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成了哪一個邪神?”
猶格·索托斯十分好心情的問道。樂文小說網
偉大的時間與空間之主從來不會畏懼任何挑戰,或者說,祂從未遭受過挑戰。畢竟從一誕生起祂就擁有全知全視這個作弊般的能力,這個宇宙就沒有猶格·索托斯不能知道,或者是得不到的答案。
實在是......太有意思了啊。
“嗯...”
宗衍輕咳兩聲:“是拉萊耶之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來就成了祂的半身。”
半身?
男人狹長的金眸微微瞇起,內里流轉著詭謐的流光。
“不過現在也不太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是使用了一張卡片后才回到這具身體里的。”
宗衍閉著眼睛,努力忽視黑暗給他帶來的不安全感,還有那只莫名其妙一直在臉上作亂的手:“可能過了這人設卡限制的幾個小時之后,我還會回到之前那具身體上。”
不知道為什么,宗衍隱隱約約有預感,等到占星師三個小時的時間限制過去以后,他的靈魂還會從這具軀體中脫殼而出,回到那個久遠以前的拉萊耶。
這個認知無時無刻像警鐘一般提醒著宗衍:你已經不是那個普普通通的人類了。
你是邪神,是感情淡薄的邪神;是生性本惡的邪神,是拉萊耶的另一位主人。
你理應擯棄掉屬于人類的一切。
從來沒有一個邪神會像宗衍這樣有著如此多無謂感情牽絆。
“我知道了。”
時間與空間之主可有可無的點點頭,一邊暗自給自己另外一道分/身遞了個消息,但笑不語。
猶格·索托斯討厭自己的東西被染指,即使對方是自己親緣關系上的兒子。
不管有什么關系,除非像是宇宙之主那樣以凌駕之勢統領所有外神的絕對力量,不然邪神之間都是不談親緣的。
唯有力量是永恒真理。
這方空間驟然又安靜了下來,恢復了它最常見的死寂。
猶格倒是沒有感到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畢竟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情況,時間和空間的盡頭一直都是安靜一片,只有時間軸和時間軸偶爾碰撞在一起發出的輕響。
當然了,這種碰撞發生的概率極小,但一旦發生了,這兩個時間軸內就有可能發生置換的可能。不少智慧生物都是這樣被迫進行了一場充滿奇幻而驚險的跨越時間之旅。
這并不是一件罕見的事情,在地球真實的歷史上,曾經有人從十九世紀忽然出現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的紐約。還有1955年的一架美國飛機,在失蹤了三十五年之后的1990年再次降落,車上乘客的人們只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場飛行,而等到飛機降落,他們和親人見面后,卻發現當初的嬰兒已經長成青少年,妻子丈夫垂垂老矣。除此以外,二戰期間關于飛行員執行任務穿越時空的消息也不是個例。
至于為什么驚險嘛,猶格·索托斯的死對頭延達羅斯一族就最喜歡捕獵這些時間旅行者,抓一個一個準,嘣嘎嘣嘎脆。甚至都不需要時空之主自己出手,時間軸便會恢復它原有的秩序。
時間與空間之主的指尖劃過黑發少年的嘴角,后者嚇了一跳,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灰發邪神的眼眸更加深沉了兩分,不過祂并沒有表露出來,而是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
“現在你是什么打算呢?”
宗衍受寵若驚。
偉大的時間與空間之主一直都是一位獨斷專行的邪神,不管是自顧自決定紓尊降貴給他補課還是決定了同居模式,反正祂要干什么事情就從來沒有征求過宗衍意見過。
“哦,對了,忘了說。”猶格十分輕易就能從閉著眼睛的黑發少年臉上窺探出后者的想法:“因為你回到了史前時代,但現代的時間依然是流動的,只不過時間流速不對等。”
宗衍瞳孔驟縮:“什么?!那我的高考——”
他在拉萊耶那邊可是度過了有好幾個月的時間,難道就真的如同他所猜測的那樣,高考都結束了???
猶格:“讓我看看,現在你的寒假大概很快就要結束了。”
宗衍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不上不下的,胸膛劇烈起伏。
結果下一句話,又讓他差點就地一蹦。
“你想不想回到現代?”
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畢竟面前這位的本體就算在一大堆丑陋觸手的邪神里屬于最貌美最時髦的那個,那也不能抵擋人家本質就是個邪神的道理啊!
哪有邪神會這么好心趕著上來做慈善的?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特別這件事情還是出現在之前摁頭讓宗衍補習物理的猶格·索托斯身上。
“......需要什么代價?”
