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戰(zhàn)爭并非單槍匹馬就能左右,如此逞匹夫之勇,你這樣做非常不理智,更會給同志們做不好的榜樣!”
余報國板著臉,一點不顧他的面子,言語之間有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不是去逞能或者送死,我這么做是有重要的原因。”朱斌耐著心煩給他解釋,“戰(zhàn)士們很悲痛,但我相信他們內(nèi)心的熱情和對侵略者的憤怒一定會克服,甚至可以化悲憤為力量,不需要我們太多安慰。我是想去看看能不能弄到一些戰(zhàn)線上真實的情況,讓戰(zhàn)士們在上陣之前,對日軍的真實面目有個清晰的了解。”
余報國猶豫了,這個理由可謂正當,而且也沒有錯。整個義勇軍中,真正懂軍事的人太少了,對日本有正確認識的人就更少,戰(zhàn)士們光有熱情和信心是不夠的,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兩人說話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周圍所有人都聽得很清楚,這時候,張國樞擦干了淚水過來,嘶啞著道:“讓朱副隊去吧,他的想法很有必要,戰(zhàn)士們需要充分了解戰(zhàn)爭,了解敵人,這樣無謂的犧牲要盡量避免。”
“好吧。”余報國看看其戰(zhàn)士的眼神表情,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勉強點頭,“不過,我也要一同去。”
朱斌苦惱的使勁撓撓頭,這家伙真是夠倔的,雖然并沒有擔任正式職務(wù),可兩天來的訓練已經(jīng)讓戰(zhàn)士們徹底認同了他的能力,他現(xiàn)在做決定,一定能獲得大多數(shù)人支持,真是牛皮糖,甩不掉。
“去可以,但你得聽我指揮。”朱斌先定下調(diào)子,回頭對張國樞和兩名連長道,“日軍應(yīng)該不會夜襲此處,但也不要放松警惕,安撫好大家,我們?nèi)トゾ蛠怼!?br/>
“放心吧朱副隊,我們一定會小心。”張國樞和李楷、王海清兩位連長拍著胸脯打包票。
朱斌用力拍拍他們的肩膀,拖著余報國進了屋子,拉開自己的裝備箱和大包,不由分說掏出一堆工具武器讓他全副武裝,又把王慟山的鋼盔戰(zhàn)靴扒下來給他換上。
王慟山很是郁悶,他倒是一腔熱情的想要跟上,奈何體力技能都差的太遠,只好眼睜睜看著身量差不多的余報國披掛著他的大量裝備跟著朱斌揚長而去,不由暗暗的咬牙,等著瞧吧,我一定會跟上來的!
兩個人各自騎一輛自行車順著公路直奔閘北,這時候,閘北戰(zhàn)場方面正打得火熱。白天的時候,日軍出動四架飛機偵查并再次投彈轟炸,下午三時開始發(fā)動炮擊,將守軍的第五團的迫擊炮連陣地全部摧毀,其后以裝甲車為先導(dǎo)發(fā)起猛烈攻擊,十九路軍的重火力嚴重不足,遭受較大損傷、彈藥跟不上的情況下無可奈何的撤出前沿陣地,正在第二線防御工事中與日軍展開殊死搏殺!
耳朵里聽著前方炮彈爆炸的隆隆巨響,朱斌發(fā)現(xiàn)余報國的臉上居然溢滿興奮的表情,不由奇怪的問道:“我說兄弟,你一個余家的大少爺放著舒坦的二世祖不當,背著老爹出生入死的上戰(zhàn)場,這是為什么?單純的愛國心?”
