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蔽日,甲士如云,近衛軍開道,勛戚圍繞,皇帝浩浩蕩蕩出了城。京師秋日的天空明凈高爽,深邃幽遠,陽光下兵士盔甲锃亮,刀槍耀眼,威武雄壯。
秋狩隊伍出城之后,王堂敬特意接青雀到王家玩了半天。青雀神氣活現的告訴張佑,“阿佑姐姐,曾外公是怕爹爹走了,我心里難愛呢,他多疼我,”高高興興的跟英國公夫人、張佑道了別,牽在曾外祖父手里走了。
“妞妞真懂事!”張佑送走青雀,對著英國公夫人嘆氣,“她不能跟親爹住一起,也不能跟親娘住一起,連師爹師娘也走了!若換了我是她,一定會悲春傷秋、自怨自艾的。她卻整天都是一臉笑容,讓人看了就喜歡。娘,我覺著青雀真是很不容易。”
張佑這父母雙全、兄長疼愛的女孩兒,雖然只比青雀大幾個月,卻一向以姐姐自命,把青雀當小妹妹。她和哥哥張祜一樣,待青雀極為親厚。
英國公夫人想起青雀那張可愛的小臉,心里也軟軟的。誰說不是呢,這孩子招人疼!父母親人不在身邊,寄居英國公府,她一樣朝氣蓬勃、神采飛揚,從不在人前流露出失意、頹喪。這,真真是難得的。
可是,她有那么一個爹,還有那么一個娘!英國公夫人認真把青雀當作兒媳婦人選來考慮,頓時非常惱火。她爹鄧麒實在太不著調,背著父母尊長跟祁玉這孤女在老家成了親,緊接著便在京城另娶!夫婦是人倫之首,鄧麒卻把婚姻當作兒戲,令人齒冷。
她娘祁玉也是奇怪,明知道鄧家尊長不情愿,還是偷偷摸摸的嫁給鄧麒,生下青雀。然后呢,她遠走云南,另嫁他人,親生的孩子拋下不理!
對祁玉這樣的行徑,英國公夫人滿是鄙夷。陽武侯夫人,她再怎么名滿天下,再怎么受世人仰慕,其實不過是一冷心冷情的女子罷了。既不知禮儀廉恥為何物,又能把親生女兒拋諸腦后,天性涼薄。
青雀再怎么可愛,有這樣的父母,也是讓人不敢問津。女兒肖母,青雀長大之后,難免不會步她母親的后塵,行事荒誕怪異、不合規矩。英國公夫人思緒繁亂的想了又想,還是不能接受青雀。
未來的英國公夫人,應該有無可挑剔的家世、出身。青雀這樣的來歷,過于復雜了些。
青雀從王家回來之后,昂著小腦袋在英國公夫人和張佑面前走來走去,“伯母,阿佑姐姐,聞著了吧,很濃的桂花香?我在桂花樹下坐了半晌,還吃了桂花糕,喝了桂花茶!”
張佑在她身上嗅了嗅,很不客氣的伸出手。青雀嘻嘻一笑,從懷中掏出方潔白的帕子遞在張佑手中,“阿佑姐姐,撲鼻的桂花香!”帕子中裹著五六塊小巧的桂花糕,淡淡的黃色,雅致的香氣。
英國公夫人用憐憫的目光看著青雀。這孩子興奮的兩眼放光,必定又在王家見著親娘了。她若見著親娘,便是這幅神氣;若沒見著,回來問個好,便會一頭鉆去練功,小姑娘家家的,練起拳腳來虎虎生風。
青雀和張佑把桂花糕捧到英國公夫人面前,她含笑拈了一塊,慢慢品嘗著,“好滋味!”客氣的贊嘆。
兩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兒笑咪咪坐在一旁吃桂花糕,咭咭咕咕說話,情態親密。
午后陽光照了進來,淡淡灑在精致講究的桌案上,灑在兩個女孩兒晶瑩嬌嫩的臉頰上,溫馨美好。
第二天上午,突如其來的,寧國公府世子夫人來訪。
英國公夫人正悠閑坐著喝茶,張佑和青雀在一旁坐著說話。侍女進來稟報的時候,聲音不高不低,英國公夫人、張佑、青雀卻都是聽到了,俱是一呆。
寧國公府世子夫人,就是青雀的祖母孫氏了。她之前從未來過英國公府,今天來,這個時辰來,可能是什么事呢?
