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維度之外,宇宙時間和空間的盡頭。
星海在宇宙的盡頭留存,閃爍著絲絲縷縷的光輝,宛如盛放在燈籠里的燭火,搖曳卻又永不熄滅。
鮮少有智慧生物能夠到達(dá)這里,就連邪神也一樣。實力不夠的邪神來到這里同樣無法掙脫限制。
這里其實很好到來,只要能夠通過第一座銀匙大門,再得到上古者和太古永生者的承認(rèn),就能夠進(jìn)入那道宇宙中的終極之門。
在終極之門的背后,時間與空間之主的本體著穩(wěn)居于萬界之上,高高在上的俯瞰萬物,一切事物都逃脫不了祂的掌控。
沒錯,理應(yīng)如此才是。
但現(xiàn)在,這條比宇宙三大定則還要牢固的規(guī)律被打破了。
身披輝光的人影緩慢的走進(jìn)了銀匙之門。
門后面是一座巨大的巨石基座,上面鐫刻著密密麻麻的失落魔紋。
在這個地方,在時空之主的庇佑下,時間是沒有意義的。祂們端坐在這里,即使是端坐了一瞬間也可以被解讀為端坐了一個世紀(jì)。又有什么意義呢?反正對于邪神來說,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東西。能夠稱之為有意義的東西少之又少,不足一提。
所有端坐在王座上的上古者全部起立,朝著這具人影致以自己最崇高的敬意。
“恭迎您的回歸,偉大的猶格·索托斯冕下。”
祂們守護(hù)在這里,守護(hù)著永恒的門扉和知識,但上古者們清楚,祂們不過是門之主的奴仆。
猶格·索托斯冕下,三柱原神之一,至高無上的時空之主,門之主,門之扉,門鑰匙,三位一體的偉大神祇,這里是通往終極的唯一途徑。
灰發(fā)金眸的邪神并未施舍給祂們?nèi)魏我粋€眼神,祂輕描淡寫的邁出去一步,下一刻就出現(xiàn)在了終極之門的面前。
和巨石基座相反,這道終極之門的上面并沒有花紋,反倒是樸素的可怕,平整無比。
它貫通著天地,一望無際,根本看不到長和寬的盡頭,仿佛矗立在宇宙終極深淵面前的巨殼。
這里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人來過了。別說是人類了,就算是智慧生物也難以到達(dá)。
上一次也許還要追溯到人類上個世紀(jì)一位名為倫道夫·卡特的調(diào)查員,那個渺小的人類取悅了門之主,于是門之主破例讓他通過終極之門,窺探背后的宇宙。
很可惜,最后倫道夫·卡特在無盡的平行空間中迷失了自己,生死未卜。不過門之主并未收回祂的獎勵,而是立下了承諾,如果這位人類還能夠再一次到達(dá)銀匙之門,祂將給予他成為上古者從神的無上殊榮。
‘沒有銀之匙是無法到達(dá)門扉之前的。’
上古者們沉默著,祂們無比清楚邪神的惡趣味。
果然,在接下來的年頭里,再沒有一位如同倫道夫·卡特那樣的人造訪過這里。
塔維爾臉上無甚表情,祂僅僅只是直視著這扇代表著宇宙間終極智慧的門,石門便在邪神的注視下悄無聲息推開。WwW.ΧLwEй.coΜ
門臣服于它的主人。
石門背后是一片無可名狀的空間,星海安靜地在此沉淪,時間和空間的無序片段在這里飛速明滅,每一個片段熄滅都代表著一個文明永遠(yuǎn)的消失在了宇宙長河之中。
如果有智慧生物在此,他們是看不到這一切的。他們只會被無序的空間和時間直接侵入,最后導(dǎo)致流浪在不同的片段或者是思維的迷宮里,俗稱發(fā)瘋。
只有邪神才能夠看到這一切,或者說,只有時間和空間的主人才能夠看到這一切。
但這些都不是最吸引人的地方。
最吸引人的當(dāng)然還是那環(huán)繞在這些無序片段中心的,不斷分裂聚合的億萬光輝球體。
那是猶格·索托斯的本體,雖然對于外神來說質(zhì)量和體積都是不定常數(shù),但粗略預(yù)估一下,一個球體的體積就堪比幾百億億個黑洞那么大,而一個黑洞的質(zhì)量大概是太陽的幾百億倍。但所有現(xiàn)代物理定律遇上黑洞都沒用,所以也不能單純拿質(zhì)量或者體積去類比。
而這些球體,正在分裂聚合的,也可以用億億萬來形容。
這也是為什么,時間與空間之主將自己本體放在這里的緣故。
祂如果去宇宙間走一遭,沒有任何天體能夠違抗祂的質(zhì)量,祂沿途只會留下坍塌的空間,還有悄無聲息湮滅的星系。
塔維爾冷著一張臉走上前去,祂在這片空間里如履平地,直接上升到了同自己本體持平的距離。
空間悄無聲息的被劃開,像是揭開了盒蓋。
那是通往時空之主盒子空間的寶庫,內(nèi)里存放著門之主的藏品。
偶爾猶格·索托斯也會放一些祂覺得有意思的東西在里面,例如某個高級文明毀滅過后蘊(yùn)藏著千萬條靈魂的綠松石,例如大型天體爆炸毀滅后在原地生成的砂礫,例如宇宙中心花了千百萬億億年生成的結(jié)晶......能夠被門之主看上的東西,自然不可能是凡物。
但是,就在這些珍品中間,還孤零零躺著一具低等智慧生物的軀體。
