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眠不自在地在孟奶奶家坐著。</br> 時間滴答滴答走著,她和鐘遠大眼瞪小眼面對面坐著。</br> 比起她的坐立難安,鐘遠要淡定許多。</br> 鐘遠一路走得平穩,溫眠也是等到他放下她的時候,才發現他額間都是汗。</br> 溫眠當時再次道了謝,鐘遠低頭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br> 之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在孟奶奶家了,只記得她震驚脫口喊了一聲奶奶后,就被孟奶奶半推著來到了她的家。</br> 她和鐘遠在客廳坐著,孟奶奶在廚房里給他們倒水。</br> 沒想到拿了兩罐可樂出來。</br> 一人一罐。</br> 鐘遠被迫接過,沒打開,也沒打算喝。</br> 溫眠打開喝了一口,甜甜地對孟奶奶笑:“好好喝呀!”</br> 孟奶奶頓時笑了起來:“好喝就行!”</br> 老人家都喜歡乖巧笑得又甜的孩子,溫眠真是哪哪都招她喜歡。此刻她也忍不住露出心疼的情緒:“腳沒事吧,早上就該幫你涂藥揉揉的。”她探過頭看了一眼,“喲,都腫了!”</br> 溫眠自己低頭看了一眼,什么都沒看出來。</br> 若是不動,她都不覺得自己扭到了。</br> 若是動了,疼痛教做人。</br> 孟奶奶站起來要找藥給溫眠來涂,鐘遠沉默地把藥遞了過來:“她后背也擦傷了。”</br> 溫眠瞬間覺得孟奶奶的眼神更慈祥了,看著她就像看著小可憐一樣。</br> 倒是鐘遠,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br> 實則他心里過了一遍奶奶說的早上,心里猜測女生大概早上也被欺負了。只是他到底冷漠慣了,沒想探究別人的事情。</br> 孟奶奶:“來,眠眠我幫你涂藥,等涂完藥啊,奶奶做飯給你們吃。”</br> 溫眠剛想拒絕,有人先她一步:“不用,我馬上要走了。”</br> 鐘遠看了下時間,一副準備走的樣子。</br> “不行。”孟奶奶硬氣起來,“好不容易過來一次,不吃頓就走像樣嗎?”</br> 鐘遠一下就停住了。</br> 剛剛揍人時還威風凜凜,被那么多小弟叫鐘哥的人,一下子就妥協了。</br> “我去做飯。”他丟下這句話就去了廚房。</br> 溫眠以前一直都沒聽鐘遠提過奶奶。現在看著,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很奇怪,說好吧,言語動作間又透著生疏,說不好又不是,鐘遠對外人遠沒有這么溫順,更不要說主動去做飯。</br> 只是現在遠沒到問這個的時候。</br> 孟奶奶給溫眠擦藥,溫眠陪著她聊天,時間竟也過得很快。鐘遠動作利索,很快弄好了晚餐,香味從廚房里飄了出來。</br> 溫眠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發現是記憶中的味道。</br> 孟奶奶好笑地看著溫眠可愛的樣子,“奶奶先替你去看看。”</br> 她去廚房晃了一圈,緊接著又朝門口走去。</br> “孟奶奶,你要出去?”溫眠問。</br> “嗯。”孟奶奶一邊換鞋一邊回,“不管怎么樣,還是要跟你家里人說一聲。”</br> 溫眠頓時感動得說不出話來,孟奶奶也不需要她感謝,利索關門上樓去了。</br> 室內隱隱能聽到她上樓的腳步聲。</br> 鐘遠端著炒好的菜出來,接著又把孟奶奶提前燉好的湯盛起來,放到桌上。</br> 做完這些他回頭:“奶奶人呢?”</br> “跟我家里人說今天在這里吃。”</br> 鐘遠點了點頭,又進廚房拿了碗筷出來,一一擺好,又有時間搭理她了:“你怎么過來?”</br> “……”溫眠一臉期待地看著他。</br> 鐘遠走過來,伸出手:“扶你過去?”</br> “好、好啊!”溫眠站起來,扶著他慢慢走過去。他的掌心溫熱,不過因人太瘦,手掌也不如成年時的寬厚,但給人安心的感覺是一樣的。</br> 剛走了幾步,門開了。</br> 也不知道孟奶奶是怎么說的,很快就回來了。她鞋都還沒脫,就看見溫眠在走路,緊張地啊了一聲:“鐘遠,你怎么讓人走路?她腳扭到了你不知……”</br> 眼見著孟奶奶要長篇說教,熟悉她脾氣的鐘遠立馬彎下腰把溫眠抱了起來,快走幾步,把人放到餐桌旁的座位上。</br> 孟奶奶這才滿意地點點頭。</br> 全程懵的溫眠:“……”怎么突然飛起來了。</br> 不是,她這輩子第一個公主抱,還沒來得及感受就結束了!</br> 溫眠怨念地開始吃飯,奈何鐘遠手藝太好,吃著吃著就一直維持著眉開眼笑的表情。</br> 鐘遠余光看到她的表情,臉上雖然神情淡淡,心里卻恍然大悟,難怪孟奶奶會喜歡愛笑的小孩,果然會讓人心情好。</br> 溫馨的晚飯很快結束,孟奶奶親密地拉著溫眠說話,于是他又默默地去洗碗。</br> 至今想不明白他為什么在這里煮飯洗碗。</br> 干完家務,鐘遠有事要離開了。孟奶奶明顯露出不舍的表情,鐘遠無奈:“奶奶,我真的有事。”</br> 孟奶奶:“以后要多來看我。”</br> 鐘遠:“好。”</br> 孟奶奶:“不管怎么樣,我永遠都是你的奶奶。”</br> 鐘遠沉默了一會兒:“好。”</br> 說完這句,他拿起桌上的手機,準備要走了。走之前看了溫眠一眼,溫眠沒反應過來,還沉浸在剛剛兩人的對話里,總覺得短短幾句藏著很多事情。</br> 直到鐘遠說話:“你不走嗎?”</br> 孟奶奶:“她留在我這里說說話。”</br> “那等下您怎么送她回去?”鐘遠反問,“讓她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跳上去嗎?”</br> 孟奶奶:“……”</br> 最后鐘遠背著腿腳不便的溫眠出門了,孟奶奶還要送,鐘遠怕她著涼,道完別就想把門關上,孟奶奶急急伸出一罐可樂:“等下,這個你還沒喝。”</br> “……”鐘遠無奈接過。</br> 下一秒孟奶奶就把門關上了。</br> “你家在幾樓。”鐘遠問她。</br> “上一層就是了。”</br> 他很快就上樓,把她放到家門口,就準備下樓,想到什么突然一頓。</br> “這個給你。”接著不容分說把可樂塞進她的手里,之后像風一樣匆匆下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