英國公夫人心頭驀然有些沉甸甸的。
張佑滿臉同情,把青雀的小手緊緊握在手里。青雀臉發白,手冰涼,勉強沖張佑笑了笑,“姐姐,我沒事。”
孫氏年約五旬,白凈面龐,梳著一絲不茍的圓髻,端莊優雅。她身后跟著十數名嬤嬤、侍女,皆是穿戴講究,神情恭謹。
英國公夫人含笑把她讓進來,見禮寒暄,落坐奉茶。張佑和青雀上前見過禮,孫氏拉著張佑夸了半天,送了只水頭極好的老坑玻璃種高綠手鐲做見面禮。輪到青雀,孫氏神色復雜的看了她半天,眼神閃爍,似有憐憫。
“每年這個時候,家母都要到景福寺禮佛。寒舍在山間有座別院,順便在山上住幾日,天高氣爽,心境寬闊,極有趣今年,老人家不知怎的想起媛姐兒這曾孫女了,唉聲嘆氣,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的”
孫氏委婉的開了口,討要青雀。
張佑和青雀迅速相互看了眼,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支著耳朵往下聽。
英國公夫人沉吟半晌,淡淡道:“如此,請夫人接了孩子過去,三日也好,五日也好,悉聽尊便。”
孫氏大喜,連連道謝。
張佑氣的小臉通紅,“娘,小青雀和鄧家八字不合呀,回去會有災的!不能回去!”
妞妞明明有爹,卻一直不敢回去,為什么?王家老太爺、哥哥都一再交代過,妞妞不能回鄧家,他們絕不是隨便說說的,一定有原因。
妞妞爹爹在家的時候都不敢回,如今他隨駕秋狩,那更是不成了。怎么能趁這時候任由鄧家帶走小青雀呢,太大意了。
孫氏很覺尷尬,訕訕的不知該說什么。英國公夫人沉下臉,“阿佑,不許胡言亂語!跟世子夫人賠不是,然后回房思過。沒有我的話,不許出房門!”
張佑眼中有了淚花。孫氏忙做和事佬,“實心實意的孩子家,和咱們冷心腸的大人哪里一樣?大小姐說的原是孩子話,我并沒放在心上,夫人不必介懷。”
英國公夫人很覺歉意,“雖是孩子,卻也不小了。說出這種沒王法的話來,實在該打?!?br/>
張佑急的要跟英國公夫人講理,青雀拉拉她,低聲說道:“阿佑姐姐,你派兩個小廝,速去通知我爹爹,還有祜哥哥!還有,我曾外祖父家,也差人去說聲??烊ィ烊?!”
張佑跺跺腳,“你竟這么說,我不管了!”哭著跑了出去,悄悄命侍女到二門外叫小廝,“十萬火急,速速出府送信!”
英國公夫人招手青雀,柔聲道:“青雀,你是孝順的好孩子,對不對?你曾祖母想念你,回去吧。跟你祖母回去住一陣子,少則三日,多則五日,伯母便去接你?!?br/>
青雀清澈明亮的杏子眼看向英國公夫人,目光坦蕩,“太爺爺說過,曾外公也說過,我和鄧家沒緣份,不能回去。伯母,我在鄧家,活不過兩天?!?br/>
英國公夫人苦笑。青雀,你到底有著什么樣的身世,親祖母要接你回去住兩天,你竟嚇成這樣。祖母,至親的親人啊。
孫氏氣的都坐不住了,霍的站起身,厲聲喝道:“媛姐兒,不許胡說!什么叫你若回了鄧家,活不過兩天?你當鄧家是什么地方,龍潭虎穴么?!?br/>
青雀失望的看了英國公夫人一會兒,慢慢轉過身,盯著孫氏。
“我之所以能平平安安長這么大,是因為我從沒回過鄧家!我若回了鄧家,早死了!”青雀眼神清亮,聲音清脆,“你是我爹爹的親娘,為什么見不得我好,為什么一定要逼我回去?”
