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的暑假,溫眠正打算找份工作,鐘遠就不經意介紹:“我朋友的畫室在招老師,要不要去試一試?”</br> 溫眠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鐘遠見她不信,把招聘連接發給她:“你自己可以看看。”</br> “我沒什么水平啊,怎么當人老師。”溫眠捂臉說道。</br> “你基礎扎實,適合教小朋友呀。”</br> 溫眠一愣:“教小朋友。”</br> “對啊。”鐘遠后知后覺反應過來,“你不會以為我是花錢把你塞進去的吧。”</br> 溫眠沒說話,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br> “說好了不干涉你的決定的。”鐘遠嘟囔了一聲,溫眠見他真沒有打算插手,頓時不好意思起來,又看他平靜中透著委屈的表情,之后湊過去抱住他,輕聲哄著。</br> 第二天,溫眠去畫室面試。經過考核后順利留下來,教七八歲的小孩基本功。工作任務不重,溫眠晚上回家還能自學。后來第一個月工資下來,她拉著鐘遠出去慶祝,之后報了一個網絡班學畫畫,然后她把剩余的錢放進了書房里的一處抽屜。</br> 那是家里零錢存儲的地方,溫眠終于能自己做貢獻了。</br> 忙碌中,時間過得極快。同年九月,溫眠收拾行李,成為一名大學生。她所讀的學校是一個普通的一本,但普通也是相對名校而言,學校的師資水平并不差,就看各人能不能學到知識了。</br> 開學第一個月有軍訓,溫眠收拾行李,準備開啟為期一個月的行李。她想著要跟鐘遠分開一個月,心里不舍極了,昨晚黏了他一個晚上,直到睡覺了才各自回房。</br> 第二天鐘遠送溫眠去學校,同時不忘帶上許多糕點甜點。溫眠初時不解,等到鐘遠用美食俘獲舍友的心,答應照顧好他女朋友后,溫眠總算知道他打得是什么算盤了。她笑笑,也沒阻止。一直到晚上,溫眠跟鐘遠分別,戀戀不舍抱住鐘遠,還沒說些什么,就見鐘遠摸摸她的腦袋,說:“別怕,我每天都來。”</br> “啊?”溫眠震驚抬頭。</br> 鐘遠:“又不遠。”開車半個小時就到了。他低頭打量溫眠的神色,“不歡迎嗎?”</br> “沒。”溫眠開心地抱住了鐘遠。</br> 雖然他們好像是黏人了一些,但是溫眠真是喜歡極了每天有鐘遠陪伴的感覺。軍訓將近一個月,鐘遠每天帶著一堆美食報道。時間久了,班上都知道溫眠有個帥氣又恩愛的男朋友。</br> 多少男生剛升起旖.旎念頭,就被每天勤勤懇懇來打卡的鐘遠扼殺在腦海中。</br> 軍訓后就是正常的大學生活。溫眠大一的課不多,沒在宿舍住多久便又搬出來了,每天下完課去教小朋友畫畫,而后才回家。大概年齡虛長班上同學幾歲,溫眠在交朋友方面十分淡定,不強求合群。</br> 這天下午,老師提前下課。溫眠找了一家咖啡店消磨時間,等著鐘遠下班來接她。其實她可以自己回家的,不過偶爾也會給鐘遠獻殷勤的機會。</br> 也許晚上可以帶鐘遠出去吃飯,然后逛逛街。靠著畫畫與兼職賺了不少錢的溫眠,心態也越來越棒了。</br> 她不打算浪費時間,拿出課本準備把很久后的論文提前完成。咖啡店不算安靜,但坐久了也就習慣。溫眠正在查閱資料,突然聽到附近的一道女聲有些耳熟,下意識抬頭。</br> 目光對視,兩個人都是一愣。</br> 沒過一會兒,那位女生走了過來,不確定喊道:“溫眠?”</br> “嗯。”溫眠應了一聲,不太熱情。這人叫葉晴,是她的高中同學,兩人沒什么接觸,不過是記性好才記住她的。</br> “真的是你。”葉晴感嘆,“你變了好多。”</br> “你在這讀書?”溫眠問。</br> “嗯。”她說,“現在研一。”</br> ……</br> 閑聊幾句,溫眠正打算結束話題,卻見葉晴話鋒一轉,說:“你肯定沒有關注過高中同學的消息吧。”</br> 溫眠正想說沒必要,葉晴卻自顧自說了出來:“欺負你的班花,家里公司破產,背負了上千萬的債務,每天東躲西藏的。還有隔壁班的xx,大學時考試作弊不知道被誰揭發了,直接被學校辭退……對了,還有林碩,他亂搞男女關系,搞大他們院書記女兒的肚子,還有一個大一的師妹,保研被取消,現在也不知道消息。”</br> 溫眠面無表情聽了一會兒,說:“你跟我講這些做什么?”</br> “沒什么。”葉晴不覺得溫眠能有這個能力,她的聲音低下來,“只是覺得,惡有惡報這句話真的很對。”</br> 溫眠沒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么。</br> 過去的回憶她都拋開了,人嘛,總是要往前看。</br> 只是葉晴的話多多少少影響到溫眠,晚上她做了一個噩夢。夢里她被很多人欺負,有人出手救了她,卻又把她推向了更絕望的深淵。夢里的她念著林碩的名字,從期待到絕望,又到厭惡。她去試藥的后遺癥在身體里爆發,她生了一場奇怪的病,身體器官快速衰竭,她終于拋下過去,向前看。</br> 然后她遇見了一個人,她這輩子的男朋友。他們看過很多風景,走過很多路,其實算算也只度過了一個月多,他們跑不贏時間,最終在病床前訣別。她不甘心地死去,他在病床前悲痛欲絕,孤身一人,又因透支身體般工作自虐,最終郁郁而終。</br> 這個夢太真實,就連悲傷,也真實得讓人窒息。溫眠拼命掙扎著,突然眼前閃過光,她發現自己被人緊緊抱在懷里,那人擔心地呼喚他。</br> “鐘遠?”她下意識抓住鐘遠的手,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淚流滿面著。</br> “我在。”鐘遠抱緊她,低聲安慰,“你只是做了一個噩夢,不怕,我一直都在。”</br> 溫眠恍惚說道:“這個夢太真實了。”</br> “都是假的。”鐘遠低頭幫她擦眼淚,溫眠點頭,又忍不住說,“我夢到死亡把我們分開了。”</br> “如果死亡讓我們分別,下一輩我會主動找你,再做你的男朋友,幸幸福福一輩子。”鐘遠的話讓溫眠安心不少,她抓緊他的手,承諾道:“我也會主動來找你的。”</br> 第一世、第二世……就算有一天他們忘記了所有的回憶,但刻在骨子里的承諾,讓他們會在人群中下意識追尋,那個對的人。</br> 他們的緣分與愛,不是一生一世就能滿足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