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軟軟糯糯。</br> 又帶著一絲絲顫抖的哭腔。</br> 似是一只小貓爪子在心頭撓了一把。</br> 心弦撥動。</br> 配上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br> 我見猶憐。</br> 王悍終于記起來這種感覺了。</br> 初次見到旱魃的時候。</br> 旱魃悲傷欲絕的哭聲中，王悍就有相同的感受。</br> 但眼前的姑娘看起來和旱魃又八竿子打不著。</br> 而且王悍這會兒還是項風的面孔。</br> “你哥在這呢！把項風兄弟松開！”</br> 虞良弼無可奈何的過來想要打開虞靈兒抓著王悍胳膊的小手。</br> 王悍抬起手握住了虞良弼的手腕。</br> “虞哥，這丫頭和我有緣，反正都要回去，我拉著也行。”</br> 虞良弼明顯是猶豫了一下。</br> 畢竟這位項風兄弟的另類癖好還是有所耳聞的。</br> 山河會的那些紈绔子弟都有一個微信群。</br> 這個叫做項風的兄弟在微信群里面被制成了各種貝塔表情包。</br> 刁鉆口味虞良弼還是如雷貫耳的。</br> 以前聽說在西北那邊有吃羊尾油的，白軟的羊尾油熟透之后切上一片入口即化，還有人會在上面撒一把白糖眼睛一閉脖子一抻嗝兒嘰就囫圇吞了，別有一番滋味。</br> 虞良弼以為那些人就足夠能吃肥的了，但是碰到眼前這位還是太過于小兒科。</br> 看到王悍的這個樣子，虞良弼有點懷疑這個大兄弟是不是又被戳到了什么另類的xp。</br> 王悍從虞良弼的眼神之中讀出來了一點其他什么。</br> 都是混跡江湖多年的老油條，虞良弼看到王悍神色變了變立馬笑道，“行！”</br> 圍觀人群這會兒都看著王悍，竊竊私語詢問王悍到底是什么人。</br> 王悍的這張生面孔讓在場的人好奇到了極點。</br> 虞良弼前面帶路。</br> 王悍跟在后面。</br> 虞靈兒挽著王悍的胳膊，吸了吸鼻子。</br> 王悍想了想給擦拭了眼淚。</br> 虞靈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王悍，神色有些茫然。</br> “哥！你為什么長著他的臉？”</br> 王悍聽到這話之后直接神色一震。</br> 這話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虞靈兒不僅認識王悍還認識項風？</br> 虞良弼回過頭歉意的看著王悍，“項風兄弟，我這個妹妹從小就愛說胡話，你別介意。”</br> “沒事！”</br> 王悍應了一聲。</br> 為了防止虞靈兒說漏嘴，讓虞靈兒松開了纏著神孽的手，果不其然，虞靈兒恢復了好多。</br> 那雙大眼睛盯著王悍，看到四周很多人，虞靈兒又緊張兮兮的躲在王悍的身后，抓著王悍的衣角。</br> 腦袋從王悍腋下鉆出來看著其他人。</br> 吸了吸鼻子，又縮了回去，小手抓著王悍衣角，跟在王悍身后。</br> 趁這個機會，王悍在回去的路上，又問了虞良弼關于虞靈兒的事情。</br> 虞靈兒是虞良弼最小叔叔的閨女。</br> 虞良弼小叔是個病秧子，家里老一輩說是娶個媳婦兒沖沖喜，要是萬一沒沖起來，好歹也給留個后。</br> 結婚后還真的略有好轉，沒想到虞靈兒出生后，虞良弼小叔舊疾突發，死了。</br> 虞靈兒母親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身體一直虛弱不堪，坐月子期間又染了病，加上男人死了，心理生理雙重打擊之下也撒手人寰了。</br> 只剩下來虞靈兒一個。</br> 虞家老太太還在世的時候，張口閉口虞靈兒是掃把星，說是虞靈兒克死了她的兒子兒媳，所以對虞靈兒各種不待見。