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怎樣的城市?
僅僅用文字是絕對無法描述出它的宏偉和壯麗的。
它通體都是深沉無比的墨綠,呈現(xiàn)圓盤狀建立在南太平洋之上,高高的神塔隔著幾步就矗立一座,壘在魚鱗般的地面,詭奇而不失神秘色彩。
他們所站立的地點是整個拉萊耶的最高處,也是最中心的位置,中間用深深淺淺的天然廊橋分開,從這里低頭看下去只能看到宮殿下方一望無際的深海,若是有人從這里墜落,恐怕直接得落下近一座山的高度才能接觸到海域。
在將眼光放遠,拉萊耶幾乎有一半的城池都是建立在水下的,水面上只能看到矗立的塔尖和恢弘矗立的石林,層層疊疊,一眼望不到盡頭。水面上有無數(shù)密密麻麻的眷族們漂浮著,朝著最中心的宮殿地下頭來,表達自己絕對的臣服。
智慧生物看到,只會覺得這座城市充滿著強烈的不潔氣息。但宗衍卻覺得這座城市相當?shù)暮每矗m然很多式樣都透露著詭異,但那種鏤月裁云般的技藝依然讓宗衍內(nèi)心驚嘆無比。
這不是人類能夠建成的城市,它每一個建筑的角度都不是三維世界能夠搭建的角度。
它的審美和人類的主流審美相去甚遠,就連材料也并非是陸地上唾手可得的東西,它們是那些邪神的眷族們從不同的位面和星系搜集而來,為它們的主獻上的最高禮遇。
深潛者是一種十分丑陋的下級仆從種族,它們背上長著魚鰭,眼睛突出而巨大,手上戴著蹼膜,魚頭人身,可怖無比。這種生物是調(diào)查員在海域任務或者是水上任務里最常遇到的異種之一,當初美國印斯茅斯小鎮(zhèn)上便是盤踞著深潛者的巢穴,最終被密大調(diào)查員將小鎮(zhèn)封起,宗衍對他們并不算陌生。
星之眷族的外形則和章魚類似,有著密密麻麻的觸手,這種可怖丑陋的生物十分喜歡盤踞在海溝里,先前據(jù)說美國派到太平洋馬里亞納海溝內(nèi)的深潛器便是遭遇了星之眷族的襲擊,最終無一人從海底生還。
至于修格斯和稀稀拉拉奴役它們的古老者,宗衍都是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他之前還在清陽中學的鬼屋里手撕了一只修格斯。
這些眷族們無一人出聲,它們的眼睛全部都注視著高臺,內(nèi)里帶著顯而易見的狂熱信仰。
沒有人敢于挑戰(zhàn)拉萊耶之主的權(quán)威,也沒有人出聲詢問為什么國王身邊還并肩站著另外一個人。
因為克蘇魯不僅僅是他們的國王,更是他們的信仰。
神想要做什么,何須同其他人解釋?
“達貢。”
倒是邪神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了。
“陛下,屬下在。”
從宮殿下的深淵里忽然爆發(fā)一陣水柱,穩(wěn)穩(wěn)的將一個異種托起。
它有著巨大的軀體,皮膚上的綠色皮膚糾結(jié)在一起,仿佛一顆顆毒瘤,和癩蛤/蟆倒是有些類似。
宗衍卻能夠從它的身上感受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聯(lián)系。
換句話說,宗衍感覺自己能夠直接掌握這個名為“達貢”的存在。只要他想,他就能輕而易舉的讓達貢靈魂毀滅,肉/體消亡。
“那是吾的從神,吾給予了它至高無上的地位,準許它作為下級從神隨侍左右,處理拉萊耶內(nèi)部的雜務。”
也許是看到宗衍略帶疑惑的眼神,邪神頓了頓,認真的同他解釋。
不過很顯然,宗衍落在達貢身上的眼神并不太友善,當然,這不太友善基本都是因為對于看見了一個十分丑陋的異種而言,倒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實在是達貢長得太辣眼睛了。
克蘇魯誤解了自己半/身的眼神,祂皺了皺眉:“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那它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在邪神的語系里,他、它、她和祂都是不同的發(fā)音。
顯而易見,“它”是最卑微,最蔑視的稱呼。
即便是從神,在拉萊耶之主的眼里,依舊是微不足道,不值得一提的廢物。
“沒有沒有,我只是有點好奇罷了。”
宗衍眨了眨眼睛,連忙把自己的視線從達貢身上挪開。
邪神這個時候才想起,自己的半/身雖然同自己一同降生,但是他沉睡了千萬億年,這么多年一直未曾蘇醒過。
在宗衍還沒有蘇醒的時候,克蘇魯都是將對方小心翼翼放置在自己本體之內(nèi)的。
很多時候,克蘇魯都以為對方不會蘇醒了。畢竟祂等待了這么多年,半身依然沒有生息。
邪神雖然一降生就能夠具有凌駕于所有智慧生物的智慧,但依舊還有需要補足的地方。
例如對于半身來說,拉萊耶大概算是一個陌生的地點。
拉萊耶之主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么善解人意過,簡直顛覆了祂一貫的冷酷邪惡畫風。
“這是我們的拉萊耶。你是我的半/身,理應同我分享權(quán)柄。”
克蘇魯說道:“所有的一切都臣服于吾,你也擁有這一切。”
“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這個聲音不僅僅是讓宗衍聽到了,更是匯聚成萬千的精神鏈接,傳播到所有克蘇魯眷族的耳中,宣告著神明至高的旨意。
赤/裸著上半身的國王牽著他的手,緩緩帶著他走下高臺。
他們閑庭漫步般踏空而行,不需要任何的助力,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水元素便為此效力。
國王們在巡視著祂的領土和奴隸,奴隸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將頭埋低,唯恐招致神明的怒火。
“想去哪里?”