孫氏臉成了豬肝色,英國公夫人痛苦的閉上眼睛。青雀,你究竟是個什么孩子,你這身世實在令人望而卻步。
這天的天氣很不好,,連陽光中也帶有幾分凄清。孫氏很固執,“媛姐兒,跟祖母走!”英國公夫人面色冷漠,沉默不語。
青雀的心,涼了。
“多謝伯母長久以來的照看。”青雀禮貌的沖英國公夫人道謝,“請允許我和李師父告別。另外,拿幾件隨身之物。”
孫氏長長松了口氣,慈眉善目道:“媛姐兒,去吧,去吧。”英國公夫人客氣而疏遠的讓著孫氏,“今年春天的太湖茶,您嘗嘗。”
青雀轉身出來,回房把烏金軟甲貼身穿著,鋒利的匕首隨身攜帶,另外揣了幾張或大額或小額的銀票,荷包里裝了幾塊金銀。
就連靴子里頭,也塞了幾張五兩十兩的銀票進去。
又命人端了盤醬牛肉進來,大口小口的吃著,好像以后再也吃不著似的。
李師父被她這幅架勢嚇壞了,“妞妞,寧國公府不是你親爹的家么?有這般可怕?”青雀笑了笑,“不知道呀,從沒回過?!甭耦^繼續吃。
“妞妞,要不,師父半路把你劫了吧?”李師父見她這樣,心神不安的問道。
“要是師爹師娘在,我現在就跟著他倆,從英國公府打出去!”青雀恨恨咬了口牛肉,心中大叫可惜,“可惜師爹師娘不在這兒呀!”
李師父,那是不一樣的。一來和李師父沒那個交情,二來,李師父老實巴交的,往后還要循規蹈矩過日子。無端連累了他,沒這個道理。
“師父,您幫我送個信吧。”青雀吃完一盤牛肉,忽想起一件事,“陽武侯府您知道么?您替我送封信過去?!?br/>
李師父當然答應了。
青雀告別英國公夫人,上了寧國公府的馬車。和她同乘一輛馬車的,是位身形高大的侍女,很沉默。
馬車緩緩駛離,青雀心中算著路程,離開英國公府很久了,快該出城了,應該到了比較荒僻的地方。
雖然坐在車里,也能感覺得到,現在是在上山。
是時候跳車了!青雀看看低著頭默不作聲的侍女,慢慢挪到車廂門口,伺機跳了出去!
她身子才離開馬車,便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抓住,拎回到車廂中。青雀驚奇的看過去,侍女打扮的人正冷冷看著她,“你逃不了的,老實呆著!”隨手把青雀扔在車廂里頭。
“好個寧國公府!”青雀嘖嘖稱奇,“連侍女都有這般身手,佩服,佩服!”
那“侍女”瞪了她一眼,目光陰狠,青雀迎上他的目光看了會兒,伸個小懶腰,倚在靠背上,雙目微合。
過了片刻,“侍女”湊過去看了看,她呼吸均勻平靜,竟睡著了。這丫頭倒心大!“侍女”有些驚奇。
山路難走,一行人走的很慢。等到了鄧家別院,已是傍晚時分。孫氏忙著到婆婆面前覆命,并沒怎么理會馬車里的青雀。青雀無知無識,睡的正香。
別院里頭,沈茉正向手拈佛珠的荀氏獻媚,“您這招真高!把媛姐兒弄回來,把石屋里一扔,她娘不得嚇死!她娘可是來過這兒的,知道石屋有多可怕?!?br/>
“她娘一準兒屁滾尿流的趕過來,苦苦求饒!祖母您就等著吧,不可一世的陽武侯夫人,很快會匍匐在您腳下,對著您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哀求。”
荀氏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露出毒辣的笑容,“祁家那賤人來了,命她在門外跪著!她若跪足三天三夜,我便饒了那野丫頭!”