邪神勾了勾手指,下一刻,這具軀體就從空間內(nèi)取了出來。
不知道懷著怎樣的心思,邪神在回溯時間后還暫停了這具軀體的時間。
黑發(fā)少年懸浮在空中,他的雙眼緊閉,眉心擰起,薄唇輕抿。
他的容貌在人類中可謂是出類拔萃,只要往街上一放都能夠引來無數(shù)偷瞄的那種,可惜宗衍就是個直男,絲毫不關(guān)注別人的目光,也不關(guān)心自己是不是成為了別人記憶中的風(fēng)景。
回溯時間的那一幕正好是宗衍懷著必死決心捏碎阿撒托斯卡的那一幕,所以黑發(fā)少年如今的神色十分冷峻,像是懷著必死的決心一般。
不需要看,猶格·索托斯都知道,面前這具身軀永遠(yuǎn)的失去了靈魂。
少年的皮膚蒼白,青色血管里的血液也不再流動,而是奇跡般的暫停在了軀體中。
了無生氣的模樣簡直難看至極。
那個靈魂原本是宇宙之主的意識流,在以自愿獻(xiàn)祭的方式脫體而出后,理應(yīng)回歸到宇宙之主的洪流里。
然而沒有。
他逃離了全知全視之神的掌控。
灰發(fā)金眸的邪神低下頭去,蒼白修長的指尖輕輕落在黑發(fā)少年的臉上。
‘難看。’
祂將少年的眉宇撫平,將嘴角拉直,任是誰也無法想到時空之主居然也會有如此耐心的片刻。
猶格·索托斯如今的心情十分復(fù)雜,一半是獵物逃脫掌握的憤怒,一半是陡然升起的濃烈興趣。
還有一絲更為隱秘的心情,這絲心情在看到這具死氣沉沉、沒有絲毫生機(jī)的尸體是陡然加入了憤怒的那一邊。
“竟然能夠逃脫我的掌握......”
他喟嘆著,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弄著少年柔順的黑發(fā)。
全知全視之主從未品味過無法觀測的情況。
即使是和祂屬于同位神的三柱原神,只要猶格想,祂一樣能夠觀測到對方在干些什么。
祂通曉萬物,沒有絲毫是祂無法了解和掌握的東西。
很難說這是什么感受。
到底來說,這個螻蟻是不同的。
龐大的本體安靜的在空中分裂聚合,祂的視野有一部分都投注在了懸浮的少年身上。
從一開始,猶格·索托斯就無法注視到這個人類的現(xiàn)在和未來。祂以旁觀的姿態(tài)瀏覽了黑發(fā)少年短暫的十七年人生,確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值得宇宙之主選擇的地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到底是哪里不同了呢?
邪神思考了一會,并沒有得出‘為什么不同’的答案。
對于祂來說,能夠取悅祂的存在,猶格都會十分大方的給予知識或者饋贈,只不過邪神不包售后服務(wù),甚至十分熱衷于看到智慧生物因為承接不了龐大的知識而徹底發(fā)瘋的模樣。
從來都是這樣,但猶格卻認(rèn)認(rèn)真真在宗衍面前當(dāng)了一回老師,讓對方成為眾多年來第一位沒有腦袋撐爆的智慧生物。
他還讓邪神動了想要將其收服成信徒的心。
眾所周知,偉大的時間與空間之主有著眾多的信徒,但是從神卻寥寥無幾,更別說祭司了。
如果能夠繼續(xù)取悅神明,升格為從神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猶格·索托斯一向是位慷慨的神祇。
猶格冷漠的想著,手指不小心在黑發(fā)少年眼瞼上劃下一道痕跡。
祂下意識皺了皺眉,隨手再次回溯時間,然后將黑發(fā)少年推到那不斷聚合裂變的億萬光輝球體中間。
球體緩緩分開一條細(xì)線,最終由那個最大,最明亮的球體將少年吞了進(jìn)去。
祂決定從未來的時間線重新仔仔細(xì)細(xì)的翻找一遍。
穩(wěn)居維度之外的只有阿撒托斯,既然阿撒托斯陛下的意識流里沒能找到,那就意味著宗衍還存在于這片宇宙之中。
塔維爾上前一步,下一刻,祂的身軀驟然從空間里消失,匯入龐大的球體之中。
‘無所謂,無論逃到那里,都不能逃過全知全視的眼睛。’
猶格·索托斯在虛空中勾了勾嘴角。
####
“拉萊耶之前一直在同卡爾克薩的拜亞基開戰(zhàn),對方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陛下沉睡的消息。不過現(xiàn)在兩位陛下已然蘇醒,正是我們拉萊耶還擊的最好時刻......”
另一頭,正倚靠在王座之上的宗衍忽然似有所覺般抬頭。
少年邪神懶洋洋的支著頭,墨綠色的長發(fā)從肩頭滑落到地面,像是一卷成色最好的海藻。
“尊敬的陛下,您有何吩咐?”
正在一旁負(fù)責(zé)介紹的達(dá)貢陡然一驚,慌忙跪下,唯恐惹怒了邪神。
“無事。”
宗衍揮了揮手,下一刻卻略帶驚異般撫摸上了自己的眼瞼。
奇怪...剛剛他似乎感到這個部位好像有些微微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