“不是。”余報國的回答很讓他意外,“我的想法很單純,我生的比一般人好,這輩子不做事同樣衣食無憂。可是人活一世,一定要做一些值得回味一生的事情,才不會帶著遺憾離開。”
“嘢呵,思想境界還挺高的。”朱斌笑起來,這家伙有點意思啊,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樣,換做是自己,假若有他這樣的出身,說不定一輩子當個米蟲胡吃海塞的混到死呢。,
不過,應(yīng)該說余報國這種想法是令人佩服的,不過二十郎當歲的年紀,如此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能夠勇敢的沖破阻力去做,比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強多了。
“你呢?我聽慟山說,你手里有一筆前途無量的大生意,隨便做做都可能成為天下巨富,為何放著那等前途不要,來當這不知道以后會如何的義勇軍?”
余報國馬上回敬一個問題。
朱斌嘿嘿笑起來:“我跟你不一樣。當富家翁只是一個可能,這種驚險刺激的生活才是我的追求和夢想,有這樣的機會,你說我怎么會放過?”
余報國瞪圓了眼睛上下打量半天,難以置信的搖搖頭:“真是奇怪的想法。”過了會兒又道,“說起來,你這一身的軍事能力是如何得來的?好像你并沒有上過軍校。”
朱斌眼睛微微一瞇,遙望著遠方閃耀的火光,悠然道:“戰(zhàn)場就是最好的軍校,茫茫大海之中無數(shù)的經(jīng)歷,足以讓人學會所有的技能。”
余報國眼神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緩緩的點下頭,沒有繼續(xù)追問。
寶華寺離著閘北防線不過五里地,兩個人速度再慢也就十分鐘就到了近處,嚴陣以待的守軍一看來了這么兩位,看他們跟兩個移動軍火庫似的,頓時有點傻眼,又聽說他們是義勇軍的,不好擅作處置,報告上去沒多久,專門負責此事聯(lián)系的丘秋星副官主任滿頭大汗的沖過來。
“你們兩個來做什么?”一看是這兩位,丘秋星頓時覺得腦仁子疼。一個是余家的大少爺,一個是義勇軍委員會特別交代關(guān)照的副隊長,這時候跑到戰(zhàn)區(qū),磕著碰著都是麻煩。
朱斌笑瞇瞇的道:“我們是想到一線觀察一下日軍作戰(zhàn)的詳情,好做針對性的訓練安排。”
“不行!”丘秋星一口回絕,“現(xiàn)在日軍炮打的正激烈,前面的同志都頂不大住,這個時候你們上去太危險,實在沒有人手和精力照顧。”
余報國最怕別人瞧不起他,尤其是跟他的少爺身份聯(lián)系起來,當下板著臉道:“我們不需要特別照顧,您只需安排一個人帶我們到前面就好。我們都受過嚴格的正規(guī)軍事訓練,能幫上忙,不會礙事。”
“這個!”丘秋星猶豫了,這倆人去寶華寺途中作戰(zhàn)的事情他已經(jīng)看過報告,聽過義勇軍戰(zhàn)士們目擊者的講述,旅部那邊翁長官的評價也很高,軍事素質(zhì)沒的說,可是大炮不長眼啊!軍事素質(zhì)再高也架不住炮彈轟!
無奈何抓起電話請示一下旅部,很快指示下來,放行。丘秋星不放心別人,親自陪著他倆趕往一線。
這時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鐘,18師師部得知日軍炮火激烈156旅打的很吃力,專門撥下兩門炮來,由炮兵連長吳丹率隊趕到閘北,對日軍幾個主要陣地日本小學、江灣路司令部及虹口公園發(fā)起炮擊。
朱斌和余報國跟著丘秋星來到炮擊正酣的天通庵路,抵近前方工事借著不時騰起的爆炸火光仔細觀瞧。
日軍沒有乘夜發(fā)動襲擊,他們白天的攻擊雖然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但傷損也是嚴重,兵力不濟之下只好以優(yōu)勢的炮火壓制打擊,令守軍不得安生,始終要小心提防。
只是炮擊,在堅固的樓房工事下面比較安全,丘秋星剛剛暗自松了口氣,突然朱斌一扯余報國,各自抱著武器貓腰竄出工事,沿著街道邊角往前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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