沈茉滿臉陪笑,連連答應。
沈茉早就覺察到,荀氏對祁玉有著入骨的仇恨。那仇恨顯的很沒來由,可是,很強烈,很要命。
如果說是因為鄧麒偷娶祁玉,違背了荀氏的心意,也不該恨到這個地步吧?玉兒,你到底怎么得罪這老太婆了?沈茉很不解。
孫氏回來之后,如實回稟,“媛姐兒接回來了。我才出英國公府,便依著您的吩咐命人去了陽武侯府,回信應該很快會到?!?br/>
荀氏滿意的笑笑,“你本就身子不好,又勞碌了這么一場,去歇著罷。不叫你,不必過來。”孫氏忙答應了,行禮告退。
荀氏沖沈茉點點頭,沈茉盈盈曲膝,笑吟吟走了出去。
玉兒啊,你的小閨女,可算是落到我手里了!你對著那老太婆屈服也好,不屈服也好,總之,你的小閨女都是死路一條。
沈茉帶著兩名身材高大的侍女,把青雀押到了別院后頭一處孤零零的石屋。沈茉很好心的帶著青雀圍繞石屋轉了一圈,石屋除了門,還有一個鐵窗,鐵窗下邊的地面上布滿豎立的鐵釘,猙獰可怖。
“怎么樣,是不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沈茉命侍女把青雀推到石屋中,笑吟吟問道。
這石屋很堅固,大門更是黑鐵鑄就,一個小女孩想逃,不可能。石屋里干干凈凈的,沒有桌椅,沒有床,什么也沒有。
“晚上,外面還有狼叫?!鄙蜍孕χ钢改巧辱F窗,“還會從鐵窗趴進頭,向石屋里咆哮,那就更嚇人了。”
這別院,是原大夬侯被朝廷處死、家產官賣時,國公夫人特地置下的產業。大夬侯為人殘暴,家仆、姬妾稍有違逆,既有重罰。這石屋,是大夬侯慣用的懲罰之物。把人扔到這石屋中不理不睬,不給衣食,晚上聽著狼嚎,甚至看著狼趴著鐵窗怒吼,嚇也嚇死。
青雀被兩名侍女一左一右挾持著,逃也逃不了,索性笑道:“狼有什么可怕的,有些人,可比豺狼狠毒多了?!?br/>
狠如豺狼?不對不對,人要是狠起來,豺狼可遠遠比不上。
沈茉溫柔的笑著,“丫頭有些膽量,跟你娘很像呢,我喜歡!你爹當年帶著我和你娘來這里玩過,我快嚇死了,你娘卻面無懼色,真正是女主豪杰?!?br/>
“這個地方有不有趣?丫頭,你若是死在這里,算不算死得其所?”沈茉的聲音愈加溫柔。
兩名侍女逼近青雀,奪去她的匕首等硬物,從身上取出一團棉花,圍在青雀身前。
青雀和他們武功相差太遠,明知道逃不過,裝模作樣的反抗了兩下,就被制住了。
一名侍女回頭對沈茉解釋,“屬下功力有限,若打傷她的五臟六腑,身上難免留下傷痕。用棉花圍著,是要不留痕跡的意思?!?br/>
沈茉贊賞的笑道:“極是周到!這可是位尊貴的小姑娘,好生服侍,不可留下一絲半點的印跡。”
兩名侍女齊聲答應,沖著青雀目露兇光。
沈茉得意的看著青雀,聲音溫柔似水,“丫頭,你是國公夫人下令弄回來的,世子夫人親自接回來的。你若是無聲無息的死在這里,你說會不會有人怪我?想想真有趣,是不是?”
“更有趣的是,你渾身上下雪白粉嫩,沒有傷痕!你這樣的身份,死后不可能驗尸吧,你爹必定舍不得。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兩名侍女凝神發掌,青雀裝模作樣的躲了躲,當然沒躲過。排山倒海似的掌力一掌接一掌襲來,青雀哪里經受得住,軟軟的倒在地上,一口鮮血噴出。侍女眼疾手快,伸出一方帕子,盡數接住,一滴沒有流到地上。
“成了。”侍女住了手,“再打下去,很難確保她身上沒傷痕。這么著已是足夠,熬到天明,她必死無疑?!?br/>
“足夠了?!鄙蜍阅贸雠磷樱紫聛砑毿奶媲嗳覆潦米旖堑难E,擦的很干凈,“何必今晚便死呢,明早死了正好。”
是自己帶她進來的。若她現在死了,明早已是身子冰涼,少不了被疑到自己身上。明天早上再死,等世子夫人聞訊趕來,她身子還是溫溫的,顯然才死不久,豈不是很妙。
沈茉得意的笑了。
侍女手腳麻利的把棉花等物悉數取走,石屋里依舊是干干凈凈。拿起匕首等還到青雀身上時,一名侍女“咦”了一聲,抽出匕首嘖嘖稱奇,“人間利器,人間利器!”
