br> 打斷了病房里這溫情的一幕。</br> 傅辰站在門口,尷尬的笑,“不是我有意打擾啊,實在是……”</br> 他指了指門外,“薄會長有事要走,他有幾句話要跟小作精說。”</br> 蘇橙知道這件事上薄鶴眠肯定起了很大作用,心里情緒很復雜,仰頭看著陸易深。</br> 男人攬著她的脊背沒松開,微微頷首,“請他進來。”</br> 蘇橙已經很久沒見到薄鶴眠了,薄鶴眠檢查了一下她的儀器數據,點點頭,“醒來的比我預想的要早,身體沒有大問題,慢慢養著就好。”</br> 蘇橙沒什么力氣,整個身子依偎在陸易深懷里,說了句謝謝。</br> 薄鶴眠看向陸易深,“現在兩個時空的磁場屏障已經消失,本時空的人不知道另一個時空存在還好說,只要注意黑海禁航區的船只出沒,但素羅紀國人都知道外時空,一旦大規模人群穿越時空,勢必會引起戰爭和資源掠奪。”</br> 這點陸易深已經考慮過,男人贊同他的話,“等橙橙好一些,我會再回去一趟,同塔克爾簽訂時空條約。”</br> 素羅紀國所在時空,無論是物質文明還是科技,都遠遠不如本時空,若兩時空之間可以自由穿梭,這勢必會引起大規模的人群遷移,也會催生野心者的政治欲望。</br> 薄鶴眠點頭,“你有這個打算我就放心了,我手下的時空管理局,未來幾十年會配合你一同維護時空秩序,我來找橙橙,是有件事想找你們商量。”</br> 蘇橙不知薄鶴眠要和她商量什么事,就聽薄鶴眠道,“時空管理者的篩選條件異常嚴苛,對體質有很高的要求,本來我準備讓肖蒙進管理局。”</br> 他頓了一頓,在蘇橙有些暗淡的眼光中,心下嘆息,“但肖蒙以身填補時空裂隙,這事只能作罷,我膝下無子,慎遠這孩子與我有緣,倘若你們夫妻二人愿意,我想收他做弟子,將來讓他繼承我的身份。”</br> 此話一出,蘇橙愣了。</br> 讓慎遠做薄鶴眠的弟子?</br> 將來繼承薄鶴眠的身份?</br> 可是……</br> 慎遠是陸易深的獨子,陸易深無論在軍中還是商界都有不少的建樹,他的一切,將來也定是需要人繼承的。</br> 若是慎遠跟著薄鶴眠走,那陸易深怎么辦?</br> 蘇橙不知道怎么接這個話。</br> 目光看向陸易深。</br> 陸易深卻沒有拒絕薄鶴眠,“可以,但此事不能一蹴而就,孩子還小,我們夫妻二人剛團聚,想多留孩子幾年,若是等慎遠到了十歲,你仍舊膝下無子,且慎遠自己愿意,你就過來把他帶走。”</br> 蘇橙,“……”</br> 這話,就等于是同意了啊……</br> 薄鶴眠道,“多謝。”</br> 蘇橙很是不舍,“陸易深,你怎么知道慎遠一定愿意,要是慎遠真離開我們了,我們就只有遙遙一個孩子了,萬一將來遙遙遠嫁,我……”</br> 做父母的,總舍不得兒女離開自己身邊太遠。</br> 她有些傷感。</br> 但薄鶴眠于她有恩,陸易深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說拒絕的話。</br> 陸易深握著她的手,眉目溫沉,“橙橙,每個人活在這個世上都有他的使命和責任,能力越大,肩上的責任也就越重,薄會長說的沒錯,這世上能勝任時空管理者的人本就鳳毛麟角,但卻必須要有人能維護時空秩序,慎遠倘若能擔此大任,我們應該支持他。”</br> 蘇橙不說話。</br> 因為她知道陸易深說的對。</br> “何況,”男人低低嘆息了一聲,忽而湊近,將她攬抱在懷里的同時,薄唇在她耳骨輕輕吻了一下,“我們現在,不只有慎遠和遙遙兩個寶貝。”</br> 蘇橙愣了一下。</br> 沒明白陸易深這句話是什么意思。</br> 什么不止兩個寶貝?</br> 陸易深看著她,目光很溫柔。</br> 溫和的視線從她不明所以的小臉,下沉到她的小腹,掌心覆了過去,“橙橙,你已經有兩個月身孕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