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之上，文武百官噤若寒蟬，一個個臉上的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br> 盡管昨夜的事情和他們沒有一點兒關系，現在也慌張害怕。</br> 生怕江寧憤怒之下，給他們一刀…</br> 江寧環視一圈，沉聲怒喝，“怎么都不說話了？一個個難道啞巴了不成？昨天夜里的事情，你們當真不知？”</br> 在場百官，知道昨天夜里事情的，也就劉仲一人。</br> 至于其他人，不過替罪羊而已，江寧在敲山震虎。</br> 文武百官答不上來，一個個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br> “倘若不是朕留了一個心眼，提前在東村附近安排了一部分精兵，恐怕今天你們就會收到一條快報，東村負責水庫修建的能工巧匠遇害……”江寧環視一圈人，一字一句的說著。</br> 其實，這樣說，也是在幫李木子。</br> 幫她擺脫被懷疑。</br> 畢竟，劉仲也不是一般人，昨夜的事情若讓他一直推敲下去，必然李木子這邊也會引起懷疑。</br> 如今，他這樣做，完全降低了劉仲的疑心。</br> 江寧親口說，自己提前安排了人，也就不得不服他的深謀遠慮。</br> “你們一個個，可真是朕的好官…修水庫，開渠可是利民利國的大事，誰曾想你們之中，卻有人倒行逆施，和朕唱反調！”江寧朗聲說著，其音響徹了整個大殿，“國師，你覺的這樣的人，應如何論處？”</br> 劉仲心中咯噔了一下，然后道：“回陛下，臣認為這樣的人，應該凌遲處死！”</br> 好一個凌遲處死！</br> 你可真敢說…</br> 今天，朕就把這句話記下了…江寧心中冷笑，臉上威嚴不減分毫，一字一句的說道：“國師說的好，這樣的人就應該被凌遲處死，國師，現在朕就命你查昨夜工匠遇襲一事，凡涉事人員，都給我找出來！”</br> “是…是陛下……”劉仲低頭行禮。</br> 這時候，跪著的胡雅文忍不住了，開口道：“陛…陛下，臣有罪，怪臣辦事不利，才出現了這樣的紕漏，請責罰！”</br> 劉仲道：“胡尚書，倘若我是你，現在一定會引咎辭職！”</br> 哼…開始用這種方式，針對自己的小團體了？</br> 江寧冷笑，不過臉上卻沒有半點兒表情，一字一句的說道：“胡雅文，現在還不是你請罪的時候，連同你，協助國師查這個案子，倘若東村水庫，還有修渠的能工巧匠再遇害，你們提頭來見…給朕記住了，現在他們的腦袋，比你們的值錢，明白嗎？”</br> “是……”胡雅文和劉仲異口同聲，躬身行禮。</br> 劉仲心中不爽，他們的腦袋，能有老子的值錢？</br> 江寧現在這樣做，不過敲山震虎，然后讓老虎來保護他需要的人。</br> 想來，短時間內，那些能工巧匠，再不會遇到傷害。</br> 一步棋，便拿捏了劉仲。</br> 然，劉仲心中卻還在竊喜，小皇帝，你和老子斗還是太嫩了些。</br> 接著，又議論了一些朝事，才散朝。</br> 而后把制監司的王安，叫到偏殿…</br> 金殿之外，白玉石階上，文武百官三三兩兩的走著。</br> 今天一個個都被嚇壞了，所以也都笑不起來。</br> 劉仲大搖大擺的來到胡雅文身邊，面帶笑容的說道：“胡尚書，沒有想到我們還有合作的一天，請多多指教！”</br> 胡雅文明白，自己和劉仲合作就是與虎謀皮，不過還是笑道：“國師，您言重了！”</br> 劉仲道：“昨天夜里，東村茅草屋那邊，竟發生了如此大事，胡尚書你當真一點兒都不知情？”</br> 胡雅文搖搖頭，“不知…我也是今天在金殿之上才知道的！”</br> 劉仲知會的點點頭，又意味深長的說道：“胡尚書，這件事可非同小可，你讓做為工部尚書，竟一點兒風吹草動都沒有聽到？實在有點兒說不過去啊！有些話是經不住推敲的！”</br> 胡雅文皺眉，聽出其中的言外之意，“國師，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是在懷疑我嗎？”</br> “哪里哪里…我不過隨口一說……”劉仲似笑非笑，瞳孔伸出閃出一抹幽森之色，他仿佛想到了拿下胡雅文的方法。</br> 胡雅文道：“國師，我對咱們陛下，忠心耿耿，絕不會暗中使絆子，也不知是什么小人，做了這種事，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查下去的！”</br> 劉仲聞聲，擺擺手說道：“胡尚書，陛下是讓你協助我來查，所以有些事，應當以我為主，你說呢？”</br> 胡雅文頓了頓，就應道：“好…以國師為主！”</br> 這時候，徐文卿也走了過來，一臉橫相，就好像別人欠他很多錢似的，開口道：“國師又何必騎驢找驢，放眼當今的朝堂之上，有幾個人敢和武皇陛下作對？”</br> 劉仲皺眉，“徐文卿你什么意思？”</br> 徐文卿盯著劉仲，“沒什么意思，就是把想到的一些事情，說出來了而已，要我說，國師你應該現在去刑部天牢借一副鐐銬，帶在自己頭上，然后去陛下那里負荊請罪！”</br> “這樣，陛下也許還會對你的懲罰輕一點！”</br> 劉仲怒喝一聲，“徐文卿，你在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br> 徐文卿毫不在意的聳聳肩，“我這個人從小到大，就這一張嘴臭，也不止你一個人想撕，想撕就來撕吧…對了國師，我還得提醒你一句，遲早有一天，那冰冷的鍘刀會落在你的脖子上！”</br> 說著，還不忘拍拍自己的脖子。</br> 劉仲現在怒目圓睜，一副要吃人的樣子，眼眶也紅了起來。</br> “徐文卿，你……”</br> 轉念想到這里是金殿，就閉嘴了。</br> 徐文卿冷哼一聲，獨自一人走下了白玉階…他由于性格耿直，嘴太毒，也沒人敢靠近，生怕哪天被連坐。</br> 胡雅文見狀，安撫劉仲，“國師，徐文卿就這種狗脾氣，您何必和他這種人一般見識？算了算了，不要生氣了！”</br> 劉仲盯了胡雅文一眼，甩了甩胳膊，然后離開。</br> 胡雅文望著劉仲離開的背影，陷入沉思，剛才徐文卿那番話提點了自己，一個答案呼之欲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