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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暗算

    ,貴婦 !
    蕭時遠一直在注意葉楠夕,他看著她淺笑地跟旁邊的人交流,看著她低頭翻閱手里的編目冊子,看著她拿起茶杯輕抿茶水,看著她從始至終都不受這里的氣氛影響。這個過程里,她一直是冷靜矜持而機警……他知道她也在注意他,防備他,那種感覺沒有來由,無可名狀,但卻無比清晰。
    于是當紫草快步回到葉楠夕身邊,跟她耳語了一陣,然后葉楠夕就起身離席時,蕭時遠也放下手里的茶杯。
    葉楠夕還未走到花姐的房間,鳳九娘就從那快步過來,低聲道:“火已經(jīng)撲滅了,人也抓住了。”
    原先躺在花姐屋里的丫鬟已被抬到走廊上,葉楠夕彎腰在那丫鬟脖頸的大動脈上摸了摸,然后問:“別的人呢?可有受傷?”
    “都在另一屋,他們只是昏迷,兩時辰后才能醒來,花姐很謹慎,沒有動刀子。”鳳九娘搖了搖頭,隨后往葉楠夕身后看了一眼,就問,“怎么,廳里的客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
    “沒有……”葉楠夕正要搖頭,只是似想到什么,就轉(zhuǎn)過頭去,便看到蕭時遠已跟著她到了這邊。她剛剛起身時,知道他也跟著過來,因事情已差不多落定,她便沒有在意。
    蕭時遠站在那,靜靜看了她一會,微微勾起嘴角,只是那眼神卻是晦暗不明,眼底藏著微微的冷意。
    他一直知道她不笨,只是想不到會是這般聰明,看她將這么多人耍得團團轉(zhuǎn),令他覺得一直以來,她對他那等若即若離,忽冷忽熱的態(tài)度,是不是也因為抱著這等耍弄的心。
    廳內(nèi)的拍賣已經(jīng)結(jié)束,但很多人還沉浸在之前那種瘋狂標價的情緒當中,聲音溫潤容顏貌美的侍女緩緩訴說起那個遙遠得令人神往的故事,為今日這場拍賣會畫上完美的句點。許久之后,人們才從這種異樣的情緒里回過神,然后有些恍惚地起身離席。只是就在這時,幾名皂衣公差忽然從外走了進來,笑語聲喧的大廳略靜了一靜,不過很快就有百善會的人迎上去,將幾位公差給請到一邊。
    花姐提出要見葉楠夕,所以不多會,葉楠夕就下了畫舫,只是她下來后,瞧著等在下面的人卻是衙門的人,而是巡按使方建。
    “難道這事也歸方大人管?”葉楠夕走過去問了一句,然后往旁看了一眼,此時已有人不少人圍過來這邊了。而畫舫里的客人也大約聽說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喧嘩聲不絕,只是在百善會那幾位管事的安撫下,并未起亂。
    “正好路過,聽說這邊出事了,便過來看看。”方建朝葉楠夕點了點頭,然后道,“本官心里有幾件事不甚明白,所以想請夫人解疑。”
    葉楠夕搖頭:“大人太看得起我了,我不過是個婦人,能有什么事是大人不解而我卻能明白的。”
    方建卻沒有跟她客氣,直接就開口:“敢問夫人,元月二十一那晚,蕭三爺是不是一直就在紫竹林,不曾離開過?”
    魯家的兇殺案,他本就懷疑蕭玄,當時他直覺那魯家二公子即便不是蕭玄所殺,但事情定跟他脫不了關系。只要盯住蕭玄,就定能將兇手緝拿歸案。可沒想到,案情會出現(xiàn)那樣的轉(zhuǎn)機,然而那所謂的“事實”卻跟他的推測完全相反,這讓他很難接受。那晚,他曾在紫竹林見過蕭三奶奶一面,當時就留了印象,如果蕭玄真跟那件事有關的話,那么這位蕭三奶奶定會知道些什么。只是自那晚后,他一直沒尋找機會見一見這位蕭三奶奶,今日聽說蕭三奶奶會在畫舫這,并且還聽說有人專門調(diào)派了衙役潛藏在附近,他心里生疑,當即跟了過來。
    “大人為何問這個?”葉楠夕微揚了揚眉,“我記得那晚,大人還上門來跟我夫君敘話,當時夫君他在是不在,大人這么快就忘了么?”