</br> 好在虞家老爺子一直護著，總算是活下來了。</br> 正常孩子一兩歲就能牙牙學語了，虞靈兒七歲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只會阿巴阿巴，但她從學會走路開始，每天就去坐在河邊發呆，一坐一整天。</br> 找了各種名醫，名醫檢查之后都說這孩子沒啥問題，腦子也沒問題。</br> 虞家老爺子各種方法都試過了，后來碰到老天師去給耿家幫忙的時候，趁機會讓老天師看了一眼。</br> 老天師看到虞靈兒之后只是嘆了聲氣，在虞靈兒眉心點了一下。</br> 虞靈兒會說話了，但是總說瘋話，一會兒說她是亡國公主，一會兒又說什么蓮花開了末法時代降臨了，說瘋話也就算了，還總愛往外跑。</br> 老爺子臨終前叮囑兒女不讓家里人動手打虞靈兒，也不能控制自由，必須好生照顧。</br> 虞家每天都派人盯著虞靈兒，但是虞靈兒隔三岔五就會走丟，這讓虞家的人暴躁又無可奈何。</br> 下面的人時不時會有怨言，總是背地里惡語罵兩句傻子。</br> 這也是夏宇賀為什么今天會罵虞靈兒是傻子的原因所在。</br> 王悍回過頭看了一眼虞靈兒，虞靈兒抬起頭，伸手擋在王悍眼前。</br> “不...不許看！”</br> 王悍笑著回過頭。</br> 回到宅院的時候，虞良弼想要帶著虞靈兒回去，虞靈兒抓著王悍的衣角死活不松手，最后愣是給王悍的廉價衣服扯成了燕尾服。</br> “虞哥，實在不行讓跟著我吧，我正好去找老唐他們幾個打麻將。”</br> 虞良弼想了想，有其他人，這個大兄弟應該不能做什么荒謬的事情。</br> “也行！”</br> 耿哲軒幾個人正在聊天，看到王悍進來后，唐元基罵罵咧咧道，“你咋才來呢！磨磨唧唧的！讓你買個餛飩你從種小麥開始的？”</br> 王悍笑嘻嘻的看著唐元基，“老唐你說啥？”</br> 唐元基老臉抖了抖，“沒啥沒啥，快快快！邊吃邊玩！我感覺我今天手氣好得很！咱們真金白銀的玩啊！不要耍賴！我今兒非得讓你們幾個褲衩子都輸沒了！”唐元基岔開話題搓著手坐在了麻將機前面。</br> 耿哲軒看了一眼王悍，天彭闕比起來這幾家都是窮苦家庭，為了顧及王悍的面子耿哲軒笑道，“唐老，玩一玩就行，圖個樂子打發時間，沒必要玩大的！”</br> 唐元基掰開一次性筷子搓了搓，打開餛飩，喝了口湯，掃了一眼王悍，說這話就是專門針對王悍的，“那不行！玩這東西沒彩頭那玩啥啊！”</br> “那您這次別出老千啊！”耿哲軒笑道。</br> 唐元基吃了口餛飩，“那不能。”</br> 王悍坐了下來，沖著虞靈兒柔聲道，“你去搬個凳子來。”</br> 虞靈兒一只手抓著王悍被扯得奇長的衣角，用腳勾過來凳子，坐在了王悍身邊。</br> “這丫頭怎么跟著你啊？”唐元基好奇道。</br> “路上碰到的，就跟著來了。”王悍打馬虎眼道。</br> 唐元基給幾個人分發了籌碼。</br> 虞靈兒坐在王悍身邊，下巴擱在桌角，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桌面。</br> 籌碼推到王悍這里的時候，虞靈兒兜起來衣服，把籌碼攬到了衣服里。</br> 仰起頭沖著王悍脆生生道，“我的！”</br> 王悍笑了笑，“好，今天贏了的都是你的。”</br> “贏？”</br> 唐元基嘿嘿笑了一聲。</br> 嘩啦啦的搓牌聲傳來。</br> 摸牌的時候王悍掃了一眼唐元基，這個老不要臉的小手不干凈的很。</br> 舔著個大逼臉，端著茶壺歪嘴喝了一口，滿臉得意的笑容。</br> 幾分鐘后。</br> “胡啦！給錢！”</br> 唐元基大笑著沖幾個人招手。</br> 到王悍這里的時候，唐元基又沖著王悍催促道，“你小子別墨跡！快點兒！”</br> 王悍看向了虞靈兒。</br> 虞靈兒立馬側身捂著籌碼，腮幫子鼓囊囊氣呼呼道，像是護食一樣，“我的！”