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今年的財政形勢不容樂觀呢。”向戴季良匯報的是省財政廳的副廳長王世鋒,一個從前清開始就在陜西服務的老官僚,按道理6建章的私人被趕走之后,這個廳長就該是他的,但是李根源橫插一杠,讓他美夢破碎,因此和戴季良這邊的關系就愈緊密了,戴季良也靠他架空韓望塵,掌握財政廳的實權。“陜北的賦稅分文未繳已經(jīng)造成相當數(shù)目的短缺,再加上今年年初戰(zhàn)火不斷,不少地方都歉收了,這稅雖然沒少收,但逃稅、抗稅時有生,地方隱匿稅賦的情況也十分嚴重,您在省議會做的報告怕是達不成了。”</br>
“這么嚴重?”戴季良頓時一驚,“來,坐下談。”戴季良翻看王世鋒帶來的書面報告,大段的數(shù)字讓他頭暈目眩。“這樣,你跟我說說,現(xiàn)在缺口有多大。”</br>
“且不算春稅和每個月征收的厘金,今年秋稅應該征收的額度為647萬3427.15元,但實際征收不過618萬1138.92元,其中要立刻解往北京財政部的有317萬4711.34元,實際陜西本省只能留下300萬6427.58元,其中明年的教育費、水利與林業(yè)專項費貧、民救護院及災害備用金、督軍及省長特支費和其他預備費用等概不能動用,這七扣八扣之后,可以用于支付薪水和辦公費的147萬7778.08元,這筆費用一來支持不到明年春稅征收完畢啊,二來更不用說償還陜軍的軍費墊資。”</br>
但這還不算完,現(xiàn)在近二萬人的陜軍雖然是靠每個月20余萬的厘金勉強支撐的,但147萬7778.08元這個數(shù)字里面除了支付全陜?nèi)抗毴藛T、議員薪酬和辦公費之外,還要額外撥付50萬元以上的費用來填補軍警開支的不足,剩下不足百萬的數(shù)字根本不足以保證一個省的運作,怎么辦?戴季良也一籌莫展,更何況他之前墊資的270余萬軍費更是他擴軍備戰(zhàn)的最后依仗,絕對不能不收回來的。“王廳長,你有什么建議嘛。”還是請教專業(yè)人士吧。</br>
“大帥,我以為,為今之計只有一個,”王世鋒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下了一劑猛藥。“拖欠部款,”看著戴季良似懂非懂的樣子,他解說的更詳細了。“今秋不是應該給北京財政部上繳300多萬的部款嘛,一個字,拖,拖不過了,就欠。一句話,賴著不交。”</br>
“有道理,不過不繳,總理是放不過我們的。”戴季良想了想,采納了一部分。“這樣先扣下200萬轉(zhuǎn)到陜軍的戶頭里,其余,你算算咱們還差多少錢,也扣下來,其余就繳到部里,不要讓人說咱們陜西一分錢沒上繳嘛。”</br>
“是。”王世鋒無聲的笑了笑,按照戴季良的算法,這次能交上的不過是三五十萬,這還不如全部不繳呢,不過對方是陜西的最高主宰,他自然不敢當面放肆了。</br>
“對了王廳長,聽說您有個外甥女,年方二八,生就得花容月貌,不知道可否替在下作伐啊。”在中國做官第一個是任人唯親,第二個叫裙帶關系,省財政廳是個要害,戴季良自然要把它拿在自己人的手里。</br>
“啊,大帥,這。”王世鋒就是一驚,他聽得懂戴季良的意思,但是戴季良已經(jīng)有四房妻妾了,自己妹子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就這么給人家當老五,可真對不起兄弟了。但若是不答應,別說財政廳廳長了,就是副廳長估計也沒戲了。這可怎么好,王世鋒一下子無語了。</br>
“別急,回去好好考慮考慮吧。”戴季良微笑的把王世鋒送出了門,聯(lián)姻看起來很無聊,但是現(xiàn)在戴季良手中乏人,這也是無奈之舉。“對了,記住即便財政廳賬目里有錢,本省各級公職人員的薪水你也得幫我看緊了,兩個月欠一個月,總之不能讓李省長和韓廳長日子過得太舒坦了。”</br>
“我說志翔,上次跟你說的那事,你倒是回個話呀。”王世鋒剛走,王丹萍就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一進來還馬上關上了門。“人家家里還等著呢”</br>
“什么事?”戴季良的記性好著呢,這么說不過是他還沒有想好吧了。</br>
“還能有什么事啊,乾縣縣知事的那件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幾月份了,再拖就秋后了。”倒不是王丹萍急,人家家人催的急啊,秋后問斬可是中國人的傳統(tǒng)了,再拖黃花菜都涼了。</br>
“這幾天沒有空,再等幾天吧,我總得看看人家閨女長什么樣吧。”戴季良還是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br>
“等幾天?”王丹萍這次一定要戴季良給個準確的時間表。“我好讓人家家里準備著。”</br>