    “夫人不愿直接回答,是不是因為夫人也不敢確定那一晚,蕭三爺是不是真的沒有離開過紫竹林?”
    “那晚夫君一直就跟我在一起。”葉楠夕笑了笑,“大人已經(jīng)得到答案了,我是不是可以過去那邊了。”
    方建卻再問一句:“那么今日之事,夫人是早就有預料?”
    “總歸這件事百善會和藍大富是要報官的,事情的起末到時大人自己去了解便行,我就不多奉陪了。”葉楠夕說著就轉(zhuǎn)身離開,這個男人的眼神銳利得令人心生不安,她生怕自己再跟他多說下去,會被他看出什么。真是……既然魯家的事情都已經(jīng)完結(jié)了,這方建卻怎么還不死心!
    只是葉楠夕才轉(zhuǎn)身離開,蕭時遠就找上了方建。
    此時,花姐已被帶到畫舫邊上的一間雜務房內(nèi)。葉楠夕走過去時,藍大富正黑著臉從里出來,一邊走還一邊道:“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葉楠夕微頓,就站住,藍大富瞧著她后,面色緩了緩,便道:“今日之事多虧了蕭三奶奶,你若是能從這賤人嘴里問出那奸夫的下落,我另有重謝。”他說完,又打量了旁邊的紫草一眼,面色又緩了幾分,甚至還露出幾分笑意:“這些天也是辛苦紫草姑娘了。”
    紫草垂著眼瞼,沒有應聲。
    藍大富也不惱,看著她呵呵一笑,跟旁邊那幾位衙役打了聲招呼,又命趙大在附近看著,然后才快步往畫舫那過去。那里還有一大筆交易等著他呢,百善會今日舉辦的拍賣令他非常滿意。
    花姐此時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她腳下已積了一灘水,并且整個人明顯是一直在發(fā)抖。也真夠膽大的,二月天就敢往江里跳,或許是覺得這樣才會令人想不到,得以順利脫身吧。葉楠夕走進去時,花姐抬起蒼白得有些發(fā)青的臉,微微瞇著那雙細長的眼睛,看著葉楠夕。葉楠夕也在打量著她,這個女人,即便是這般狼狽凄慘的時候,身上卻還是帶著那等嫵媚的氣韻,特別是濕透的衣服貼在她身上,又被麻繩捆綁起來,更顯身段玲瓏有致。
    這樣的容貌才情,確實很難認命。
    “我就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良久,花姐才開口問了一句。
    葉楠夕想了想,才道:“你一開始就知道百善會和李公都在爭取藍大富手里那批珠寶的拍賣權(quán),而李公私下里許給你的好處并不少。”
    花姐牙齒一直打著顫,只是她說話時聲音卻還是很清晰:“沒錯,但你這邊給的條件也不錯,并且你還拿阿月的消息來威脅我,我沒道理不答應你。”
    葉楠夕點點頭:“你會答應我并不意外,只是后來的事情卻進行的太過順利了,李公那邊對這件事的反應太過安靜了,中間的那點小打小鬧,與其說是下絆子,不如說是給我下的障眼法。我了解跟你做交易的那個人,她若真的決定要出手,就不可能只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打鬧,一出手就致人與死地可是她最喜歡的招數(shù)。”
    花姐有些不甘:“就,只是因為太順利,所以你反而懷疑我!?”
    葉楠夕搖頭:“不是懷疑你,只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我去找了月公子。”
    “阿月?”花姐怔了怔,然后如似說服自己般地搖頭,“不,不可能,阿月不可能會出賣我!”
