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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顧云浩當時中秀才一樣, 顧家又開始辦起了流水席, 很是熱鬧了兩天。
當然, 這一次的歡慶, 顧云浩是當之無愧的主角。
顧明良這幾日明顯也是高興極了, 甚至比先前顧云浩考中之時,還要歡喜幾分。
這也屬正常,畢竟顧云濤考中, 他們家就真的是出了兩個秀才公, 不論大房還是二房,都算是真的跳出了農門。
不過, 若說家里最高興的人, 到并非是顧明良,而是方氏。
方氏早在前兩年便想張羅著給顧云濤說親,哪曉得顧云濤一直堅持要先取得功名,再考慮成家的事。
這可是把方氏給愁壞了。
畢竟牛不喝水也不能強按頭不是?
眼看著兒子一日大似一日,原本中意的隔壁村謝家的五姑娘也許了人家, 方氏心里一直懸著一塊大石頭。
好在今次顧云濤是考中了,總算是愿意成家了, 方氏心里著實松了口氣。
自打顧云濤考中秀才的喜報一到,這連續幾天都有人上門探她的口風,想要給顧云濤說媒。
看著兒子如此出眾,又在眾人吹捧奉承之下, 方氏這幾天都是紅光滿面, 走路帶風。
不過這也難怪, 現下不僅是他們青坪村,就是整個紫云里的婦人都知曉。
青坪村的顧家最是個好人家,一家子出了兩個秀才。
只是顧家雖然一共有五個孩子,但三個女兒要么嫁人、要么也是訂了親,是沒得機會了的。
唯獨就剩下兩個兒子都還沒說親,偏偏這兩個兒子又都是極為有出息的,兩人先后考中了秀才。
因而,那些家中有女兒的人家,都有些心動。
但大多數人都是極為有眼色的,即便是有些心動,但也知道顧家現在不同于尋常之家,條件差太多的也是都不會冒然開口。
自然,顧云浩跟顧云濤也都還是不曉得這些。
只是略有不同的是,顧云濤先前答應了方氏,說等考中秀才,便準備成親,因而也默許方氏為他張羅親事。
但顧云浩卻還是覺得不著急這么早便成婚。
畢竟他現在才十六歲,若是說親的話,按著他們這邊的風俗,一般女方還得比男方小個一兩歲。
他試問自己沒有那么強大的心臟,能把一個十四五歲的小蘿莉當老婆。
原本衛氏也是答應了他,說若是他不愿意,也可以晚點成婚。
但這些天看著方氏前前后后的忙活,衛氏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
“要不咱們先訂親,等你覺得什么時候差不多了,再辦喜事?”
衛氏找到顧云浩,試探地道。
“娘,你這么著急做什么?”
見著他娘一臉期待的樣子,顧云浩只覺得頭都大了。
他實在不想現在就言及婚事。
雖然這個時代的男女都成婚早,但他還是想再等等,不然總是覺得自己在欺騙未成年少女。
怎么地也得等到人家姑娘成年了,再說訂親不訂親的事吧?
再則來說,雖然這個時代男子三妻四妾屬尋常事,但在這件事情上,顧云浩內心還是與前世一樣,并未想過要‘入鄉隨俗’,充分利用這個時代男子的特權。
因著如此,他還是想尋一個自己心動之人,即便遇不上那人,也至少得要個脾性相投的,方才能好生的過日子。
這些話他并未不好與衛氏細說,只在他娘實在逼迫急了的時候,含糊說過幾句。
自然,在衛氏的腦中,瞬間就將兒子的話轉化成了她自己的理解。
脾性相投?兒子讀書好,那肯定就是說要個知書達理的。
能一起好生過日子?那就是會持家的,知冷暖、能體貼兒子的。
至于心動的嘛……
衛氏瞅著自家兒子的那一張俊臉,一拍大腿,當下心里就有了標準。
心動的,那必然就是要長得好看的,漂亮的!
