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陳宇安排的人來接林沫沫走。
臨行前，劉翠芳讓林沫沫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將一個用舊布頭改的荷包塞到了林沫沫手中。
“這里面有700塊錢，出門在外免不了要花錢，里面200塊錢是給你花的，另外500塊是你下學期的學費，你好好收著，千萬不要弄丟了。”劉翠芳叮囑道。
這筆錢她攢了很久，之前偷偷放在隔壁張媽那兒，因為害怕林沫沫離開后張小強回來找她要，便打算讓林沫沫全部帶著。
“在外面要好好照顧自己，要講衛(wèi)生，嘴巴要甜、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別人幫助了你要知道說謝謝……不要給別人添麻煩知道嗎？”劉翠芳沒有文化，只能將自己知道的一遍遍地囑咐給林沫沫。
“好。”林沫沫應(yīng)下。
直到等來了護工，林沫沫才放心跟著兩個助理離開。
路上，林沫沫知道了兩人的名字。
戴眼鏡的年輕男助理叫周奇，胖胖的小姐姐叫王希，都是公司新招的實習助理。
——
來到公司，周奇和王希兩人帶著林沫沫東躲西藏，終于來到一個小房間前。
“這就是你說的練習室？這不就是一個雜物間嘛！”王希抱怨道。
“你小點兒聲，陳宇哥之前還說了讓咱們低調(diào)、低調(diào)。”周奇壓低了聲音說道。
“最近公司新進來一批練習生，練習室本來就不夠用，怎么可能把好好的練習室借給咱們，有個地方待著就不錯了，這還是我動用了私人關(guān)系才借到的鑰匙。”
王希無奈地擺擺手：“行吧，反正也就兩天。”兩天之后拍攝組就要來試拍了，到時候林沫沫會被送去和林程一起。
王希低下頭看向林沫沫，本想安慰她艱苦只是暫時的，稍微克服一下，不過想到林沫沫之前的生活環(huán)境，王希便不再多說了。
“時間不多，咱們得抓緊練習，后面兩天你暫時住在這里。”王希指著面前的雜物間對林沫沫說道。
林沫沫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
……
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王希和周奇先是讓林沫沫看了一些類似的親子真人秀節(jié)目，隨后便開始帶著林沫沫練習。
王希：“在節(jié)目正式開始之前，一般節(jié)目組都會先到明星家里拍攝先導片，到時候?qū)а萁M可能會問你一些問題，你表現(xiàn)得自然一點，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對方問你什么你回答就可以了。”
林沫沫：“好。”
“那我們來試一遍吧。記住我們跟你說的，來，開始。”
一聽王希喊‘開始’，林沫沫趕緊對著手機鏡頭的方向揮了揮手：“hello大家好，我叫林沫沫。”
說罷，林沫沫又拿起王希給她畫的‘照片’，指著上面的火柴人道：“照片上這個人是我爸爸，他是一名歌手……”
“喜歡爸爸嗎？”
“喜歡。”
“更喜歡爸爸還是媽媽？”
“媽媽。”
“為什么？”
“因為媽媽對我很溫柔，爸爸有時候有點嚴格。”
王希點點頭，翻到筆記本下一頁，繼續(xù)問：“小沫沫這個名字是怎么來的？”
——林沫沫姓‘林’是因為當初奶奶撿到她的時候，旁邊有一張已經(jīng)模糊的證明上有一個‘林’字，沫沫兩個字是因為撿到她時她就被裝在一個泡沫箱里，叫多了就成了‘沫沫’。
“因為爸爸有一首歌就叫做《沫》，所以就給我取名叫沫沫。”林沫沫說出了王希給她的答案。
“很好。”王希點頭，又接著問了幾個問題，見林沫沫都能夠一字不落地回答出來，有些驚訝。
“這里面的問題你全部都記住了？”王希舉著筆記本問林沫沫。
林沫沫點點頭。
王希干干地笑笑：“挺好的。”
“周奇你覺得呢？”王希扭頭問周奇。
“回答是沒什么問題了，就是感覺有點生硬、怪怪的。”周奇摸著下巴說道。
“是有點。”王希將錄制的視頻看完一遍，也跟著皺起了眉。
視頻里，林沫沫雖然能夠流利地答出問題，但整個感覺卻像是在背書，毫無感情，尤其是說到爸爸媽媽的時候，林沫沫的眼神中沒有其他孩子的雀躍，有的只是茫然與空洞。
“沒關(guān)系，能把答案背出來已經(jīng)完成第一步了，剩下的我們多練習幾回找到感覺就好了。”
“我們再來一次，別緊張。”
“好。”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林沫沫。”
“為什么叫林沫沫？”
“因為我爸爸姓林……”
……
晚上，陳宇來到練習室時，林沫沫仍在做著練習，聲音已經(jīng)有些沙啞，不過她的表情比起初時已經(jīng)自然了許多。
“大家好，我叫林沫沫，今年9歲……”
“等等。”陳宇打斷了練習。
“有什么問題嗎？陳宇哥。”
“臺本得改一改，”陳宇想了想，又道：“不能說9歲。”
林程今年32歲，如果說他的孩子9歲，那不就是告訴觀眾林程22歲就有孩子了嗎？
22歲，正好是林程當紅、又被爆出X粉謠言的時候。
憑觀眾的想象力，一定會將兩件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
到時候翻紅不成，估計會越描越黑。
“改成7歲吧。”陳宇看向林沫沫，心道：連父女關(guān)系都是假的，年齡是不是真的還重要嗎？
好在林沫沫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比同齡小孩瘦小很多，說她只有7歲，應(yīng)該沒人會懷疑。