    “月公子確實是沒有出賣你,只是他說漏了嘴,提了你問他愿不愿離開這里的事。”葉楠夕嘆了口氣,接著道,“他在梨園這幾年過得算是不錯的,藍大富也不知道他還活著,而他一個已經(jīng)瞎了的人,為何要離開已經(jīng)習慣了的地方,只能是你想帶他一起離開。其實若只是這樣,也不足以讓我懷疑你,但加上我的事情進行得太過順利,而你在這件事上幾乎對我是深信不疑,想方設法地去說服藍大富來配合我。如此,就令我不得不懷疑了,我不過是個剛從內(nèi)院出來的婦人,你沒道理會一開始就這么信服我。加上我對自己處境的了解,所以,我不得不防著。”
    “既如此,你為何不早早就點破我!”
    “若點破你的話,今日拍賣的事就不可能進行得這么順利,說起來,還是你給了我機會。”
    “所以,你早就斷定我今天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才偷偷安排了人等著我!”
    “不,我一直就只是懷疑。直到我知道你讓你身邊的丫鬟去買幾味藥材,然后你自己又去買個一幾樣花粉,我去問了大夫,知道這幾樣東西能配出令人昏迷的藥后,才確定了果真是有人找你暗中交易。”葉楠夕神色淡淡,“我不過是侯府的兒媳,曾經(jīng)又有過不利于我的傳言在,跟既是長公主又是侯爺?shù)掌薜幕ㄈ锓蛉吮绕饋恚匀皇菦]有可比性的,你會選擇相信她,我也可以理解。只是在你決定答應跟她合作反過來算計我的時候,我就不能對你手軟了。”
    “那兩賤人,原來是被你收買了!”
    “她們比你容易滿足,只需一百兩銀子就愿意把什么都告訴我。”
    花姐嘴里發(fā)出呵呵的聲音,一會后又道:“廳內(nèi)的人都沒有昏過去,看來也是你讓她們把藥給換了的。”
    “沒錯,也幸好你給廳內(nèi)的客人下的量不多,所以你怕是以為藥效慢了。”
    花姐慘笑,她一直以為是自己在算計對方,卻不想原來真正被算計的那個人是自己:“你,你會告訴他阿月的事嗎?”
    她說的那個“他”指的是藍大富,葉楠夕沉默一會,搖了搖頭。
    “當時我若拒絕她的要求,找你幫忙的話,你能幫我們遠走高飛嗎?”
    “我不知道。”葉楠夕嘆了口氣,坦白道,“我無法給你保證,我如今的人脈確實還不能跟她比。”
    花姐忽然笑了:“這么說,我的選擇并沒有錯,只不過是運氣不好,遇上了你。”
    “你心里清楚,此事我若真被你算計住了,即便我不會送命,但從此在俞川無法立足,并且還將背上巨額債務。”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怪你,都只是各憑本事罷了。”
    ……
    葉楠夕從那出來后,遲疑了一下,就對那兩衙役說,想讓花姐換身干爽的衣服,那兩衙役想了想,就點頭答應了。
    衣服送到后,葉楠夕沒再進去,而是走到那畫舫前面,看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琉璃,雖從頭至尾她都沒有涉險,但這段時間來,她幾乎每天都小心翼翼,如今事情終于落定,心里竟不由生出幾分如是劫后余生的慶幸。
    “三奶奶,為何不讓花姐指出是花蕊夫人授意她這么做的?”
    “她說了,誰會相信?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葉楠夕淡淡道,“既沒出人命,又沒損失什么錢財,能起什么作用。”
    花蕊夫人根本不用露面,幾句話,就令她勞心勞肺,還真是……
    回到紫竹林的時候,已差不多是傍晚時分了,然而葉楠夕才坐下不久,百善會的一位管事就將今日的賬目給她送來了過來,同時還給她帶來一個讓人意外的消息——花姐死了!
    葉楠夕怔住:“怎么就死了?”
    “也不知她是什么時候藏的毒藥,是趁著換衣服的時候服下的,一開始還不見什么異常,結(jié)果要傳她去衙府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人已經(jīng)沒氣了。那小管事說著就搖了搖,“但是藍大富知道她沒了后,立馬跑過去看了,還掉了幾滴淚。這種蛇蝎心腸的女人,得了這樣的下場,竟還能賺到眼淚!”