按著這樣的標準,衛氏也是悄沒聲地細細尋摸著。
結果還真那么幾個姑娘像是不錯的樣子,因而趁著方氏操持顧云濤的親事這個檔口,衛氏也開始來試著給自己兒子說道說道。
“你都十六了,也是時候說親了,又不是叫你明兒就成婚……”
見顧云浩好似不愿意的樣子,衛氏開始勸道:“要不抓緊著些定下來,到時候好姑娘都成別人家的了……”
“娘……”
聞言,顧云浩哭笑不得的喚了一聲,神色無奈地看著她。
見狀,衛氏也有些心虛。
她方才說的話是有些夸大其詞了,都只不過是為了說服顧云浩早點同意訂親罷了。
要論條件,他們家現在是十里八村都數得上的人家,而且兒子不僅有本事,還長得一表人才。
她心里很清楚,即便再多兩三年,她的兒子也是婚姻市場上的香餑餑,多得是人惦記,哪里就能到她方才所言的尋摸不到良配的程度。
“你爺爺奶奶年紀越來越大了,早就想著抱重孫子了。”
因著先前的話有些不通,衛氏便又拿出顧明良跟李氏的名頭。
顧云浩心知這乃是實話,但即便他爺奶都盼著,他也是覺得無能為力。
讓現在訂親他都難以接受,更別論是讓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為他懷孕生子了。
這個任務還是交給他大哥顧云濤去完成吧……
“娘,我跟老師說好了,后年的鄉試,準備下場試一試。”
想了想,顧云浩只得拿出這個理由,說道:“老師也允準了,因而這兩年我還是想好好專心讀兩年書,實在不想為著這件事分心。”
一聽兒子說讀書的事,而且連府尊大人江程云都贊同了,衛氏當下也歇了心思,不再提及此事。
“娘,今次院試,我為人作保,得了一百五十多兩的稟保銀,你且收著,讓爹看看附近哪有合適的田地,或是縣城不錯的房舍鋪子,都可置辦些,到時候租賃出去,家里也能多些進項。”
顧云浩又將鑄好的銀錠子交給了衛氏,說道:“另外三姐也要出嫁了,家里銀子多了,你們也看著置辦些嫁妝。再則,大姐跟二姐雖是已經出嫁,但也是咱們一家人,你們也是看著再添補些吧。”
聞言,衛氏先是將銀子鎖好,方才道:“家里的事有我跟你爹兩人呢,你只管安心念書就好。”
“至于置辦產業這事,我先前跟你爹也商議過,還是再略等一等,畢竟你今后還得趕考,也不知要花多少銀子,還是節省點的好。”
說到這里,衛氏頓了一頓,抿嘴一笑,繼續道:“再則,還得存些銀子,留著到時候給你成親用呢。”
得,話又說到這里來了……
顧云浩心里暗暗地一嘆,只得看著他娘無奈地笑笑。
在家呆了三四天,顧云浩便起身回到了府城。
當然,顧云浩還是先讓巴九回到小院,而自己則是一如尋常的去府衙拜訪老師江程云。
得江程云指點了近來的學業之后,顧云浩婉拒了師娘趙氏讓留下一同吃晚飯的邀請,一路自府衙后堂出來。
“云浩?”
哪曉得剛剛至府衙門口,便見著董睿迎面走來。
“董叔。”
顧云浩止住了腳步,含笑問好。
因著二妞跟董謹言的關系,他們家跟董家也成了姻親,自然也不好再稱呼董睿為‘董師爺’。
“聽說你家堂兄今次中了?”
董睿笑著與他寒暄道。
他現在越來越是覺得侄兒的婚事結得不錯。
且不說顧二妞聰明懂事,就單單論顧家這兩兄弟,也都是極為難得的。
顧云濤年紀輕輕就中了秀才,而顧云浩更是了不得,不僅十四歲考中案首,還拜了江程云為業師。
作為江程云的師爺,董睿自是知曉江程云在朝中的人脈和背景,也正因知曉這些,故而私下里也很是愛感嘆顧云浩的好運氣。
加上他們本來就是姻親,因此,尋常見著面,也都會閑聊幾句,拉近拉近親戚關系。
“恩,中了,我看著紅榜,二姐夫也中了。”
顧云浩笑著說道。
“謹言此次考的不錯,什么時候到家里來吃飯,你嬸子可是念叨了好久。”董睿亦是含笑道。
似突然想起一事,董睿又皺了皺眉,說道:“你是今日才從臨川回來?可曾去過了陵江書院,聽到了什么風聲?”
聽他說起書院,顧云浩心里一緊。
“才一到府城,就來拜訪老師,還未曾去書院呢,董叔可是知曉了什么?”
聞言,董睿了然地點了點頭,說道:“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聽說洛省有士子鬧事,說是什么對今年洛省院試的結果心有不服。”
聽了這話,顧云浩當下便怔住了。
要知道,他們陵江書院的山長柳予安,正是受了洛省提學之邀,前往去襄助院試事宜……
“不過這也乃是尋常事。”
見他面色不太好,董睿嘆了口氣,開始勸道:“一般科考之后,都會有士子心有不服,而士子們聚集鬧事的情況,也是常有的,只需處理妥當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不必過于擔心。”
聞言,顧云浩心思沉重地點了點頭。
知曉這個件事之后,他再也沒有了跟董睿寒暄閑聊的心思,匆匆應付了幾句,便借口告辭。
走在淮安府的大街上,顧云浩腦子里一直在回想著剛剛董睿說的話,思來想去,仍是覺得有些放心不下。
便索性不著急回家,轉到又去了淮安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