——
陳宇讓林沫沫休息一下，他們?nèi)藙t在一旁的臨時辦公桌上開起了會。
“因為時間倉促，節(jié)目組那邊只能為我們提供一份拍攝流程，劇本需要我們自行準備。”陳宇將得到的最新消息告訴兩人。
王希一聽，傻眼了：“自行準備？這個工作量太大了吧！”而且他們準備的劇本能不能通過節(jié)目組的審核都很難說。
周奇也皺起了眉，搖頭道：“兩天的時間根本不可能。”
“我知道，所以叫你們開會就是要和你們討論一下，先定個人設(shè)。”陳宇說道。
把人設(shè)定下來，讓林程和林沫沫按照人設(shè)來‘演’，剩下的，就靠他們自行發(fā)揮吧。
“行，”周奇點點頭，又問：“可是要定什么人設(shè)呢？”
“高顏值父女組合怎么樣？反正程哥和林沫沫的顏值都不低。”王希提議道。
“不行，這個設(shè)定我聽說白予霖那邊已經(jīng)定了。”
“那溫柔奶爸&可愛女兒呢？這個設(shè)定比較不容易犯錯，而且容易獲得路人好感。”
陳宇看了王希一眼，面露郁悶，幽幽地問：“你覺得林程能配合咱們把‘溫柔’這兩個字演出來？”
“這……”王希想起半年前看到林程本人時候的場景，沉默了。
林程什么話也不說，光站那兒就氣場壓人，和溫柔完全沾不上邊。
“對了！我還想到一個！”王希突然興奮地說道。
“要不讓林沫沫整一個嬌氣小公主的人設(shè)吧，這樣的人設(shè)雖然前期爭議比較大、可能不討人喜歡，但是后面很容易出現(xiàn)反轉(zhuǎn)，而且面對一個嬌氣包女兒，程哥就算在節(jié)目里冷臉、黑臉觀眾應(yīng)該也能接受。”
——這主意不錯。
陳宇點點頭。
這樣的人設(shè)會讓觀眾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林沫沫的表現(xiàn)身上，反而不容易去注意‘父女兩人’之間的互動和細微的違和感。
“可以。”
陳宇話音剛落，只見那邊的林沫沫已經(jīng)將之前四人吃完的外賣餐盒收拾干凈，然后‘咔咔咔咔——’徒手捏扁了四個空飲料瓶，動作嫻熟又麻利。
這邊的三人一臉黑線。
“再想一個吧……”
最后，無計可施的三人勉強為這對‘父女’定了一個佛系父女組合的人設(shè)：話少、隨性。
雖然這樣的人設(shè)沒什么競爭力，有極大的可能會被觀眾忽略，但至少可以掩蓋一下‘父女’兩人根本不熟的事實。
——
第二天一早，陳宇找來了自己的女友做外援。
被男朋友拉進臨時練習室的徐佳此時還掛著一臉的不解：“你的藝人是要上親子真人秀，你叫我一個給女團的化妝師來有什么用？”
“我這不是也沒有辦法了嗎，”說著，陳宇指了指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一角的林沫沫，對徐佳道：“就那個孩子，你看能不能幫我給她化個妝。”
“化妝？你要怎么化？”在徐佳看來，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好看，根們用不著怎么化妝。
“就……化得像明星的孩子一點。”陳宇說道。
聞言，徐佳一愣：“什么意思？”
陳宇無奈，將整件事的真實情況和徐佳解釋了一遍。
聽完解釋的徐佳恍然大悟，不可思議地打量著林沫沫。
她見過林程本人，如果陳宇不說，她一直以為這個小孩就是林程的孩子。
“你從哪兒找來這么像林程的孩子？”徐佳問陳宇。
“怎么找到的你先別管了，先看看能不能把她化得更像那么回事一點。”林沫沫的五官長得已經(jīng)很像林程了，一定要說哪里不對的話，就是太瘦弱了，根本不像是明星家的孩子，甚至不像是一般家庭長大的孩子。
打量林沫沫片刻，徐佳點了點頭，道：“我試試。”
徐佳找來化妝工具，先是替林沫沫處理了一下枯黃的頭發(fā)，讓她的頭發(fā)看上去黑亮一點，又在林沫沫的臉上做了特殊的妝容處理，掩蓋了她原本一看就是因為長期營養(yǎng)不良而不太正常的面色，再通過高光的處理讓林沫沫整個人看上去胖了一些。
最后，徐佳又用遮瑕霜遮掉了林沫沫臉上、身上之前因為撿廢品時磕碰到或者被人打所留下的疤痕和淤青。
徐佳也沒有想到，一個孩子身上，會有那么多傷。
……
半個小時過去，林沫沫還是林沫沫，可是整個狀態(tài)卻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看著鏡中變‘健康’的自己，林沫沫的眼里閃爍出驚訝的光芒。
徐佳也對著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扭頭看向陳宇，問：“怎么樣？”
“就是這種效果！”陳宇朝著徐佳比出一個‘佩服’的手勢。
“不過最多也就能應(yīng)付一下前面拍先導片和采訪的時候。”徐佳說道。
真人秀正式開始錄制之后，她不可能跟著，節(jié)目組也不可能給他們這么多時間為林沫沫化妝。
“我明白，先把前面的應(yīng)付過去吧。”陳宇說道。心想：按照節(jié)目的流程，正式開拍后爸爸和孩子會被送到條件一般甚至是艱苦的家庭環(huán)境中去生活，林沫沫狀態(tài)差一點，應(yīng)該也說得過去。
徐佳點頭，拿出化妝包里的幾根遮瑕霜遞給林沫沫。
“這些你拿著，如果那些傷的位置露出來了你要及時遮一下，千萬不能讓人發(fā)現(xiàn)你身上的傷知道嗎？”
“好。”林沫沫點頭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