    葉楠夕沉默一會,就輕輕嘆了口氣。
    那小管事又道:“對了,丁四奶奶讓我過來提醒三奶奶一句,花姐這一死,說不準會有人找三奶奶您的麻煩。”
    葉楠夕不解,那小管事便低聲解釋道:“到底那套衣服是三奶奶讓人給送去的,之前又跟她說了那么一會話,少不得就有人生出別的心思,不過倒也也不怕什么,總歸是三奶奶心里有個譜就是。”
    正好這會兒蕭玄回來了,那小管事便也就告辭了。
    晚上,蕭玄過來葉楠夕這邊,卻進了屋后,就瞧著她正躺在美人靠上睡覺,手里還拿著那本賬冊。
    侯在外屋的紫草跟著進去后,本是要叫葉楠夕起來的,蕭玄卻搖了搖頭讓她出去,然后走到葉楠夕身邊,靜靜看了她一會。
    應該是已經(jīng)沐浴過了,她放下來的頭發(fā)瞧著還有些濕,里面穿著件素凈的小襖,外面披著件淡紫色的撒花披風,寬大的袖子幾乎垂到地上,她腰下蓋著一張水紅色的薄被,也有一半是落到地上的。
    似覺得光線忽然暗了幾分,葉楠夕便睜開眼,然后就蕭玄站在跟前,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葉楠夕揉了揉眉心道:“什么時候進來的,怎么也不出個聲?”
    蕭玄頓了頓,才道:“累了就上床歇著,怎么睡在這上面,著涼了怎么辦。”
    葉楠夕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冊子,然后坐起身,剛剛大致算了一遍,今日這場拍賣達成的交易額,從中抽出的兩成的利,再刨去投入的費用和她的傭金,最后交到百善會的銀子,約有二十萬兩。二十萬兩啊,想到這個數(shù)目,她就不禁暗暗吃驚,百畝的良田,一年的收成折成銀子,照最好的年份來算,也就兩千余兩。
    可百善會只用一個月,憑借著階層的權(quán)力和便利,就輕松聚攏了二十萬兩,這樣的財富,太容易讓人喪失理智。
    “那件事你不用擔心。”見葉楠夕沒理他,蕭玄便道了一句,剛剛在書房忽然想到這事,他遲疑了一會,便過來看看她。
    葉楠夕一怔,轉(zhuǎn)頭問:“哪件事?”
    蕭玄往下腰,幫她拿起掉到地上的被子,然后一邊蓋在她身上,一邊側(cè)身在腳旁坐下道:“花姐的事。”
    “哦,這事,我沒有擔心,只是有些……惋惜吧。”葉楠夕嘆了口氣,隨后似忽然想起什么,就道,“哦,今日方建也過去那了,特意找我問了幾句話,是專門問起你,還是關于魯家那事。”
    “你怎么說?”蕭玄似并不怎么在意這事,此時他正垂眼看著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水紅色的被面襯得那只手愈顯細白,淡粉色的指甲在燭火的映照下泛著柔亮的光澤。
    葉楠夕注意到他的目光,手指便在被面上輕輕敲了敲,然后將她和方建的對話說了一遍。
    蕭玄聽后,就抬起眼看了她一會,忽然笑了一下。
    葉楠夕微微一怔,便道:“怎么?”
    “沒事,我知道他還在懷疑我,不過你不用在意。”蕭玄說著就幫她拉了拉被子,接著道,“上床歇著去吧。”
    【還是二合一肥章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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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年6月開始在起點寫文,至今將滿四年,完本書五部,《貴婦》已是第六本,終于等到了盟主,真素讓我內(nèi)牛滿面!see-an是我寫文生涯里的第一位盟主,反求諸己慷慨贈予第一個靈寵緣,成為這本書的第二個盟主,感謝兩位,讓我完成了這個心愿!之前一直以為這個心愿沒可能實現(xiàn)的,嗚……昨晚激動得半宿沒睡好!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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