邪神帶著祂的半/身在天空上巡視,將整個拉萊耶都踏遍,中途還會耐心的負責講解。
跟在祂們腳下的達貢簡直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達貢是克蘇魯?shù)膹纳瘢彩巧顫撜叩拈L老,作為一直跟隨在克蘇魯身邊的頭號屬下,它內(nèi)心十分清楚這位邪神到底是一位多么鐵血冷酷的國王。
而現(xiàn)在,這位說一不二,殘忍狠辣的國王居然和顏悅色的為他身邊之人耐心講解,差點沒讓這位深潛者長老眼珠子都掉下來。
克蘇魯并非是誕生在地球的邪神,祂是從雙星克索斯來到地球的。Xιèωèи.CoM
那時候地球發(fā)生了一場地動變故,原本的地球基本全是海洋,但經(jīng)過這次地動之后,許多大陸地殼都露出到海面上。于是克蘇魯就選擇了其中一塊大陸,并且在上面修建了獨屬于自己的城市拉萊耶,從此掀起了所有海洋生物的統(tǒng)治王朝。
在邪神實力的震懾下,地球上所有的水棲生物都臣服了。當然,不僅僅是水棲生物,還有例如大西洋邊上的一座名為“亞特蘭蒂斯”的城市,同樣也臣服在了偉大之克蘇魯?shù)慕y(tǒng)治下。
宗衍在內(nèi)心倒抽一口冷氣。
亞特蘭蒂斯還存在......
他內(nèi)心隱隱約約有了一個十分可怕的猜測。
“還想去哪里看看?”
拉萊耶之主側(cè)過頭來,有一縷頭發(fā)吹拂到了宗衍的臉上。
“隨便走走吧。”
宗衍現(xiàn)在心亂如麻,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來,于是他籠罩在長袍下的手指掐了掐掌心,強迫自己保持鎮(zhèn)靜。
于是他們踏遍了整個地球,從北冰洋沉沉浮浮的冰川到赤道茂密生長的雨林,從湛藍美麗的地中海到北極一望無垠的冰雪之域。
宗衍看著腳下的大地,那里沒有人類的存在的證明,就連大陸板塊也和他高中地理學過的完全不同。
不,也不能說沒有人類的存在。
在大西洋邊緣,地中海的附近,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城邦。
宗衍遠遠的看了一眼,那些人在制造著先進無比的等離子光束武器,他們的面容比之宗衍記憶中的人類完全不同,要更加高大,孔武有力,且充滿力量,就連文化和科技也遠超現(xiàn)代。
那不是宗衍記憶中的人類。
他忽然想起瑪雅文明里提到的幾次太陽紀,神秘界有無數(shù)證據(jù)可以證明地球在人類之前還有過好幾次輝煌燦爛的文明,可惜最后都走向了毀滅。
宗衍終于能夠確定,現(xiàn)在的地球,不是他記憶中的二十一世紀現(xiàn)代文明社會。
他來到了3億5千萬年前,來到了那個全球都被拉萊耶之主統(tǒng)治的史前。
宗衍有些茫然,也有些難過。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放平心態(tài),把這次意外當做一次死而復生的情況來看待。
說實話,現(xiàn)在還能夠復活,對于宗衍來說無疑是撿了一條命。就算不能使用超能力,就算從人類變成了邪神,就算因為未知原因來到了史前時代,那也是宗衍賺了才對。
畢竟他拯救了七十億人的生命,卻只需要付出這般足以說是微乎其微的代價,已經(jīng)無比幸運了。
可是不作為人類存在的話,豈不是很多事情都沒有意義了嗎?
或者......宗衍應該學會適應,并且好好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那我要叫什么呢?我要和兄長共享姓名嗎?”
墨綠色長發(fā)的少年走動時,長袍上的點綴叮叮當當作響,搖搖晃晃,恍若奏響一連串搖鈴。
“卑劣的存在不可直呼神/的/名諱,不然將會承受吾的怒火。”
邪神理所當然的說。
理應如此不錯,但宗衍還是不想被人稱之為“克蘇魯”。
正在此時,他聽到了克蘇魯?shù)统恋穆曇簦骸安贿^若是你想,也可以為自己取一個名字。”
給自己取一個名字?
宗衍莫名有些難過。
“就叫宗衍吧。”
他輕輕開口,如此說道。
‘畢竟,我也只剩下這個名字了。’
“宗衍?”
這個名字用邪神的語言說起來發(fā)音十分奇怪,倒是更像低維生物的語言。
不過克蘇魯沒有深究,祂摸了摸半/身那頭墨綠色的頭發(fā),“很好聽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