但是這個問題的誘惑太大,大到宗衍抿了抿唇,開始考慮自己到底要付出什么代價才能取悅全知全視之主,從而不耽誤自己正常高考。
又都不是小孩子了,邪神也不會善心大發。宗衍內心已經決定,只要不是觸及他底線的請求,他都可以狠下心來答應。
......就算是現在對方趁火打鐵讓他加入邪/教,為了高考,宗衍也不是不能忍著一時。大丈夫忍辱負重方能成功,不就是身兼猶格·索托斯教徒成員和密大首席的雙重身份嘛,誰還沒當過個二五仔似的。
灰發邪神勾了勾嘴角:“不需要代價。”
不需要代價?
宗衍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不需要代價?”
他下意識睜開了眼睛,又被那璀璨的億萬光輝逼退,淚水反射性控制不住地淌出,在臉頰上蜿蜒流淌。
“只要你愿意,時空之主不會拒絕你的任何請求。”
邪神冰冷的手指撫摸上了他的眼角,似是憐愛般緩緩在眼尾逡巡,從凹陷的眼窩滑到眼瞼上,將那些滲出來的淚水擦走,就像在愛不釋手地把玩著一件藝術品。
宗衍狐疑無比,但他轉念一想,自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要是猶格真的想干什么,也不至于在這里和他多廢話,這么想下來,倒是內心安定了不少。
“哦!偉大的時間與空間之主,感謝您的慷慨和無私,您的光輝就像太陽一般鋪灑著大地,給我久經干涸的絕望的心帶來慰藉和溫暖。”
宗衍干巴巴的學著邪/教徒那樣吹了兩句,這才依舊忐忑不安地問道:“那我應該怎么做?”
猶格笑得高深莫測:“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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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得很快,就在半個小時之后,宗衍就感到身體里傳來了那種熟悉的拉扯感。
“我要走了。”
他張了張口,最終還是說了這么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么,宗衍現在的心情十分復雜。
他本來已經給自己做了足夠多的心理建設和準備,為的就是想要接受這個新的邪神身份。
畢竟他還能有什么不滿足呢?別人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他好歹還能換個身份活下去。
能活下去就夠了,就當做自己轉世投胎的時候沒有喝孟婆湯,怎么說能夠撿到小命一條多好啊。
可,還是會難過啊。就算邪神的力量那么強大,生命那么悠久,長得還好看,宗衍也還是更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
如果想做邪神的話,他完全可以不用冒著風險再一次使用占星師的卡片,而是好好在三億五千萬年前當他的拉萊耶國王,吃好睡好長生不老。
可惜這是個無法更改的事實。
結果就在宗衍打算接受命運制裁的時候,猶格·索托斯卻說祂能夠讓宗衍回到現代。
當然,這句話本身宗衍是不會懷疑的,對方可是時間空間的主人,想要解決他的問題簡直在再簡單不過。
只是......沒有動機啊,難不成就解釋為邪神忽然一下心情很好所以大發慈悲做慈善了?
這一次,并非是無法睜眼的黑暗,而是靈魂被拉扯的黑暗再次吞沒宗衍。
也許是經歷了兩次跨越時間軸的旅行,本次宗衍適應程度越發良好,能夠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
等到宗衍再一次能夠活動自己的身體時,他抬頭一看,漫天的星辰依舊還照耀在頂部。
低頭,他身上那一襲深灰色和金紋交叉相錯的長袍正垂落而下,和他那一頭墨綠色的長發糾結在一起。
熟悉而龐大的冰冷力量在宗衍四肢百骸內肆意流淌著,像是舒展開了它們的觸角,觸探到每一個角落。
這是和占星師,或者是人類截然不同的邪神之力。
他回來了,再一次回到了三億五千萬年前。
就好像剛剛他使用了占星師人設卡后,短暫的去往時間與空間之外的短期旅途像夢一般。
啊......他好像又忘了問猶格為什么自己的身體會在祂本體里。
宗衍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嘆了一口氣。
并不是他不相信邪神的話,而是當勇者自己也變成了惡龍之后,就會對相同惡龍的存在陡然復雜。
例如宗衍在某種程度上理解了邪神看待螻蟻的世界觀。
“也不知道猶格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如果能夠回去的話,果然還是更想當人類啊。”
墨綠色長發的少年邪神伸出手去,在指尖上附著一點磅礴的力量,朝著面前的空間一劃。
空間立刻在邪神的力量下被割裂出了一個洞,外面是一望無際的天空和碧藍海洋。
宗衍赤著腳,踩在虛空中慢慢走了出來。
拉萊耶和卡爾克薩的戰爭結束了嗎?贏的是哈斯塔還是克蘇魯?他出去又會看到誰呢?
然后,他看到了。
身穿風衣的灰發邪神正漂浮在裂縫的外面,臉上帶著祂那副最常見的,似笑非笑的神情。
“走吧,我們回去。”
門之主朝著他伸出手來,浩瀚玄秘的時間軸忽然從虛空之中遁出,化作萬千流光鋪陳在他們的腳下。
宗衍腳下這段時間軸的盡頭,正好終結在了猶格·索托斯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