</br> “老唐，先欠著。”</br> 唐元基坐了下來，“你小子別賴帳啊！”</br> “放心吧！不會差你的！”</br> 虞靈兒下巴擱在桌角，水汪汪的大眼睛羨慕的看著唐元基變多的籌碼。</br> “喜歡？”王悍問道。</br> 虞靈兒手背揉了揉鼻子，沒說話，眼睛只是盯著籌碼。</br> 唐元基搓著麻將，咳嗽了一聲，“項風，不早了，讓這個丫頭回家去睡吧！等會兒要是你全給輸了，那不得大哭大鬧一場啊！”</br> 王悍笑道，“剛才是您今天晚上贏得唯一一把。”</br> “擦！就愛收拾你們這些愛吹牛逼的年輕人了！”</br> 嘩啦啦的搓牌聲傳來。</br> 幾分鐘后，王悍推牌。</br> “胡了！”</br> 唐元基打量著王悍。</br> 悶聲遞過來了籌碼。</br> 虞靈兒收了籌碼之后，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滿眼的開心。</br> 下巴墊在桌角，一會兒在唐元基的籌碼上看看，一會兒又在耿哲軒和喬逢春的籌碼上看看。</br> “小丫頭！讓你笑！等會兒哭的時候有這小子頭疼的！”唐元基歪嘴喝茶，放下茶壺，蒼蠅搓爪式搓了搓手。</br> 幾分鐘后。</br> 王悍推牌。</br> “胡了！”</br> 虞靈兒開心的兜著衣服把籌碼放了進去，坐在王悍邊上，一只手捂著籌碼，一只手拽著王悍衣角，滿眼開心的盯著另外三個人的籌碼。</br> 唐元基一陣抓耳撓腮，再度歪嘴喝了口茶。</br> “老唐，要不別玩了，等會兒你要是一把年紀了擱這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多不好？”</br> 王悍激將道。</br> 唐元基一拍桌子，“嘿！剛才沒認真！你小子他媽的還得瑟上了！別墨跡！再來！”</br> 時間流逝！</br> “胡了！”</br> “又胡了！”</br> “胡啦！老唐給錢！”</br> 虞靈兒兜著一大堆籌碼，看著另外幾個人的籌碼，又崇拜的看著王悍。</br> 耿哲軒和喬逢春對視一眼，這尼瑪玩個錘子，打個錘子麻將，完全就是這倆掛逼的千術大比拼。</br> 顯然，王悍千術更甚一籌，最搞笑的是唐元基還不能拆穿，畢竟他也出老千，唐元基肉眼可見的急了，花白的頭發都被撓的雞窩頭一樣。</br> “...”</br> 唐元基歪著嘴嘬了一口沒有水的壺嘴，手里面捏著一張八條。</br> “胡了！”</br> 王悍推牌。</br> 唐元基看著王悍手里的一張八條，目光又看向了牌堆里面的三張八條。</br> 低著頭看著手心的那張八條。</br> 胸膛上下起伏。</br> 想要掀桌子，但他也出老千理虧，還害怕這小子他媽的晚上鉆床底聽故事，上次這小子給唐元基都搞出來心理陰影了，每天睡前必須檢查床底。</br> “咋了老唐？”王悍關心的問道。</br> “沒事，餛飩吃咸了，我困了，今天就到這兒吧。”</br> 唐元基把剩下的籌碼都遞了過來頭也不回的就走了。</br> 王悍從房間出來。</br> 滿懷開心的虞靈兒拽著王悍衣角跟在后面，衣服兜起來，里面滿滿登登的裝著籌碼。</br> 王悍一回頭。</br> 虞靈兒立馬捂著籌碼。</br> “我的！”</br> 王悍笑道，“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br> 走在前頭。</br> 肩膀有點癢，回過頭，虞靈兒手指頭戳著王悍肩膀。</br> “怎么了？”王悍好奇道。</br> 虞靈兒指著王悍的手，示意王悍把手伸過來。</br> 王悍不明所以還是抬起手。</br> 虞靈兒把小手放在了王悍掌心。</br> 仰著頭。</br> 目光清澈，笑容明媚。</br> “你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