“三天,三天吧。”戴季良搖搖頭,這算哪門子事嘛。“好了,姐夫,我還有事,再談吧,”王丹萍越是熱切,戴季良越是滿不在乎,“副官,去把宋成給我叫來。”王丹萍訕訕的退了出去,當然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是著相了,不過戴季良肯去,這事就成了一半,他才不相信戴季良這個色中惡鬼會看不上人家閨女呢。</br>
“報告。”王丹萍出去沒一會,宋成就趕來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刀的文件,看樣子,他是以為戴季良要問他關于密電碼的事呢。</br>
“澤剛,坐。”戴季良理了理臺子,把若干文件塞進了抽屜,然后好整以暇的看著對面那個英武的年輕軍人,果不其然先問起來密電碼的事。“你那個東西搞出來了嘛。”</br>
“報告大帥,初步擬了個方案。”說著宋成把手中的文件遞給戴季良。“大帥,您看,這是最初步的密電碼。”</br>
“我不看了,你跟我。”20世紀初能有什么高級的密碼,戴季良對此自然是不屑一顧的,不過,他重視的是人,是人才,因此才給宋成這樣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br>
“是。”宋成自然不知道戴季良心里的道道,于是努力的解說著。“我初步的方案是這樣的,利用相同的一本書,或幾本書,用數(shù)字代表書號、頁號、排號、字號,一般用四個數(shù)字代表一個字,只要對方?jīng)]有和咱們完全一模一樣的書,這個電文就解不出來。”</br>
很原始,但在四角號碼出來前,能想到這個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那這個方法,你都教會他們了嘛。”戴季良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宋成的成績。</br>
“都教會了,”宋成拍著胸脯保證著。“現(xiàn)在我把參加學習的弟兄們分為兩組,一組專管接收,一組專管譯電,絕對不會出現(xiàn)問題的。”</br>
“很好,應該再有一組人,專管修理。”戴季良很滿意宋成的表現(xiàn),于是他隨口問了一句。“對了,澤剛,你你手下有誰表現(xiàn)比較突出的。”</br>
“第二旅的慎參謀和第八團的樂準尉,無論譯都是第一第二的好手。”宋成并不知道戴季良的用意,于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著。</br>
“第二旅的慎錢選,就是那個保定三期的中尉,浙江諸暨人。”戴季良點點頭,順手抽出一張委任狀,當下就寫了幾筆。“澤剛,我現(xiàn)在任命他為咱們陜軍司令部參謀處電訊科科長,你沒有意見吧。”</br>
電訊科科長,宋成的臉一下子白了,這不是自己預定的位置嘛,怎么。不過現(xiàn)在是在戴季良的辦公室里,他不敢跳起來作,只好忍了下來。“大帥的任命當然沒有問題。”話雖如此,但是語氣里的不滿是顯而易見的。</br>
“怎么,覺得應該是自己的位置,讓別人占了,心里不舒服。”戴季良當然明白宋成在想什么,于是笑了笑。“澤剛,眼光要放遠一點,不過是個小科長,不要斤斤計較,對了,上次你跟我的那個情報工作,你還有沒有興趣。”</br>
“有,當然有。”宋成精神一振,迫不及待的回答著。</br>
“那好,我把參謀處情報科科長的位置給你。”戴季良又拿出一張委任狀,寫了幾行,順手再一次遞給宋成。“澤剛,你的任務是對咱們可能的敵人進行滲透,想盡一切辦法獲取他們的情報,當然不一定非是軍事情報,什么物價、什么人事啊,凡是情報都要收集。”戴季良看著被從大悲到大喜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宋成,提點著。“你還要組建一個情報分析室,各種點點滴滴的情報,都可以推斷出咱們對手的動向。”</br>
“澤剛明白,澤剛一定不負大帥的重托。”廢話,和電訊科長相比,情報科長雖然位相同,但權更重,前途也是一片光明的,宋成這么聰明,當然不會看不出其中的差別。</br>
“很好,不過忠心就不要多表了。”戴季良站了起來,指了指掛在一側(cè)的中華民國地圖。“咱們先的目標是統(tǒng)一陜西,陜北,你要抓緊了,對了,等一下我會派人給你送陜北民軍腦的檔案,你看看,從哪下手。另外,四川售槍的事還有幾路鴉片買賣,你也派人參與進去。”戴季良的話含意頗深,不過宋成卻很有天賦,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滲透進各方勢力的好機會,于是頻頻點頭。</br>
“好了,先說這么多,你先去鄂處長那領一下少校的軍銜,順便把情報科的架子給搭起來。”戴季良想了想了。“那個八團的樂怡是吧,晉升他為少尉,讓他跟你走,其他還缺什么人,去找張參謀長,他會幫你和軍政處調(diào)劑的。”</br>
“是。”宋成站起來,一個軍禮,隨后退了出去。</br>
“好好做吧。”戴季良看著他的背影點點頭,順手將原來藏在抽屜里的宋成的調(diào)查表拿出來再看了看,這才站起來,找了個最隱秘的柜子鎖了進去。</br>