沈茉見他目光貪婪,笑道:“聽說這匕首是四皇子親自去了趟英國公府,送給她的。你若是取走了,這匕首沒下落,保不齊有人胡亂起疑心,橫生枝節。不過是一把匕首,還給她吧。若是之后太平了,我想法子弄出來送你?!?br/>
侍女不敢不聽,戀戀不舍的放了回去。
青雀蜷縮在地上,小小的身子一動不動,看上去像是毫無生命力。
沈茉摸摸她光潔的小臉,嘆道:“其實我父女二人真是不忍心的,可是你占了嫡長女的名份,硬生生壓在我屏兒頭上,不得不殺。丫頭,你是忠良之后,我舍不得呀!你外祖父當年在捕魚兒海一場血戰,四面被圍,沒有援兵,死的好不慘烈!丫頭,你跟著他一起去吧,去吧。”
青雀依舊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沈茉嘆息著,站起身,帶著兩名侍女出石屋,把鐵門嚴線合縫的鎖上,飄然而去。
沈茉回到荀氏面前的時候,荀氏接到了祁玉的回信,正在大發雷霆。沈茉忙拿過回信看了,只見雪白的宣紙上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大字,“她自姓鄧,與我祁玉何干?”
荀氏命人去威脅祁玉,祁玉竟是這么個答復。
荀氏火氣極大,咆哮道:“把那野丫頭關在石屋,誰都不許去看她!”沈茉聽了正中下懷,連聲答應。
太婆婆啊,我不是存心要害你的,是你自己找上門的。沈茉對今天的事,滿意的不能再滿意。
玉兒你夠狠!沈茉想起祁玉的答復,不得不佩服。若是換了我,對旁人舍得下手,對自己親閨女可是會心軟的。玉兒你連親閨女都能舍棄,五體投地,五體投地。
陽武侯府,薛能把兒女交給奶娘,匆匆來問祁玉,“玉兒,咱們真不管?”薛能有點六神無主,薛護隨駕秋狩,他沒人商量,只能硬著頭皮來問他的愛妻。
祁玉木木的坐著,連嘴唇都是雪白的。
“請李師父來?!逼钣窭щy的開了口,“若你不介意,我想請幾位江湖人士,救我女兒”
“不介意,不介意。”薛能一迭聲說道,“玉兒,救吧,救吧!孩子還小,靠的就是爹娘?。 ?br/>
祁玉背挺的筆直,命人請來李師父,細細商議著。李師父又驚又怒,“天下竟有這樣的祖母!我去召集同門,我即刻召集同門,救青雀去!”
第二天上午,鄧麒策馬狂奔,趕到了別院?!拔议|女呢,我閨女呢!”跑到沈茉面前,握著沈茉的手,厲聲喝問。
沈茉抬頭看看天色,微笑道:“祖母有令,讓她在石屋思過”鄧麒甩開沈茉的手,驚惶失措往石屋奔去。
沈茉抿嘴笑了笑,命人把鑰匙送了過去,“趕緊的,不許耽擱!”
鄧麒顫抖著插入鑰匙,眼光急切的搜尋著。石屋里空空如也,地上沒有人。
抬頭看,鐵窗的豎欄被鋸掉了兩根。
鐵窗下面那是鄧麒魂飛天外,踉踉蹌蹌往石屋后頭跑過去。
一眼望過去,鄧麒呆住了:鐵釘上滿是血跡,顯然青雀是從鐵窗跳下,落到了鐵釘上。鐵釘網前,血跡斑斑,向遠方蜿蜒
鄧麒腿都軟了,強打起精神走過去,仔細察看。這血跡分明是這不是走路留下的,這是一點一點,艱難爬走的!
青雀!青雀!鄧麒跪在地上,失聲痛哭。
一名十四五歲的麗色少年形色匆匆趕來,到了鄧麒身畔。他和鄧麒一樣怔住了,透過眼前這血跡,他好像看見那身穿大紅襖、手持紅櫻槍的小女孩兒,兩條腿全被鐵器刺傷,卻咬著牙,不認命不服輸的向前爬著
作者有話要說:不要罵我虐,這是早就定好的情節。
有可能會修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